《番外》西西里刀

2、番外1.2

　　和纹身过程有关的回忆对宋今川来说并不美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痛苦，粗细不一的纹身机器针头会不断地扎破大腿表层皮肤直到图案的线条完成。纹身的时间太长，脑袋麻木过后宋今川只想倒头昏睡，可身体的疼痛总是强迫她面对现实。

　　痛苦过后是会是加倍的痛苦，并列的排针沾墨再次扎进皮肤，她忍耐得眼泪乱流直到结束仅仅能凭着毅力对纹身师说“谢谢”两个字。

　　乔鸢薇在听到“排针”时已经有半条腿退出了纹身店，宋今川沉浸在讲述恢复期自己的感受中对朋友的退却浑然不觉。

　　“纹身完大概一周会进入掉皮期，那个时候会奇痒无比，但是千万不能挠，因为抠破了会出血把墨水又都带出来，这样图案色彩就不够均匀了。所以我就算痒到死也只能吹气或者拍打皮肤止痒，哦，对，掉皮的时候是一片一片的……”

　　宋今川选好图片回头一看乔鸢薇已经找到了玻璃门外，乔鸢薇摘下手套握拳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后者重新穿上大衣也站到了门外。

　　“你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我这两个多月给你做的心理建设都白做了啊？”

　　“怎么会！”乔鸢薇眼神飘到一边，“但百闻不如一见，你总得给我点适应的过程。”

　　“你进去之后还得先挑好图案打印，接着选好位置标记号，这段时间足够让你适应了。”宋今川还想接着往下说，但乔鸢薇为难的眼神早已暴露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不想纹了对吧？”

　　乔鸢薇羞赧地笑，“我怕痛……”她察言观色又道，“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纹在肩膀？你夏天买的吊带还能在放暑假回家的时候穿吗？”

　　“穿啊，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妈把我生下来的时候我才六斤，我只要保证身上还有六斤的空白不纹身就行了吧？”宋今川也不想强迫她，“你要是怕就回去复习专业课吧，我这次纹的面积大时间只会更长，你不用等我。”

　　这家热门的纹身工作室剩余空间太小并不足以容纳想要等待朋友的好心人，乔鸢薇站在门外看着宋今川和预约好的纹身师进了房间，等了好几分钟之后给她发去一条短信说对不起。

　　「没事，你不用在书店等我。明天平安夜你不是还要去北市找康嘉阳吗？快回去抓紧时间复习！」——宋今川

　　乔鸢薇看着这条短信觉得莫名沉重，她正想回复，宋今川又发了一条来。

　　「不要因为愧疚所以踏进工作室，你愿意陪我走到门口已经很好了，纹身虽然有后悔药可以吃，但洗纹身只会比纹的过程痛苦一万倍。」

　　「……我会在宿舍等你回来吃苹果。」

　　“啧。”

　　“你是太久没纹身过度紧张了吧？我还没开始呢。”纹身师又和宋今川确认了一次，“你是真的喜欢eva啊，第二次就敢纹这么大的图案。”

　　“那是当然。”

　　凡士林抹到肩头时宋今川已经恍惚听见了纹身机器的嗡鸣声，她低埋着头强迫自己分神，在意料之中的疼痛到来之前她想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逼仄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宋今川偏头又看见了宿舍楼下向自己搭讪的机车男生。

　　“你是跟踪狂吗？”她问。

　　“我是他的朋友。”机车男的手即使抱着头盔也显得无措，“我不知道他这个时间有客人，不好意思。”

　　“没事，麻烦关下门吧。”

　　机车男看着她光洁的肩膀反而更迈近了一步，他关好半掩的门，心存侥幸又理所当然地站在了门口。

　　宋今川忍痛皱着眉问，“你干嘛？”

　　机车男耸肩大有不要脸的架势，“没什么，想提前祝你merry Christmas。”

　　———

　　情侣之间的约会逃不过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三大定律，拜康嘉阳新购入的轿车所赐，他们这一回的圣诞节约会多出了兜风这一项选择。

　　在半山腰俯瞰皑皑白雪中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是件浪漫而又容易感冒的事，乔鸢薇在寒风中站了两分钟便开始打喷嚏。

　　康嘉阳略显无奈地问，“你这算不算暧昧氛围过敏？”

　　“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明天去医院抽血化验查一查我的过敏原。”乔鸢薇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辆车？上个月你来找我的时候都没提过。”

　　“月初陪师兄逛车展的时候看到的，我在校外跟着他一起参与的项目赚了一笔钱，我自己交的首付我爸妈当然也没话语权对我的选择指指点点。”康嘉阳后背抱着她依靠在车头，“想回车里吗？”

　　乔鸢薇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里，“有一点，除非你能变一条毯子出来，但我得提醒你现在马上要到十二点了，你不回学校吗？”

　　“我可以不回吗？”

　　康嘉阳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乔鸢薇没办法对着这样的眼神做出正确判断，所以她闭上了眼睛。

　　“那你今晚在轿车后座睡觉小心别感冒了。”

　　康嘉阳的闷笑声就在耳后，她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像是在确认什么，优秀的恋人捕捉到这一秒的敏感情绪发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乔鸢薇说并没有。

　　“只是我偶尔会想确认一下，你不会这样吗？虽然我们已经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但可能和我以前青春期伤痛文学看多了有关系，就算正文已经写明是happy ending也怕番外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啊——”康嘉阳站到她面前捧住她的脸，“那我刚刚不应该在后面抱着你，毕竟眼见才为实嘛。”

　　乔鸢薇眼尖地看见他手腕上多出一个黑点，“这是什么？我记得你这里没有痣。”

　　“我们宿舍有个男生谈了恋爱想去纹身，我本来想纹一个Q，但针才扎了一下我舍友就在另一边大叫喊痛拉着我走了。”康嘉阳继续说，“我后面想去纹完整的，结果看到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所以我又出来了，你不会觉得我很蠢吧？”

　　“一点点。”乔鸢薇摸着他的那一点，“你应该学Phoebe说自己纹了全世界。”

　　“我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

　　十二月的夜晚很冷，可恋人彼此的嘴唇是温暖的，乔鸢薇被勾得血液发烫头脑缺氧，康嘉阳趁人之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纹身，乔鸢薇沉溺在自己给他买的木质香调里难得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我怕痛，而且不用纹你也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