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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甜白切鸡 ...


  •   翌日。

      煮好早饭后,阮眠就搭着送菜的便车一同出发去文安城内。

      这趟车是原主与兄长经常蹭的免费马车,车子主人是父亲的相识,时常帮助她们家。

      原主叫他一声五舅,虽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舅舅。阮眠刚上车,五舅就递过来一个白面馒给她吃。

      她心里暗暗记下,等将来有好事了,定不忘分五舅一份。

      出发一刻钟后,天才刚刚露白。阮眠靠在一摞子青菜上,打了个哈欠,盯着天边的日出放空自己,打算打个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迷糊间听到一阵阵低低啜泣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呵斥声。

      睁眼便见到光亮的天,日头毒辣的光晒得她下意识偏头。

      这一偏头,就看到令她心悸的一幕。

      黄土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无数灾民在干裂贫瘠的田地上圈地为家,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风一吹就会没命。

      妇女孩子嘴里喊着饿,匍地而哭。男人们扒拉着田地泥土,像是要找出一些可吃的东西来。

      其中,却有几个身着锦衣的男人穿梭其中,手持秤砣,买菜似的对几个孩子挑挑拣拣。

      边上一个小厮冲着灾民尽力吆喝:“现下只要女孩不要男孩,十岁以下一个一斤白米,十岁以上一个十斤白米!有病的不要!”

      阮眠只在书上电影里见过这等惨状,如今置身其中,便觉一股深刻的疼痛侵袭全身。

      五舅回头看她小脸煞白,忙说:“别看了,老天爷要收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咱们这里还算是幸运,虽然也遭了大灾,好歹还勉强能种出粮食,这些人都是西部逃过来的,那边已经两年多没雨了,这朝廷要不忙着镇压西南边境的战事,要不就是催促皇帝陛下立下储君,根本不管这个,这一批批的灾民,就往我们这边跑,可怜啊。”

      五舅眼含热泪地看着被拖上马车的女孩子,叹息:“最可怜的还是这些孩子,女孩儿好点,可以上门做童养媳混口饭吃,男孩就惨了,留着只会增加家里的丁税,无甚大用,过去一月,生生饿死的不计其数。”

      阮眠脑子里蹦出读书时经常看到的一个词:外忧内患。如此国情下,将来的日子恐怕只会更难。

      这大批的灾民涌来,恐怕早已将城里那些无需技术含量的工作抢空。

      果不出所料,五舅说受了灾民自降身价求温饱的影响,那些劳力的活计价钱是一降再降,本地的穷苦人家叫苦连天。

      “不过你别担心,荣德轩这份厨子的活儿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自你哥哥入伍,就换了五个人,实在没办法了,才办了大赛。”

      他回头笑着问阮眠:“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也未见你跟你哥学过做菜,你有把握吗?”

      阮眠微笑:“我不会输的。”

      “便是输了也没事,荣德轩财大气粗,输了也会给点奖品回家。”

      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城门内。

      阮眠举目遥望远处,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幢八角大楼巍峨屹立于城东方向,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阮眠告别五舅,只身一人往前去。

      距离酒楼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她看到一条队伍排在街巷内,人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吃食。

      阮眠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没有准备初赛作品,也没有本钱准备。

      负责登记信息的人冲着队伍吆喝道:“半个时辰后结束报名,想要参赛的拿着自己现做的吃食送来,若过关,即刻迎上二楼正式比赛。”

      焦心之际,阮眠忽然注意到身后的明德医馆。

      救她回来的白间,就是在这间医馆工作的。

      自小她妈就告诉她,要想成大事,脸皮就得厚。

      于是,她直接走进医馆内寻人。

      医馆右侧是诊区,大夫问诊的地方,左侧是药房。阮眠直奔左侧而去,左右张望两眼,目光聚焦在一个高大的背影上。

      那人墨发披肩,身材颀长,露出的一截麦色小臂线条感极强,富有力量感,全身独有一份不凡的霸道气势,愣是将一身素雅布衣穿出了皇族贵胄的贵气。

      颜控阮眠不自觉走向他,手指轻扣台面,斟酌措辞后,开口问道:“大哥你好,我找白间,请问他在吗?”

      男人正在伸手拉抽屉取药材,闻言动作一顿,邃放下药材,回过身来,一副俊朗面容映入眼帘。

      “我就是。”

      他的嗓音清润温雅,宛如潺潺流动的溪水。

      阮眠盯着他那双深邃无边的眼睛,以及与她预想中不太相符的皮相,忽然间,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听嫂嫂描述一番,她以为白间是个像鲁智深那样凶猛强悍的糙汉子,全然想不到,竟是这样威风凛凛玉树临风的人。

      白间认出她来,嘴角微微上挑,“是不是腿伤有问题了?”

      昨晚送她回去时,他叮嘱她的家人,若有问题,就直接送来医馆救治。

      阮眠暗暗吸了口气恢复淡定,“昨天多亏你,腿伤没问题,是这样,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

      “请说。”

      阮眠厚着脸皮将请求道明,并立下誓言:“等过了这关,家里良田丰收,我会亲自送来白米厚谢。”

      这话逗得白间唇边挽笑。他将药材包好放在一侧,便转身出了柜台,掀开门帘冲里面说了两句话。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女孩跑出来,笑吟吟地过来牵她的手。

      白间道:“这是玉小姐,你随她去后厨,想用什么,尽管使用。”

      “多谢白大哥。”

      阮眠速速道谢,抓紧时间随小女孩去了后厨,心中感慨自己遇上了大好人。

      他是个细腻的人,知道男女有别,便让女孩子带她,不单独与她一处走,凭这点,阮眠就认定,他是个大好人。

      女孩儿把她领进厨房后,指着一堆食材说道:“这些你都可以用,白哥哥说了,用多少,都算在他头上,你放心使用,喏,这里还有刚蒸好的白饭呢,可香了。”

      阮眠回想了一圈方才看到的那些食物,基本都是菜和点心。

      她端起一盘米饭,微笑:“就做蛋炒饭。”

      “咦,有新鲜的不吃,你拿这过夜的作甚?这是要给灾民送去的,我们都不吃。”

      阮眠道:“还没有坏,可以吃的。”

      做蛋炒饭非常简单,不多时便炒出满满一锅来。

      阮眠盛出一小碗留作比赛,剩下的都留下给他们吃。看时间还早,她抓紧时间做出两荤两素的菜来,这才端着那碗炒饭从侧门离开。

      约莫等了一刻钟后,荣德轩管事的出现在二楼望台上,捧着一张纸念入选名单。

      第一个念的便是阮眠的名字,她喜滋滋地跟着小厮走进去。

      第二轮就是正式比赛了,在这个环节要直接敲定结果。

      一同入选的还有八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比阮眠要年长且有经验。

      九个人排成一队,静候吩咐。

      管事一声令下,几个小厮便捧着九只刚宰杀好的土鸡上来。

      “今儿个的题目是鸡,一个时辰为限,诸位,请吧。”

      除了阮眠外,其他人拿到鸡后便迅速挑选好辅助的食材,进入自己的小灶台里面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八个人有五个都将鸡剁成肉块,剩下三人则选择保留整只鸡,从挑选的食材来看,两个人做炖鸡,一个人做烤鸡。

      唯有阮眠站在灶台前没有动作。

      底下的看客忍不住唱衰,盯着阮眠就摇头道:“虽说是阮濂的妹妹,却是个娇皮嫩肉的,想来能入选是靠了她兄长的面子。”

      “早就听说阮濂对这妹子十分疼爱,从小就不让干活儿,这样养大的孩子,怎可能做得出美味的饭菜来?”

      “看她那呆呆无措的模样,定是被这场面给镇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

      “她大概只想得出水煮鸡肉,煮熟便罢。”

      这边话音未落,台上的阮眠忽然开始动手,舀起一碗接一碗的水往锅里放。

      又见她抓起一小把盐撒在鸡皮上抹匀,便丢在一边不管,转身切了几片姜,打了一把葱结,又是丢在一边不管。

      接着,她竟问伙计要起了冰块。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后,她将葱结、姜片以及盐巴下入开水中,提着鸡爪把整只鸡往锅里面投,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鸡提起来放进一旁的冰水里。

      “哟,这还没熟呢吧。”有人提醒了一句。

      只见阮眠不知是不是听了这话,又将鸡从冰水里提出来,往热水锅里投,不到三个数,便又迅速提起,下一瞬,又投回去,如此重复三次。

      这引得众人哈哈发笑,直呼孩子过家家。

      “阮姑娘,你想玩就回家去吧,这可是正经比赛,你哥哥回来要是知道你这样作践食物,可会气黑脸的。”

      阮眠淡淡勾唇,泰然自若地将鸡压进水里,盖上锅盖,抽出柴火,留下一小撮在里面慢慢烧。

      食客们看到这一步都认定她会落败,纷纷将目光转向别处。

      阮眠正好得个清净,慢悠悠地等待时间过去。

      刚才她故意晚一步动手,是为了观察对手的选择。

      八个人,除了炖汤的两位,其余全都是重口味的做法。她想要眼前一亮,必定得做出一个众人没见过的式样来。

      于是,她选择做清淡口味的白切鸡。

      等候的期间,她做了两种不同口味的蘸料,一份是经典的姜葱口味蘸酱,另一份是放了辣椒末和酱油的重口款。

      时间一到,她便把鸡拿出来,为了让鸡皮够脆,又将它过一遍冰水,随后刷上花生油,最后斩块摆盘。

      如此做法,在所有人眼中如同赌气玩闹,胡做一通。

      只不过,当阮眠将漂亮的摆盘弄出来,一些人的目光又燃起了几分期待。

      九份菜全都做好,评委们走出来,按顺序往下尝。

      此等场面,阮眠历经无数次,早已习惯,因此,当别人紧张得目不转睛时,唯有她还有闲情逸致打量酒楼的景致。

      富贵逼人,华丽无边。楼上楼下但凡能站人的地方都没有空位,人人穿金戴银,一脸富态。

      眼前闪过在田地里挣扎的灾民模样,阮眠无端想起杜甫那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感慨间,她不经意触碰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从二楼回廊边投来,赤裸裸地盯着她。

      那是一张俊秀的脸,稚气未全脱,周身的书卷气息,站在一群油光满面的男人堆里,赫然显眼。

      他目光宛如带了刺,灼灼地盯着她的脸不放,倒像是她对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阮眠仔细一回想,脑海里浮出一个贴脸的名字,正要深入回忆,却见掌柜的带着几位管事来到面前品尝。

      她迅速回神,聆听评价。

      掌柜的看到摆盘,眉头挑起,回头对管事的道:“色相不错,清醒淡雅,别有一番滋味。”

      “尝尝看。”

      四个人夹起鸡肉各自蘸酱品尝。

      一瞬间,四个人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忍不住又夹起第二块尝,上了瘾一般点头夸赞:“新鲜,甜美,没想到看起来寡淡无味,吃起来却如此美味。”

      “我还是头回吃这样味道的鸡肉,真不愧是阮濂的妹妹。”

      掌柜微笑着点点头,放下筷子,当即宣布:“这次比赛的获胜者,是阮眠。”

      食客们不敢置信,站在台前的忍不住抓起筷子去尝味道。

      “天,竟还有这般的好滋味!”

      “鸡皮又脆又嫩,肉鲜甜醇香,好!好!”

      看到反馈不错,阮眠松了口气,喜上心头。

      这下好了,找到工作,她就有钱给嫂嫂买补品下奶,还有余钱送两个侄儿上学堂念书!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掌厨,变数太多,依我之见,阮姑娘并不适合这份工。”

      一道犀利的嗓音从二楼传来,当即让人安静下来。

      阮眠笑容僵化,抬头看向那处,迎上方才那少年的狠辣目光。

      这时,她想起来了。

      这人便是要纳她做妾的李家公子,李耀清。

      原主念书的私塾在他书院的隔壁,两人早前碰过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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