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向你》见鲸落

4、第 4 章

　　次日一大早，燕子就跑来医院了。
　　“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纪因刚起床，护工大姐服侍她洗漱完。

　　她一抬头，看着她手里提的果篮，一眼就认出是超市里的高价水果，脸色顿时一黑：“我开个超市，是为了让你成天往外拿的？”

　　“我真服了，我是拿来给别人吃的吗？”燕子拿着水果就去卫生间里面洗，完事后出来看见病友们都盯着她，于是友好地给大家都分了个苹果。

　　纪因：“......”还说不是拿给别人吃的？

　　接收到她幽怨的眼神，燕子笑了笑，跟大家伙说道：“我姐这几天就拜托大家照应了。”

　　“放心，一定一定，大家都是互相照应嘛。”隔壁床的笑道。

　　“我的苹果呢？”纪因问。

　　“还没削呢，你先吃早饭。”

　　“不用削。”

　　“我就要削。”燕子坐在旁边，哼着歌削苹果。

　　“对了，我的车记得让董翔弄去修一下。”

　　“知道了，我说你要不以后还是别骑那车了吧，怪危险的，有汽车不开，非骑那机车，看着就吓人，又不是第一次出事了。”

　　纪因买的第一个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车，那种老式的，燕子当时很喜欢坐后面，觉得特拽，是整条街上最酷的妞。
　　结果冬天爬坡的时候不小心打滑，幸好急时稳住了刹车，才没摔下来，但那一下还是给燕子留下了心理阴影，到现在都很少坐她的机车了。

　　“习惯了，还省油。”纪因说。

　　“那你买个电车不就行了吗？”

　　“我有病啊，为了谈生意装逼，都买了辆油车放家里烧钱了，还买个电的，真是有钱烧得慌。”

　　“我是真服了你了。”

　　穷人乍富，很多人就会冲动消费。
　　纪因可倒好，钱也赚不少了，可还是抠。
　　卡里也留不住钱，不过这钱不是拿去消费，而是去搞别的项目。
　　就跟赚钱有瘾似的，每当一个生意稳定下来，她就要琢磨着要做下一个生意。

　　“吃吧。”燕子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这时，房间里走进来几个医护人员，其中一个是有些眼熟的陆医生。

　　燕子拿起纸巾擦手，却发现纪因有些心虚地坐直起来，目光一直往陆医生那里瞟，像极了上课的样子。

　　“姐，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害怕？”燕子小声问道。

　　“谁害怕了？”纪因嘀咕一声，倒头又靠着枕头倒下，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陆医生，我昨天都有好好表现！你可以给我鸭子了吗？”小男孩说道。

　　“可以。”陆嘉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鸭子，摸摸他的脑袋，然后走到纪因的床边，照例询问道，“膝盖怎么样？疼不疼？”

　　“一点儿也不疼。”纪因答。

　　陆嘉和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

　　“嗯。”

　　“家属要多注意她的情况，不要再让她一个人跑出去了。”陆嘉和和燕子叮嘱道。

　　“什么？她跑出去了？！”燕子惊吓道。

　　“你还不知道？”

　　燕子幽怨地看向纪因，纪因若无其事地咬着苹果，反过来还瞪了她一眼。

　　燕子败下阵来：“她是我姐，我压根管不住她。”

　　“那谁能管住她？”陆嘉和问。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

　　纪因嘿嘿笑了一声。

　　陆嘉和准备离开，忽然听见纪因喊了一声：“陆医生，我的鸭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我啊？”

　　“想得美。”

　　望着陆医生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纪因撇撇嘴，转头指使燕子：“你，去给我买个鸭子来。”

　　“要烤的还是熏的？”燕子问。

　　“就那个。”纪因指了指小男孩手里的玩具。

　　“......”燕子从包里掏出一卷毛线，坐在旁边开始打毛衣，“你说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偷偷往外跑，太丢人了，我下次可不想再听到医生跟我告状。”

　　“我三十几了？”纪因撅着腰准备扔苹果核。

　　“三十一了，你别乱动！”燕子接过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洗洗手，才继续织毛衣。

　　“我都没啥概念了。”
　　每次过生日的时候，纪因都得算一算今年是几岁了，转头又给忘了。

　　“你是不是跑出去见陈总了？”燕子问。

　　“嗯。”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燕子叹了口气，“你就歇一阵子不行吗？钱是赚不完的，好歹也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嘛。”

　　“谁会嫌钱多？我享受生活的方式就是数钱。”

　　纪因躺了一会，觉得无聊，想给陈总联系一下，摸半天却没摸到手机：“我手机呢，你给我藏哪儿去了？”

　　“今天就老实呆着，不许玩手机。”

　　“给我。”

　　“不给。”

　　“三、二、一！”

　　燕子不为所动。

　　下一刻，纪因掀开被子就坐起来，一条腿已经迈下了床。

　　“诶好了好了！”燕子连忙制止她另一条伤腿下地，只好把手机交给她。

　　纪因给陈总发了一条诚意十足的短信，没有立马得到回音。
　　“陈总除了爱喝酒，还爱干什么来着？”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不去打听打听？别在这儿织毛衣了，看着烦，赶紧让董翔去探探情况，别让对手们捷足先登了。”纪因骂骂咧咧地把她赶走了。

　　*

　　陆嘉和做完手术，抓紧时间去上了趟厕所。
　　老妈的电话也来了。
　　她一边用耳朵夹着手机，一边洗手。

　　“今晚回来吃饭吗？”老妈问。

　　“还有两台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搞定，不用等我了，我和瑶瑶出去吃。”

　　“行，周末让瑶瑶来家里一起吃饭。”

　　“嗯。”

　　陆嘉和挂断电话，又奔向下一台手术。

　　冬天天黑得早，下班的时候，天色黑漆漆的，她看了眼手机，李宸瑶已经到了约定的餐厅了。
　　她换上衣服，开车过去，一进大厅，就看见顶着一头红发的女生，径自朝那边走去。
　　“等久了吧。”

　　“早习惯了，菜给你点好了。”李宸瑶说。

　　“嗯。”

　　两人是发小，深知对方的口味，陆嘉和很少有能准时赶到的情况，每次李宸瑶都会先点好菜，若是人还不来，她就先吃着。

　　“今天这发色不错啊。”

　　“最近被几个学生搞得头都要炸了，这颜色太适合我的心情了。”

　　李宸瑶是高中班主任，在学校里扮演着辛勤的园丁角色，一旦下班，就是各种造型胡乱玩，家里摆了二三十顶假发。
　　大半夜看见的话，还怪吓人的。

　　“元旦什么安排？”李宸瑶问。

　　“值班，你呢？”

　　“好巧，我也要加班。”

　　两个苦命人对着吹了一瓶橙汁。

　　“对了，给你介绍个人。”

　　“谁？”

　　“我同事，我前不久才知道她也是个拉拉，性格长相都不错，感觉和你挺般配的，要不要见见？”

　　“算了吧，你看我连吃顿饭的时间都迟到，哪有时间啊。”陆嘉和笑道。

　　“没事，她也忙，见个面吃顿饭也不耽误时间，就当交个朋友嘛。”

　　“我妈喊你周末去家里吃饭。”

　　“你别转移话题，阿姨也知道这事，她也想要你去见见，不然你以为为啥阿姨喊我周末去吃饭？”

　　“......行吧。”

　　李宸瑶正给她介绍对方的具体情况时，手机响了。

　　一看是医院来的电话，陆嘉和就预感到不妙。

　　“陆医生，六号床的病人下床时不小心摔到地上了。”

　　“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陆嘉和加快速度吃了几口饭。

　　“好像撞到了伤口，难受得很，倒是没怎么吭声，具体情况恐怕得你来了才能确定。”

　　“我马上过来。”陆嘉和收起手机，看了眼李宸瑶。

　　“去吧去吧。”李宸瑶见怪不怪地摆摆手。

　　“周末记得来家里。”陆嘉和拿着包就火速赶到医院，步伐匆匆地来到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冒冷汗的纪因，伸手按了按她的腿，“感觉怎么样？”

　　“一开始不怎么疼的，不过现在好像......”纪因艰难道。

　　“准备手术室。”陆嘉和和护士们通知，然后换上手术服，进入手术室重新检查她的伤口，“你怎么还会摔下床？护工没看着你？”

　　“护工去帮我接热水了，我有点尿急，想去上厕所，下床的时候就忘了我腿不能活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摔了。”纪因汗颜，看着陆医生大晚上还要赶回来给她做检查，怪不好意思的，“抱歉啊，陆医生。”

　　“脚踝也有轻度扭伤了，得给你做个固定才行，不然你又忘了自己是个病人。”陆嘉和说道。

　　“......行。”

　　陆嘉和低着头，给她的小腿做清洁，摸到了她小腿后侧的一条疤痕，奇道：“这儿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哦，这个很早之前就有了，不是这次弄的。”纪因说。

　　“好好一条腿，弄出这么多伤，真是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陆嘉和道。
　　语气虽然有点凶，但手上动作却还是小心谨慎的，丈量着她小腿的尺寸。

　　纪因笑了笑：“反正这条腿也不是第一次受伤，我都无所谓了。”

　　“你要是压根不想治呢，就换一位医生吧。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别再动你这条腿了。”陆嘉和说。

　　“行。”

　　打完石膏，纪因被送回病房，看了眼护士：“陆医生呢？”

　　“走了。”

　　“啊，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她要过来骂我几句再走呢。”

　　“她饭都还没吃完，估计是回去吃饭了吧。”

　　纪因靠在床上，看见护工正在给她洗衣服，忽然问道：“大姐，你是不是有陆医生的微信？”

　　“是啊，咋地了？”

　　“转给我吧。”

　　陆嘉和回到家，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有个好友验证，备注是纪因。
　　她几乎是立马通过了。

　　【陆嘉和】：你不会是又想溜出去吧？

　　【纪因】：不是[笑哭]，就是想跟你句谢谢，麻烦陆医生了[玫瑰]

　　【陆嘉和】：应该的，记得缴费就行。

　　【纪因】：已经缴了[可爱]

　　【陆嘉和】：早点睡。

　　【纪因】：陆医生，你朋友圈发的链接是要投票吗？我去给你投一个。

　　陆嘉和点开朋友圈，发现之前表姐让她转发的幼儿园投票还没删除，于是立马删掉。

　　纪因刚点进去，准备投个友情票，链接就没了。

　　“？”

　　不会被拉黑了吧！？

　　【纪因】：陆医生陆医生陆医生？

　　【陆嘉和】：干嘛干嘛干嘛？

　　【纪因】：哦，没有拉黑我啊[企鹅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