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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赏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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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过月余,贪玩娇气些也正常”兰易锦将茶往前推了些,敛眸转了话题,“不知常长老前来所为何事?”
兰易锦对身边的人一向护短又纵容,十五虽只跟了几日,但自捡到的第一天,便已纳入他界限内。
常烛添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眉心微蹙,但也没再提,只最后扫了眼被缚在猫窝内的小猫,就伸手将一乾坤袋推向兰易锦那边。
兰易锦没接,只抬眸疑惑看向他。
“石室内觅得之玄临碎片”常烛添声音平静,好似只是随手给了他块糖,“魔气已除,少主收起来吧。”
兰易锦一愣,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复回忆了三遍才确定常烛添说的是要将玄临给他。
玄临,上古神器,即使只是六分之一,也绝不可小觑。
他在石洞内看着常烛添收起毫无反应,从未起过占有之意,毕竟想来也知没谁会将此等神器拱手相让。
兰易锦蜷了蜷手指,直接将乾坤袋推了回去,“在下无功不受禄,此物于我实在小材大用,常长老还是收回吧。”
不愧是常长老…兰易锦想,黎昼当时见他伤得实在重也就只给他灌了些上好的固本培元的丹药,这常长老一出手就是上古神器碎片。
虽说这六分之一玄临碎片作用远不如月烛伞,但只是为了护住他不再受伤,也确实是出手相当大方了。
而常烛添见他面露惊疑,直接站起,走至他身侧塞在他掌心,淡淡道:“本就是少主寻得破解之法才得之,自是应当归少主所有。”
兰易锦垂着头,即使接触不少,他也能知常烛添并非会是借着假意馈赠获取信任之人,常烛添直接塞给他,便是笃定了要给他。
他心底一片复杂,最后还是作惶恐状勉强收起,当夜上药时直接厚敷了两层在右手臂伤口上。
他得尽快离开了,晚些这人情一直欠下去,他怕是游历时都会满心愧疚不安。
因着那片玄临,兰易锦第二日浇花时格外仔细,还顺便托着十五去前院走了走,寻思找机会给常长老倒杯茶。
怎料常长老未遇见,十五倒是一看见前院那池色彩斑斓的鱼就要往里扑,兰易锦笑了,调侃道:“你尚未有那池中鱼大,扑进去送粮呢。”
十五自然是听不懂的,天性作祟一直盯着鱼闹,兰易锦想了想,抱着十五出了门。
常烛添住所前正有一条河,如今秋初尚未结冰,或许可以给十五抓一只小鱼上来解解馋。
但很可惜,兰易锦双眼都快盯瞎了也未在那条河看见鱼,河水奔流不息,却是半只小鱼都未带过来。
坐在河边托腮凝望间,兰易锦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
回头,是五少主兰沐黎,他的五哥,少年意气风发,眼眸清冽毫不设防,正疑惑又惊喜地看着他。
兰易锦看着眼前明媚少年,不禁额角一跳,脑海中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脸。
那人闪身为他挡去刺向心口的箭羽,在死前口含鲜血,挣扎着将他拉下,却只附耳和他说了三个字。
正是眼前人名字——“兰沐黎”
挡箭的是一名女子,才貌俱佳,是觅川四小姐兰舒喻,兰沐黎的亲姐,为护这位意气天真少年甘心卷入掌门纷争,最后用生命换兰易锦愧疚以护兰沐黎安生。
姐弟一母同胞生得很像,兰易锦看着兰沐黎恍然间觉得再次看见了那个靠在他手臂上脸色苍白,嘴角留着鲜血,双目赤红充血却仍紧紧抓着他衣袖叮嘱的兰舒喻。
兰易锦简短闭眼又睁开,抱着十五慢慢站起,腼腆小声道:“五哥。”
“小七你怎么在这?”兰沐黎走近道。
兰易锦摸了摸十五的头,道:“这猫想尝尝鱼肉滋味,我来碰碰运气。”
兰沐黎疑道:“来常长老门前河流碰运气?”
兰易锦看着他,很快想起了兰沐黎出现在这的原因。
觅川掌门膝下众儿女皆不是简单人,只有兰沐黎心思纯粹,一心只扑在修行上。前世他们几个争得你死我活时,兰沐黎也仍在闭关修行,丝毫不关心掌门位花落谁家。
在兰易锦十三岁时,常烛添进入门派,一人对战所有长老一战成名。自那日起,兰沐黎便着魔了一般,日日跑来长老院这边,想求常烛添收他为徒。
只是很可惜,常烛添大半时间并不在觅川,两人甚至未曾偶遇过。
兰易锦记得兰沐黎真正和常烛添说上话,已是兰沐黎在长老院门口蹲了两年之后了。
他那时恰好在长老院汇报任务情况,正好看见了那一幕。
兰沐黎远远看见常烛添就两眼放光,围上去激动地说了一大堆,求常烛添收他为徒。但在他印象中,常烛添只说了两个字:“借过。”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记忆中是个冬天,寒风瑟瑟,白雪皑皑,少年肩头落满了雪。
仔细算来,恰是明年冬。兰沐黎现今还在蹲守的阶段。
兰易锦想了想,坦诚道:“我受常长老所托,为他看护院内花草。”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兰沐黎双眼立时亮起,三两步快跑到他身边,惊喜道:“那小七能不能帮五哥一个忙?”
“五哥直说吧。”
他其实能猜到兰沐黎想说什么,果然,下一刻就听兰沐黎道:“可以帮我和常长老说一下我想拜他为师么?我在此地蹲守数日却连常长老一片衣角都未曾见过,小七你就帮忙传个话就可以。”
兰易锦觉得自己即便说了也怕是帮不上忙,但仍是应了下来。
就当是为还前世那人为自己挡箭的恩情。
当晚,兰易锦在入住常烛添府内十三日后,第一次主动敲响了常烛添的房门。
其实挨的很近,距他房门只一墙之隔,只是他浇花一向速战速决,甚至三日后避免交谈干脆闭门不出,是以住了这般久和常烛添也就见过寥寥几面,见时也多是匆匆交谈几句他便借口不放心小猫很快转身离去。
常烛添门开得很快,但没让他进去,而是走出来后掩上了门,站在门口轻声道:“怎么了?”
兰易锦本也没想进去,闻言假意纠结得停顿了一会,小声道:“今夜月色很好,错过可惜,想邀常长老一同去前院品茗赏月。”
常烛添挑眉,“少主不需陪猫了?”
莫名的,兰易锦从其间品出了几分隐约的不悦。他敛下眼眸,缓缓道:“狮猫常在,清辉月色却少见,况且是与常长□□赏,更是难得。”
他本是讨好,可不知为何常烛添闻言脸色却淡了一分,擦肩往前走越过他时嗓音低沉,意味不明道:“少主主动相邀才是真正难得,走吧。”
明明是奉承的话语,兰易锦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其间的淡淡不满。
常烛添对他刻意回避不悦?兰易锦边跟着往外走边想,若是他救了个人,那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刻意避着自己…
嘶…他确实有些过分。
想到等下还要和对方提兰沐黎的事,兰易锦快走两步与常烛添并肩,慢吞吞解释道:“在下自幼鲜与他人相处,乍然得常长老关心本是又惊又喜,但又因恐惊扰常长老始终不敢主动叨扰,是不是让常长老…误会了什么?”
兰易锦前世十五岁确实基本只和兰莘明说话,这点他也没说错,现下扯起谎来内心半分波动也无。
常烛添闻言垂眸看他,“误会?”
兰易锦点头。
常烛添轻笑一声,“我怎不知有误会?少主觉得我误会了什么?”
兰易锦即便忽略那声轻笑,也能知道常烛添在明知故问,但仍垂眸直道:“误会…我不喜常长老相处。”
常烛添笑意深了几分,“那少主的意思是喜欢与常某相处?”
“自然…是的”兰易锦应道。
平心而论,因无前世纠葛且常烛添待他温和,兰易锦虽是下意识不愿与其相处,但也不算难以接受。
说着两人走到了前院,灼灼月色下兰易锦抬手给常烛添倒茶,茶叶清香缓缓溢出,常烛添突然对他道:“少主有话便直说吧,不必迂回委婉。”
兰易锦倒也不太意外,他突然主动本就惹人生疑,简直就是把有事相求写在脸上。
兰易锦安安稳稳倒完那杯茶,才道:“今日外出时,在下遇见了兰沐黎。”
说完就看见了常烛添疑惑的眼神,他顿了下,很快补充道:“也就是我五哥。”
他解释完见对方眼中不再疑惑,才继续道:“他托我向常长老传个话,说是仰慕已久,愿可入您门中为徒。”
言毕兰易锦看向正在喝茶的常烛添,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考虑几瞬,怎料只听他不假思索道:“拒了吧,我不收徒。”
兰易锦眉心微蹙,“五哥日日来此,您或许可以尝试接触一番。况您修为如此高深,若无传承,难免有些可惜。”
见常烛添不为所动,兰易锦想了想平日常烛添独来独往来去如风的状态,又道:“而且常长老一向独身一人居于府中,五哥性子直率热忱,即使只是留在身侧,也热闹些。”
常烛添出声打断,凝眉道:“少主不是也在府中居住?何来常某独身一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