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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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谷大概猜到关理难过的原因，可也无法确定，毕竟人虫悲欢并不相通。
远处浮动的光落在关理身上，翅膀如雨雾，仿佛下秒便能振翅高飞。
谷谷不允许这事发生。
不让关理带他飞，岂不亏大，谷谷瞬间歪倒，咕噜滚到关理身边，可惜没掌握住距离，一头撞上雌虫的小腿。
好痛！！
关理回神看向地上的大白蛋，或许因蜕壳缘故，表面没先前粗糙，光溜溜如刚洗好的盘子，弯腰将谷谷抱在怀，让他与自己视线平齐。
“喜欢这里吗？”关理自顾自说：“这不过是无法挣脱的牢笼。”
他手边杯中的橙色液体晃动，谷谷吸吸不存在的鼻子，微微挺直蛋身，脑袋轻撞，凉意透了过来。
关理低头，肩后的长发细密如清亮的雨。
“抱歉。”
看着手足无措的小虫蛋，他嘴角勾起笑意。这些天的郁气，随谷谷的躲闪一扫而空。
谷谷还在跟头发斗争，他撞向杯子示意关理来点。
“未破壳，不能喝。”关理移开手。
“……”
谷谷哪能忍，一个头槌砸去。
“嘶。”
关理后仰脖子，对上红了的蛋壳，他伸手盖住那一小片地方，不轻不重地揉：“怎么还生气了。”
“如果把你送出去，协会除了时刻监视你的生长状态外，还有潜在精神力。”
谷谷歪身，目光落在关理脸上。
真好看，估计吵架都是他先闭嘴。
“虫蛋越小，精神力越强。”
雄虫被王室安置在西区，说是保护他们安全，其实暗自做的勾当，连帝国指挥部也有所耳闻，可没有确凿证据，他们无法轻举妄动。
僵持间，谷谷出现了。
一个从未登记，流落荒星的雄虫。
所以指挥部才会那么护他，估计也想让他成为突破口。
看着话说一半陷入沉思的关理，谷谷不满晃动身子。
“抱歉。”
雌虫回神，对上亮晶晶的豆豆眼。
“见到保护协会，记得躲着走。”
“别理搭讪你的雌虫，没好东西。”
想了想，关理又补充。
“雄虫也不行。”
越听越不对味，谷谷心存疑惑，眼前一暗，类似腰带的衣物扣来，特意调到合适蛋壳的松紧。
早习惯光秃秃到处跑，谷谷有些不舒服，别别扭扭转身，甚至无法翻滚。
看向圆滚滚的白肚子，他这才意识身子比先前小不少。
不会被关理抠的吧？！
谷谷陷入疯狂。
“？”
看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对方并没察觉他变化。
谷谷很伤心。
在他认知里，只有蛋壳不断变大，他才会有机会破壳而出。
现在可好。
难道就要用这形态，在虫族生活几十年，嗝屁后才能回地球吗？
谷谷忧伤滑下，刚想留给关理沧桑背影，却忘记身上还有条束缚。
“啪——”
“谷谷！”关理神情错愕。
有什么比想潇洒离开却摔了个马大哈，还让人绝望的事呢？
答案是没有。
谷谷选择装死。
大白蛋头朝下一动不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漏气的不倒翁。
“生气了？”
无法开口，谷谷坚持以摇摆抗议。
关理忍笑出手将他摆正。
“时间不早了，睡吧。”回到卧室，关理将虫蛋放在枕头上：“别熬夜，否则对着镜头睡一路。”
什么镜头？
谷谷茫然。
等第二天一早，还没睁眼的谷谷被关理塞进了透明背包。
等到出门时，他这才看清身边三个直播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围绕身边，时不时调整角度，确保谷谷完全入镜。
从未有过这待遇，谷谷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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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无数雌虫蹲守直播间。
即便关理获得批准孵化虫蛋，不放心的雌虫还是占大多数，等看到小虫蛋腰间丑兮兮的皮带时——
就算接受能力强的协会长，也呛了口茶，咳嗽着询问旁边雄主。
“他真不是故意的？”
听到雌君询问，林都督好奇抬眼。
都知道关理的标配黑白灰，军官抱着系红腰带的虫蛋，场面怎么看都过于滑稽。
“啊，应该不是。”
实时评论飞速划过，林都督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救大命了，这是什么玩意。]
[我竟然觉得丑萌丑萌的……]
[虫族还有做工粗糙的衣服，连亚雌都不穿吧？]
[前面别开地图炮。]
[小虫蛋没睡醒？眯眼都那么可爱。]
自得知明早上镜，谷谷整晚未眠。
他并非是土生土长的虫，甚至跟这些家伙都不是同物种，若举动透露出端倪，那他岂不是连关理一起完蛋。
所以谷谷决定延续最土、但最有用的办法──装死。
“别紧张，不会拍不该拍的。”
设好目的地，关理看向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白蛋，轻咳压下唇齿笑意：“只要别在外面滚。”
谷谷懒得回应。
就算不强调，他也不会傻不拉几地滚来滚去。
直播间却没那么平静。
雌虫注意副驾驶连多余防护都无，就算他们出生也没受过这虐待。
[笑死了，保护协会都是吃白饭的。]
[什么操作……]
[雌虫蛋也不兴这么糟践吧？]
[怎么还中断直播，有什么能看的。]
[好无语好无语。]
画面抖动，生怕引起骚动，直播瞬间掉线。蹲守直播间的雌虫不满情绪放大，甚有扬言联名上报保护协会，要求给个说法。
/
“还有多久到？”
帝国指挥部，看视路况的军雌抬头对上大步流星走来的雄虫，他敬礼：“林都督。”
林都督摆手，皱眉抬头，面前的交通图已凝聚成小红团，屏幕突然弹出警告黑黄标志。
他快速切换到指挥部门口画面，声音顿时冷下：“谁让媒体进的场。”
在场的军雌面面相觑，又没人敢开口回应唯一的雄虫军官。
即便先前打好预防针，等谷谷被抱下车，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与快速塞来的采访话筒，吓得谷谷直往下滑。
“关训练长，请问您是利用特殊手段，才将虫蛋留在身边吗？”
冲在最前方雌虫的声音尖锐如被划伤的塑料刀，关理在他制服一扫，认出他属于王室旗下。
离开的脚步顿住，谷谷也跟着晃，若非军雌臂力惊人，他差点变成八瓣。
“特殊手段？”
关理反问。
见对方搭理，雌虫眼神带了挑衅，回应斩钉截铁，就等关理一锤定音：“是的，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当年你——”
“关你屁事。”
“当年你与帝国联合军有…什么？”
后知后觉反应，雌虫呆愣，还以为听错，赶忙向身边同事求证。
得到对方迟疑点头，他恼羞成怒。
“你这种粗俗、无理，暗中操作才当雌君的家伙，根本不配孵化虫蛋。要是将小雄虫带坏，你罪该万死！”
关理眼中划出厌恶。
不等他有所表示，怀中的虫蛋突然扭动，就算关理眼疾手快去拽，留给他的只有那红腰带。
糟糕！
虫蛋直直从半空坠落。
事发突然，周围的雌虫扔下设备扑来，结果小虫蛋避开所有伸来的手。
抵达地面时，虫蛋的底部如波浪线般震颤，短暂挤压过后——高高弹起，砸在雌虫身后的摄像机。
真痛啊。
谷谷咧嘴，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这一下还真受不住。
他觉得这雌虫真的很像某些网友。
帝国指挥部说关理可以孵化他，雄虫保护协会也说可以。
但网友说：不行。
透过豆豆眼传达鄙夷，谷谷用力撞在镜头。听到清脆咔嚓，他满意收力，借惯性撞开雌虫手中的话筒。
“谷谷！”
他还想给这家伙两拳，结果关理呼声传来，紧接着，跳在半空的蛋被紧紧抱住。
[虫蛋会有这么好弹性？]
[傻眼了兄弟们。]
[怎么激怒他的雌君，还是军雌……]
[啊诸位，也没虫蛋找过雌君吧。]
实时评论飞速刷新。
好在林都督派的军雌赶到，这才将他们隔开，阻止了一场冲突发生。
/
帝国指挥部，训练长休息室。
谷谷盯着身下纸盒，又抬头打量四周围墙。自从方才进来后，关理一言不发跟着林都督离开，现在都还没回来。
无人照料，他只能缩在小盒子里。
其实相处这几天，谷谷也第一次见关理青如辣椒酱的面色。他叹息，为什么还不回来，真的很无聊。
念头还未飘散，门外刷卡滴滴，紧接不紧不慢步伐。
来人了！
谷谷竖起，没想自己竟被固定住，带箱子往旁边倒。
“呦，不愧是生活在荒星的小雌虫，皮实。”说话间，头顶出现林都督胡子拉碴的脸，以及落下乱摸的大手。
“别闹他。”
熟悉声音传来，谷谷被连蛋带箱腾起。直到站在光亮处，看清头顶的弧形玻璃罩，谷谷隐约感觉不妙。
要没记错，这玩意叫雪花球。
关理怎么这样？
谷谷满眼控诉，看得林都督想笑，伸手轻弹玻璃，无数气泡腾起模糊了谷谷身形。
好在关理躲过，避免再次受攻击。
“怪不得你这么宝贝。”
见小虫蛋被藏起来，林都督也不再捉弄，他抬手正帽，收敛面部笑意。
“关理，现在舆论对你不利。”
谷谷豆豆眼眨呀眨，只能看到关理的手指。
“这事得不到谅解，估计你要暂时避避风头。”
“我明白。”
“这群家伙纯粹吃饱撑的，将谷谷送到孵化处又能怎样，能看上他们？”
关理声音平淡：“谷谷还小。”
“这倒也是。”
说到这，林都督声音弱下，紧接着商量：“要不给我看看呗？反正直播关了，没人知道你雄主从修复罩里出来。”
修复罩？谷谷恍然大悟。
但他为什么待这里面，先前摔地上不是还能弹起来吗？
“放手。”
“嘿！你这家伙，要不是我给你们通风报信，早在审判庭这小绿豆眼就被带走了。”
小绿豆眼……
谷谷想了想，是在说他没错吧？
不确定，再听听看。
“研究所的检测报告出来了，那群老东西不会对他做什么。”林都督搓手。
关理毫不留情：“你就想看他会不会再弹起来。”
“别这么小气，最近空出好几间仿真训练场，要不带谷谷过去？正好试一试你的猜测。”
说罢，林都督摸摸小虫蛋，手感极佳，怪不得研究所看中这小家伙。
一听能去只存在游戏的训练场，谷谷病恹恹的眼瞬间亮起。
抵不过他的注视，关理无奈妥协。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从底部直冲上的风差点将谷谷吹掉一层壳。如果他有嘴，大概电梯里漂浮的都是国粹。
对上谷谷眯成扁豆的眼，林都督声音带笑：“如果认证的是普通新兵，风力没那么强。”
好在下落时间不长，谷谷回神，悬浮梯定在半空中。浮光门外开露出三条波浪线前台，墙上标记的3200，估计是他们距地面的高度。
还没看清其他，身上被关理贴了大减价的黄标，上面还有编码。
军雌不知按了什么地方，身上纯黑指挥服切换成深蓝作战服，浮动暗光流动，手臂处漂浮关理的心率与血压。
这难到就是——
他终于不用手柄玩战斗游戏了！
走廊尽头近三米高的门里，传来弹跳响动。混合机关枪般的突击声，谷谷浑身蛋液沸腾。
属于他的时代，终于要来了吗？！
沉厚铁门从两边打开，夹杂呛鼻的尘土与血腥，数个黑影闪现，蛋壳因紧张而战栗，在他准备挣脱开束缚的刹那──
身子被防护罩死死盖住动弹不得。
谷谷：？
“你没说这里正进行模拟训练。”
关理声音冷如风，谷谷茫然扭动，对上林都督上扬的嘴角。
“别说你不想。”
混合着撞击声，话语支零破碎。
盯住那双冰青色眼睛，林都督指向手腕通讯器：“研究院不可能销毁报告，你明知道有多少势力盯着他。”
又是打哑谜一样的对话。
谷谷烦躁不安。
他最讨厌话含糊不清。
豆豆眼里的光，比平常都要黯淡，针锋相对的两位并未察觉。
身体里有无数滚动的小蚂蚁，谷谷想蜷起身子，防护罩困得他动弹不得，连翻身都很难做到。
几番挣扎，他想示意关理，可对方视线并没放在他身上。隔了防护罩，自然察觉不到他异样。
还是偶然路过的军雌，瞥到那颗特殊小虫蛋，与直播不同，光润表面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的颜色令人心惊肉跳。
“关大校！”
他惊呼出声，声音因紧张干涩：“雄虫他──”
关理定睛一看。
只见那颗小虫蛋软趴趴靠在内壁，哪里还有先前的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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