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眼前的雏菊》岑曼

36、第 36 章

　　也许是晚上受到了小茹的刺激，也许是内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在叫嚣。
　　何媛发了一条信息，省去了称呼，没头没尾。
　　“等我回去，想和你说件事。”
　　何媛心里念着时间，没见他回复，又起身去沙发上拿包。
　　她先把换洗衣服拿来出来，忽地，地上洒出来几张红色钞票。
　　何媛身子一滞。
　　随后弯下腰，伸手捡起来，她朝包里看了眼，还有几张卷在一起的。
　　她默笑了声，应该是孙立昆趁她在家里上卫生间时塞进去的，当时她明确说着自己身上还剩了许多，不用他给了，但男人显然没听进去。
　　手机突兀的响了声。
　　孙立昆刚进门，随手往上一拉脱掉短袖，裸着上半身直接去冲了澡。
　　再出来时，手机恰好震了下。
　　他扯了条毛巾擦着头发，另只手去给何媛回着短信。
　　“很重要？现在不能说？”
　　何媛心里泛着暖意：“重要，所以要当面说。”
　　男人低低地笑：“看来还没到重要的地步，不然你也憋不住。”接着下面又加上一句：“好事？”
　　何媛手上没动，嘴上地笑有些凝固。
　　好事还是坏事？她暂时还不能理性地回他，因为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但是对他呢，会怎么想，这会儿又有些后悔前头发的那句话了。
　　孙立昆等了一会儿，肩膀处落了滴水，见她没回，又去了条：“不早了，睡吧。”
　　何媛迅速按着按键，打出来一句话，又删掉了。
　　孙立昆以为她睡了，放下手机，折身去卫生间洗了衣服，一股脑地扔进洗衣机，顿了顿，又把内裤袜子拿出来，这是何媛教他的。
　　何媛发完最后一句话，才起身去洗澡。
　　镜面上印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她抬手抹了一把，里面朦朦胧胧地透出她的脸，褪去衣服后，她低头看了眼，也不再是曾经最青涩的模样了。
　　孙立昆看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看到包里赛的钱了，太多了，我会都存起来的，谢谢你，哥。”
　　男人笑笑，没再回复。
　　第二天一早。
　　广州落着淅淅沥沥雨，外面雾蒙蒙的，空中积压着大片灰黑色的云。
　　小伍发来了条消息，说是下午看天气再做打算。
　　何媛憋住笑，看向小茹。
　　小茹一大早爬起来，化了新学的妆，这会就差上个口红了，一看小伍发的短信，瞬间像瘪了的气球。
　　她往床上一躺，叹了声气：“白搞了。”
　　何媛啃着面包，递给她一片：“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只能凑活吃这个了。”
　　小茹不情愿爬起来，看着她那张素净的脸，眼眸顿时闪了闪：“反正出不去了，我也给你化一个吧？”
　　何媛椅子往后退了几处，直摆手：“我才不当你试验品呢，你快先吃早饭吧。”
　　小茹又泄了气，撕开带子狠咬了口：“没劲！”
　　何媛没在脸上乱搞过，平日里最多就在脸干时涂点保湿霜，她皮肤白，偶尔吃辣的时候冒出几个红肿痘，但都不管不问全靠它自己消下去。
　　这场雨持续下了一上午，中午歇了会下午又继续着。
　　直到三点多才彻底停下来。
　　他们随便逛了几个景点，又看了周围的几所大学，分数都不低，何媛站在门口处望了眼，心里没底。
　　这次回去后，没几天就要出成绩了，只希望能顺顺利利地报上理想学校，留在广州。
　　晚上回来时，宾馆老板好心提醒一句。
　　“姑娘小伙子，我看你们从卢城来的，还准备玩多久啊？”
　　小伍愣住几秒，没太懂她意思，转身看了看后面站着的三人，俨然都不知情。
　　何媛恭恭敬敬回着老板：“我们还没做打算，也没买回程的票。”
　　胖胖的中年大婶笑着说：“我看你们还不知道，再过个几天又要来台风了，可能这次比较大，新闻上还报道着了，别到时候回不去了。”
　　几个人顺着前台旁边的老旧电视机，上面确实正在播着。
　　小伍悻悻开口：“怪不得一直下着雨。”
　　大婶脸上一副慈祥的笑：“是啊，你们趁着时间玩玩，别回头赶不回去困在这了。”
　　“好的，谢谢老板。”何媛抿唇说。
　　回到小伍房间，几人商量了会儿，定了后天返程的票，趁着明天最后一天还能再去些地方。
　　除了头天晚上和孙立昆聊了会，这几天两人也没联系。
　　男人白天忙，几乎没什么空，到了晚上去别人家里干活儿，更不方便看手机。
　　就连回程的日子也没说，想着晚上等他开门时再冒出来，给他个惊喜。
　　下了火车，一伙人分开，各自往家的方向回。
　　可能真是台风的原因，天这会儿还没黑透，何媛竟觉到了一丝凉意。
　　……
　　傍晚，孙立昆把地下的工具整理了一番，给卷帘门拉下来，钥匙插了一半，才想起手机不在身上，又折身进去拿。
　　信息翻了翻，姑娘已经几天都没来过消息了。
　　北苑小区内。
　　张释霖在楼下待了一晚上，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绝情，这次直接连面都不愿见了。
　　楼梯间的灯缓缓亮起。
　　楼道里传出一阵规律的高跟鞋声响，一节一节下着。
　　张释霖把手中的烟掐掉，直到模糊的身影清楚地站在身前。
　　眯着眼看她：“想明白了？”
　　关思敏冷峻地说：“怎么还没走？要是被你妈知道了，胳膊能伸到卢城来。”
　　张释霖一脸疲惫，叹了声气：“我妈那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这次跟我回去，我保证会好好跟她解决。”
　　关思敏面无表情：“我晚上要去谈合作，没时间陪你闲聊。”
　　男人脸色变了一瞬，语气冷淡不少：“闲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重头再来？”
　　“如果不是你你妈背后给我使绊子，我不会这样的。”
　　张释霖无话可说，这件事确实是他对不起在先。
　　两人谈了不少年，本以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张母却以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拒绝了，张释霖没妥协，以为时间长了就好了，但张母却借着张家的背景动用了关系，为了让两人分开，给关思敏工作上使了不少绊子，女人是做医药代理，没有资源就意味着什么都没了。
　　时间一长，关思敏有些撑不住，本来在这层关系上已经不对等了，她不能再任人欺负，对她而言，男人重要，男人的背景也重要，当初张释霖明里暗里给她拉了不少代理资源，但当这一切是个变成拖累时，她可以转身随意离去。
　　不远处，一束刺眼的摩托车灯光闪了两下。
　　一男一女堵在小路中间，加着辆车，他完全过不去。
　　孙立昆按了声喇叭，靠边停下。
　　小区内只剩下昏黄的路灯，孙立昆叉着胯，有些眼熟对面的人
　　自从前段时间把话说敞亮后，孙立昆偶尔会收到关思敏的消息，男人还是老样子，看过之后不咸不淡地收起来了。
　　两人没什么矛盾，也不必因为一件小事弄得撕破脸皮。
　　他不想多管闲事，看着关思敏，带着点疏离：“怎么堵在这？”
　　关思敏滞了几秒，看了眼张释霖，又回头对上孙立昆：“没事昆哥，这是我朋友，马上就走。”
　　张释霖见她与对面男人语气挺熟络，气息瞬间往上涌。
　　“回去，先上楼？”
　　关思敏眼睛转了一圈，脑子横出一个念头，朝孙立昆车的方向踱着步子，手放到他胳膊上，紧了紧，示意他帮帮忙：“这是我男人...”
　　孙立昆下意识地蹙眉，不想陪她胡闹，刚把手抽了出来，后面冒出个影子。
　　何媛腿上一僵，孙立昆停下来没多久，她就到了，远远一看，这一幕竟然有些熟悉。
　　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和孙立昆也认识。
　　何媛脸上挂着淡笑：“哥。”
　　孙立昆愣怔一会儿，又发现胳膊上女人的手还在，沉着声拿下去，给女人留了几分薄面：“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
　　关思敏没吭声，她知道孙立昆的意思，但也庆幸没让她颜面扫地，她又看向旁边的小姑娘，很年轻，脸上透着些熟悉。
　　何媛也端详着她，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女人年纪应该有三十了，微卷发，吊带长裙，配上一双黑色高跟鞋，性感又带上成熟。
　　孙立昆偏头，看向何媛：“不上来？”
　　何媛转身笑笑：“嗯。”
　　摩托车“轰轰”起步，掉了头，带着她从另一侧道路绕回楼下。
　　身后的事，与他无关。
　　放下车钥匙，手寻着开关，客厅的灯从黑暗中幽地亮起。
　　孙立昆正低头换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媛看他一眼：“晚上到的。”
　　何媛去倒了杯水，从下午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但眼下也没什么食欲，只好喝口水垫会儿。
　　男人轻声说：“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孙立昆还站在门口处，望着她来来回回的身影。
　　何媛停在卧室门口，嘴角微弯：“不想耽误你正事。”
　　随后，空荡的客厅只留下一声门的声响。
　　空气中带着点沉闷。
　　孙立昆抬手揉了揉脖子，今天这一场面，俨然也没料到。
　　关思敏对面的男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店里修过车。
　　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何媛，她的反应不像是第一次见到关思敏，一切都这么淡然。
　　他凝视了许久，才把目光从她门上收回去。
　　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转身进了厨房，烧了锅热水，盯着锅里沸腾冒泡地开水，往里面放了一把面条。
　　几米开外的卧室内，丝毫没有动静。
　　半响。
　　他又添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