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在15亿光年外》芥末馍片

9、自由日

　　在未来，大约三百年之后，星际的月光更加暗淡，即便正午也蒙着淡淡灰色。

　　“最新消息，袭击机械联合国最高指挥官艾布纳·李的暴徒已被逮捕，经确认飞船爆炸时艾布纳·李本人正在飞船当中，杰克卢亚帝国元帅第一时间向维拉内丝表示哀悼，并表示会给予机械联合国最大的帮助予以表示两国友好。”

　　亶爰离开休眠舱，与最新定制的机械躯体完美连接，穿上平时不会穿的军官礼服，白色的军装更加凸显一头金发与金色瞳孔的耀眼。

　　一年一度的自由日，象征机械族群获得合法公民的日子，街道上家家户户一派热闹的景象在这一刻被暂停，新闻播报通过星际塔台已经传递到整个N星系的所有角落。

　　灰蒙蒙的上空，播报声持续不断，所有人全都放下了手里的一切驻足在原地，与刚刚的欢声笑语对比，现在的一切除了阴霾还是阴霾，曾经带领族群赢得胜利从未失败的指挥官却倒在了星际海盗面前，自由日成为哀悼日，除了愤怒与悲伤以外还有不能接受。

　　他们无法接受那位强大的永远站在族群最前方的勇士就这样倒下，没有倒在战场，没有倒在敌人的战甲下，却被星际归为败类，永远在黑暗里躲藏的小丑轻易击败。

　　议会院的大门外被公民与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两排士兵拦在门前，手里紧紧护着配枪才勉强控制住混乱的场面。

　　维拉内丝坐在办公室看着大门前的事态发展，今天她刚踏进议会院便收到了她的哥哥——杰克卢亚帝国元帅的“问候”，所以当查特·劳华德冲进来质问她时她毫不意外。

　　“代指挥官，维拉内丝公爵，您擅自派人抓捕那几个暴徒，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难道都没打算事先通知一下议会里的其他议员吗？”

　　“指挥官兼任议长，有最高机密全权处理权，查特我没违反议会的任何规定。”

　　这位公爵在任何时候都打理的一丝不苟，黑色蕾丝礼帽，剪裁流畅的黑色礼服，与礼帽映衬的黑色玫瑰一直从裙摆开至后腰，从头到脚无一不显露出她曾经贵族小姐的良好修养。

　　亶爰站在门前直到维拉内丝的目光转移过来，她礼节性的敲了敲门：“两位很抱歉，刚才的话我无意偷听，但时间确实已经来不及了，自由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宴会？”查特·劳华德觉得诧异，“亶爰·多尔蒂上将，您看到议会院门前的公民了吗，现在的情况，您竟还要毫不顾忌地去寻欢作乐吗！”

　　戴上白色手套，露出绅士微笑的亶爰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呢？”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声，她善意地提醒道，“劳华德上校，维护自由日是一名联合国军人最基本的职责。”

　　自由日的到来是无数机械联合国公民付出生命才拼搏得来，这一天没有谁有资格给它带来阴霾，自由，包容，英勇是机械联合国一直维护并为之与所有敌人奋斗的目标，他们作为这个国家的领袖应该给予公民无所畏惧的信仰，绝非自乱阵脚。

　　亶爰伸出手，微屈的着身子握住维拉内丝的指端，走过铺至议员门前的地毯，站在所有公民面前：“很抱歉，我们的救援舰队没能及时营救出我们尊敬的指挥官，敌人是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我们正直的指挥官一直秉持着自由，包容，英勇的高尚品质，因为他而迷途知返并幸福的生活在我们国家，那些公民们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但也请你们明白，联合国的公民们，这样的人并不是绝对的，诚如那些海盗。再者我们都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机械人会永远活着，但我们的指挥官坚定自己的信念到了最后一刻，他的意志也会永远被铭记，自由日，是联合国胜利的开始，我们应该追随我们尊敬的指挥官。联合国的公民们，请时刻记得这最后的忠告。”

　　蓝色瞳孔里柔弱却坚定的眼神安抚了暴怒的灵魂，他们得到了一个合理的，会让自己深信不疑的理由，繁荣的街道，机械人安定的生活，伊甸园会接纳每一个自由的意志。

　　“自由包容的神圣之地，你从不吝啬，指引着虔诚的信徒到达那坚固的城邑，我们的躯体冰冷笨拙，意志却早已超脱，情感的苦涩将这片贫瘠土地重建，星际的光辉照耀在机械联合国每一位公民身上。我敬爱的勇士，愿您在自由日里抵达伊甸园。”

　　诵唱结束，宴会的舞曲响起，婉转的舞步曲细细流淌在金色大厅，维拉内丝与亶爰的开场舞紧紧吸引住全场目光，这位军部上将第一次踩着复杂舞步，每一个动作都配合着舞伴，利落的军人气质与极富柔美的画面浑然天成，让其他人也情不自禁加入其中。

　　舞曲变幻，找到心目中的舞伴沉浸肢体舒展的美妙中，金色，黑色，蓝色，红色，白色....没有太阳永远不会长出花朵的土地上唯一盛放彩色，精准识别种族的芯片不被军部以外任何使用，这是机械人的自由准则。

　　他们不会清楚自己的伙伴，爱人，老师，甚至父母是否同他们一样是不是同一个种族，也许有一天，鲜花敲开的窗口再也没有回应。

　　机械人不会像人类那样死亡，却无时无刻不在面对死亡。

　　“我始终有一个疑惑，在遇见李时就已经存在，我没能在他身上找到答案，”维拉内丝披着白色披肩，叫住正要离开的亶爰，“不过我想也许你可以告诉我答案。”

　　礼服外套已经被脱下搭在臂弯，亶爰将叠好的手套放入军裤口袋，点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机械人如果真的有人类的感情，又怎会不背叛誓言。”

　　亶爰盯着她看了两秒，低低笑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即便我也是机械人也没有办法明白每一位机械人的想法，机械联合国与N星系达成的公约也没办法保证所有公民都会遵守，但星际法庭会公正的审判每一位公民，至少让背叛拥有衡量的尺度。”

　　“而战争绝不是处理杜绝一切可能会发生的错误的手段，代指挥官阁下，这是我能给您的所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