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偏执狂》偏偏旋转

32、旅行

　　冬去春来，等到树梢开始冒新芽的时候，王志觉得该找点事儿做了，就在地里种了茄子辣椒萝卜豆角什么的，尤不满足，一拍手，决定播种思想去。
　　第一站就选在了A大，还对着整个礼堂的同学套近乎，声称自己和A大是多么多么的有缘，小时候还在A大的游泳池里扑腾过，一心想考这里的，可惜高中都没毕业，后来就想着来当个救生员神马的也不错。
　　何引铭和谭卫在台下听得嘴角抽搐，心想这种地的好不要脸，让人觉得他拿了个初中文凭就是为了来寒碜人的。
　　不过……很牛逼就是了。

　　邬家培边听边做笔记，谭卫看不下去，说王志满嘴跑火车，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你记了干吗。邬家培觉得两人的精神层面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于是懒得和他废话，继续奋笔疾书。谭卫抽了他手里的笔逗他，邬家培却蛋定地从包里又掏出一支笔开始写。
　　何引铭噗嗤笑了出来，谭卫摸摸鼻子，也笑了。

　　仔细回想一下，或许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小心喜欢上了某个人，不算热烈，不算深切，甚至不太想告诉他，但回想起来却是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台上的某人还在滔滔不绝，见何引铭转头看他，便朝他眨了眨眼。何引铭下意识对他笑了笑，王志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敢再看。
　　——这才是真正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的人啊。

　　谭卫凑到何引铭旁边，轻声说：“哇靠，大庭广众就眉来眼去的。”
　　何引铭斜睨他一眼：“总比你们当众打情骂俏好。”
　　…………

　　讲座一结束，王志就被校领导簇拥着下台，何引铭打算去约好的饭馆儿等他，谭卫打消了叙旧的念头，和邬家培一起跟着人群慢慢散去。
　　回宿舍的路上，迎面撞上山晓衫，小妖男一到春天显得更加水灵灵了，路边新生的小草都没他鲜嫩，一见他们就粘了过来，一口一个邬老师叫得能甜死人。

　　五一的时候，谭卫班上组织去西安玩儿，其实那压根不算组织，就是先有那么一小撮人有这想法，传啊传的，大家的心思都活络了，最后演变成了有组织有纪律的集体活动。
　　邬博士想去看兵马俑，于是也跟着去了，反正有人带家属有人带朋友，多他一个也不突兀。

　　在火车站集合的时候才发现，郁子斐也在，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正站在一旁看着薛伟发车票。
　　女生们拿到票个个愁眉苦脸，仿佛自己的小屁.股已然开始隐隐作痛！
　　二十个小时呢！还是硬座！！！
　　“大好青年要坐就要坐硬座！”薛班长镇压完了又开始怀柔，“同学们啊，我这是为你们省钱谋福利啊，你们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反正睡一觉就到了嘛~来~拿好票排好队跟着我走类~”薛班长挥舞着小旗子指挥军心涣散的众人，这旗杆还是他昨天从宿舍门口那棵树上掰下来的，旗面是用他的旧T恤剪的，正中央一个魔兽头像，狰狞无比，当然，主要是好认。

　　在车上自动调整了一下座位，安定下来后，谭卫和邬家培坐一块儿，对面是薛伟和郁子斐。
　　薛伟放下旗子，用那块布抹了抹脸上的汗，嘴里喊着累死了累死了，转眼又摸出一副牌，兴致勃勃地开始洗，“斗地主？八十分？”
　　“先斗几局吧，好久没玩儿了！”谭卫摩拳擦掌。
　　“我也好久没玩了。”邬家培微微皱着眉，似乎在计算这个“好久”是多久。
　　“真的假的啊？你也玩儿牌？”谭卫显然不信，说“行！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赌神的威力哈哈！”
　　…………

　　邬家培亮出最后一张牌，露出一个欠扁的笑：“我又赢了。”
　　谭卫泄气地把牌拍到桌上，翻看之前的牌：“骗人的吧！这都行？我这牌面算好的了！”
　　薛伟用魔兽抹抹额头上的汗，看着邬家培，眼露精光，左边写着“赌”，右边写着“圣”。
　　郁子斐见怪不怪，木着脸说：“棋牌类是他的强项，没见他输过。”
　　邬博士总算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成年后，我妈带我去过澳门，当时输给过一个大鳄。”
　　“……”
　　见三人都一脸震惊，薛伟的嘴里甚至能塞进一个鸡蛋，邬博士更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记忆力和算力够好就行了。”
　　薛伟傻眼：“这得要多好的记忆力啊？”然后又问郁子斐，“你怎么也那么惊讶？”
　　“主要是我没想到他已经走出国门，走向国际了……”
　　谭卫忽然用力扑棱邬博士的脑袋：“宝贝儿！真厉害！”

　　邬博士对在火车上过夜极不适应，嫌这嫌那，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中午，总算到了西安，脚刚一着地，众人顿时有了一种被放出来的感觉。
　　谭卫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一张望，邬博士还在盯着地面发愣，同行的女生经过他身边，随口问：“邬老师，怎么不走了呀？”
　　“让……让我沉淀一下……”邬家培用手掌抵着胸口，眼里有掩不住的激动，“关中平原千里沃土，周汉秦唐十三朝古都，我……我有点儿……喘不过气……”
　　原本“坐”了一夜的车，大家都不免有些疲惫，刚下车那种不真实感也还没完全消逝，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竟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厚重起来了，胸腔中隐隐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翻腾不止。
　　历史让人着迷之处大抵就在于此了。
　　谭卫笑着伸出手，招了招，等邬家培走过来后，便接过他的大拖箱，把自己的行李包搁在上面，然后一手拉着拖杆，一手揽着人，追随魔兽旗帜而去。

　　一行人打了几辆车，找到订好的宾馆安顿下来，谭卫理所当然地和邬家培一间房，等两人下楼时，大厅里的众人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兴奋地讨论着先去哪儿，再去哪儿，一定要去哪儿云云。
　　中午在回民街吃羊肉泡馍，男生们大呼过瘾，都恨不得淹死在那纯正的浓汤里。
　　谭卫掰完自己的，见邬博士还在那儿纠结，碗里的馍竟是整齐的一样大小，“你这样要掰到什么时候？”
　　“老板说了要掰得细腻才好吃啊。”
　　“……我帮你一起吧。”
　　“谢谢。”邬博士继续手上的活，掰了一片下来，说：“要这么大哦。”
　　薛伟咬着筷子，不满：“大卫你好生偏心，只帮邬老师，我也还没掰完呢。”
　　郁子斐把自己那碗推给他：“我的好了，你先吃。”
　　薛伟得意：“还是学长善解人意啊~~”
　　谭卫不爽，也把自己那碗推到邬家培面前：“你也先吃我的吧！”
　　“不要，你都吃过了，而且都不一样大小。”
　　“……”

　　忽闻身后有人用蹩脚的普通话点餐，“捞板~~一弯央肉……呃……葡……葡馍~~”
　　谭卫正掰得起劲，下意识就往后看了一眼——瘦高的背影，黑色的短发，除了有点儿卷，压根看不出外国属性。正要回头继续工作，只听邬家培试探地叫了声“李明？”
　　那背影一怔，左看看，右看看，总算回头一看，立马咧嘴一笑：“嗨~Wesley~嗨~~贪卫~”
　　中东帅哥说着就往他们这桌走来，邬家培往谭卫那儿挪挪，让出点儿位子给他。
　　谭卫凑到邬家培耳边，不满道：“他干吗叫你英文名？”妈的！这老外不会是想挖墙脚吧！哪那么巧，在这儿都能碰上！
　　“我不喜欢听他叫我的中文名。”邬家培扭了扭肩，说：“难受……”
　　“贪卫~这葛怎么吃啊~~”
　　“……我也有英文名！叫那什么来着……David！”

　　下午去看兵马俑，李明也要跟着去，谭卫问他是不是来旅游的，他支支吾吾说不清，谭卫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想说，还是真的说不清= =
　　走前面的薛伟忽然回头，神神秘秘地感慨道：“你们知道吗，西安的地铁很难挖，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挖到古物！”
　　李明瞪大眼睛：“really？？？”
　　谭卫心想，这老外都冒鸟语了，可见惊得厉害。
　　邬家培正色道：“别吓唬外国友人，不利于国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