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嘴强祖婆婆 ...
-
“二位可真是同门情深。”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片刻前刚刚送上楼的婆婆，不知何时下楼，此刻杵着拐杖，一步步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祖婆婆好雅致，这不公山的景致都把您给吸引来了。”灵渊道长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但话里却明显带着不悦。
秋白从未见过他如此样子，心下一惊，速速地放下水壶后离去，对着迎面而来的祖婆婆微微颔首，后者则视她形同空气。被无视总比被注视好，此刻，她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祖婆婆，这个名字她也听过，据说年轻时以一手红绫剑出名，后来出了意外受了重伤就半归隐江湖了。
半归隐是个很尴尬的状态，一般是指能力上不得不归隐，而内心却不甘归隐。
江湖的水又深又浑，有些人拼命想逃离，比如自己，但也有些人身在其中不可自拔，总还是惦记着被人唤一声“大侠”或“女侠”带来的满足感，便不能接受离开江湖当个寻常人的落差感。这个祖婆婆就是后者。
近年来她年纪大了，手上也没啥本事，年轻一辈的人更是没几个记得她，如果还想在江湖上留下些什么，那便只能转化思路，另辟蹊径，所以她嘴上的本事很是了得，具体体现在喜欢对江湖上的各种人和事“指指点点”，是个十分麻烦的硬茬。
祖婆婆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拐杖的“咚咚”声，走到二位道长面前后，十分不客气地坐下，端着一副长者姿态道：“灵渊道长年少便在江湖成名，也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正道之光，听说最近请命下山除白洛这个妖女，现在妖女没除掉，居然还这么有兴致地在这里赏景喝茶。”
完全没有半句客套话，上来便直奔主题，开门见山。
而且，这话说的十分不地道，一上来先给他扣个高帽子，吹捧一番，如此你所做的事便都成了理所当然。身为江湖正道之光，就必须照亮江湖的每一寸黑暗，没做到就是你的错，就是你在其位不谋其职。一点不给对方机会辩解自己是不是正道之光，又愿不愿意当正道之光？
而一般的年轻人就算明知这是个坑，但被戴上了正道之光这只大帽子，又有谁会自愿摘下？就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也只能勉强撑着。
这便是她的惯用伎俩—“捧杀”。
此法她运用地十分娴熟，尤其是针对那些年轻的脸皮薄的晚辈，所以她绕有余味地等着他的反应，呵，年轻人！
眼前这位年轻人脸不红心不跳，不在意地轻轻一笑，目光若有若无地向她身后望去，神色淡然到：“祖婆婆，我等小辈无功无德，又如何称得上什么正道之光，还有，谁说我是要下山除妖女的？我下山是为了拜访白洛教主。”
说完，他端起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悠然地抬头看着她。
此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祖婆婆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小的客栈里，秋白虽尽量远离他们，却也听得一清二楚，敢情他不是来除了自己的？仔细一想，他的拜贴上写的确实是拜访......
灵渊道长目光微沉，继续道：“我昨日下山后归来，至今未出客栈，不知祖婆婆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居然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
灵渊道长有意无意地在“兴师问罪”这四个字上加重，祖婆婆脸上白了一分，其实从她得知他下山讨伐白洛妖女后，便已经往这赶，准备凑个热闹，昨日她已到达附近，路上得到消息后更是连夜赶来，此刻身体上也甚是疲惫。
本想打铁趁热，来看个好戏，谁曾想还有这一出，他下山居然不是为了讨伐？还有，昨日之事她是在隔壁镇上得知的，又究竟是谁传开的？她向来喜欢“放冷箭”，却不想如今居然被人当枪使了！
“是谁传的消息重要吗？年轻人，白洛这个妖女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你居然还要拜访？怕不是被妖女蛊惑了？哼！”最后一声的“哼”，语气拿捏的简直精髓，既表达了自己的愤愤不平，又表示了长辈对晚辈误入歧途的惋惜。
高手啊！
谁说高手只能靠手上功夫，这一声“哼”，没几年功力是断断做不到的，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秋白在心里默默感慨。
“你！”一旁的灵隐道长听了一会，也听出了些门道，这个老婆子就是来找茬的，说的话是越发难听了，这口气师弟能忍，他可忍不了。
“师兄莫要着急，婆婆身为长辈，还心系我们这些小辈，对我们多有关怀，我等应感激不尽。”他嘴里说着感激，但说出来的话却只让祖婆婆感受到情绪激动。
“婆婆年迈，难免耳目闭塞，我来这这么些天，此地民风淳朴，安定和乐，并未有听说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发生，可见传言多有不实。婆婆不妨自己去镇上逛逛，东边来福街上有家果子店，有许多软糯可口的点心，想必十分适合婆婆，您不妨尝尝！”
“师弟说的对，祖婆婆您就多吃点点心，少操点心！”灵隐道长十分解气地应和道，师弟果然文武双全，才貌双全！
“哼，年轻人，别仗着自己年轻便不知天高地厚，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和那些邪魔歪道走得太近，小心踏上了不归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个好捏的柿子，话里夹枪带棒的，一点不讲道义，这里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于是她眼神一飘，讲到“邪魔外道”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角落里的柳无恒。
柳无恒本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热闹，谁想这热闹看着看着居然着到自己身上了，当下震怒，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本来也不是他什么前辈，你才是邪魔歪道，你全家都是邪魔歪道！
他大声吼道：“你个老婆子，张嘴闭嘴邪魔歪道，我看你自己就着了歪道。这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养老，整日咸吃萝卜淡操心，看什么看，看爷我长得好看是吧，一把年纪也不臊的慌。”
“你！”祖婆婆凭借一张嘴“纵横”江湖多年，靠的就是脸皮厚，谁想这两人脸皮更厚，简直刀枪不入，气的当下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
“婆婆，喝口茶缓缓，不如先去休息休息！”灵渊道长毕恭毕敬地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送到她面前，对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尊敬。
“哼，现在的晚辈真的是好不讲道义！”祖婆婆面带怒色，杵着她的拐杖用力捶了下地面，发出“咚”的一巨响。
“掌柜，今日的饭全都送到我房里，看这些人我都吃不下饭，明日我便出发去明玉山庄，这明玉山庄乃江湖大派，下月的比武招亲定比你们这精彩。”
是这边的热闹凑不上去了，便去换个地方看八卦吧！看着她蹒跚的步伐，秋白真心替她担心，这把年纪了，咱找个地方好好养老不好么？等等，她刚刚是不是说到明玉山庄了，明玉山庄比武招亲的话？那......
她不禁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柳无恒，只见他微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桌角，身影看着有几分颤抖，突然猛一抬头，声音沙哑道：“你说什么？谁比武招亲？”
“明玉山庄庄主就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当然是他们的大小姐比武招亲，你居然还不知道？”祖婆婆看到他激动的神情后更加来劲了，不屑道：“你这么激动作甚？难道你还想去当明玉山庄的女婿，也不瞧瞧自己这副德行？”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秋白觉得要是自己，只怕都要生气了，她担忧地看着柳无恒，却见他的头低得更低了，片刻之后一个起身，不看在场的任何人，直奔楼上而去。
唉，他也是个可怜的有情人啊！
祖婆婆苍老的脸上露了久违的微笑，心满意足地走上楼。
现下只盼她明日早早离去，秋白是一刻不想和她多打交道。这位老人家，实在是位让人尊敬不起来的老人！
而窗边的两位道长似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灵隐道长，真真是同门情深。唉，赶紧把这些人都送走吧，什么江湖，都请离自己远一点！
秋白看了看外面的烈阳，心里不禁奇怪，绿意去买菜补充厨房库存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回来？算算时辰怎么都不应该！
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奇，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平静生活随时有被打破的风险！
而这个风险，说来就来，不给你一丝丝的防备！
不久后，她终于盼到了绿意回来。沈绿意白着一张脸，颤悠着走到门口，无力地靠着门，她半身是血，手臂上有一道口子正在不住地往外淌着血。
“绿意！”秋白急忙冲到门口，扶住即将昏倒的人，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阿财，快过来帮忙！”
“绿意，你怎么了？”
靠在秋白身上的沈绿意浑身无力，她用最后的力气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后，便昏了过去。她身上的血透过衣服渗在秋白身上，又湿又腻，如同岩浆般滚烫，她用力地呼喊着，却的没有得到怀里人的任何回应。
身上突然一轻，有人帮她托起绿意的身体，一抬头她便看到了灵渊道长，他抱着沈绿意，宽慰道：“你不要怕，她的房间在哪？我们先送她回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嘴强祖婆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