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教坊司夫人》千叮

23、搓澡

　　清汤池？

　　“怎么了？”宁妃见她发愣，问道。

　　“娘娘恕罪，奴婢是一时欢喜过了头，能在娘娘身侧伺候是奴婢莫大的福分，奴婢谢娘娘恩典。”梁靖之双手捧着木托，将头埋的很低，宁妃看不见她的表情，自然她也看不见宁妃的神色。

　　酉时。

　　宁妃在众人的簇拥下准时出门，宫门前精致的八人抬步辇早已备好。宁妃坐在上面，俯视着一切，好不神气，而梁靖之则垂着头站在队伍最末，不时地用余光打量着一切。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传说中的清汤池。

　　梁靖之看着宫门上方高高挂着的华清池三个大字，她这才知道，华清池并不是一个池子而是一座宫殿。

　　“娘娘，一切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太监弓着身子站到宁妃身边，尖声道。

　　宁妃满意的笑了笑，她这才发现，宁妃居然还有梨涡，看起来可爱极了。

　　“赏。”

　　宁妃身后的凝冬将早已准备好的银子，塞给了他。

　　“哎，使不得使不得，这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太监嘴上假意拒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眨眼的功夫，银子便进了他的腰包。

　　收了银子的太监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身子弓的愈发弯曲。他在前方带路，一会儿提醒宁妃小心台阶，一会儿贴心的开门。

　　华清池占地并不大，差不多就是一个韩府的大小。只是并未像韩府一般设立多个房间，而是将房屋全部打通，除去院子剩下的便是澡池子。

　　梁靖之悄悄打量了一番，这个池子足足有一个小型水上乐园的造浪池一般大，最可贵的是，池子下方有几个孔洞，孔洞里一直有银碳煨着，从而确保池子里的水始终是温热的。

　　凝冬伸手探了探水温，然后朝宁妃点了点头，然后宁妃缓缓张开双手，宫女们有条不紊的替她将衣衫褪下。

　　梁靖之接过递过来的衣衫，整整齐齐的放在架子上。随着最后一件衣衫的褪下，她再看向宁妃时，尴尬的眼神不知该往哪里瞟。

　　毕竟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还从来没见过除自己以外其它赤身裸体的成年人。

　　“英儿，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去。”凝冬走过来，对她低呵道。

　　她挪着步子走上前，然后跪在池边替宁妃捏肩。当她双手触碰到宁妃雪白的肌肤时，她感到背后一阵战栗，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大家都是同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时宁妃朝后躺了躺，身前两座在水中若隐若现，不知是屋内温度比较高还是旁的原因，梁靖之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她趁旁人不注意，偷偷擦了一把，确定没有液体流出，这才心安。

　　“你叫英儿？”宁妃偏头看向她道。

　　“正是奴婢贱名。”

　　“名字都是爹娘所赐，何来贱不贱一说，将胰子拿过来替本宫擦身上。”

　　梁靖之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替宁妃搓背，想想上辈子她还没替妈妈搓过澡呢。

　　宁妃还怀着孕，泡太久恐伤胎儿，因此简单洗过后，凝冬便将宁妃搀了出来。

　　“你今天伺候的很好，明天也随本宫一起过来吧。”

　　梁靖之知道宁妃指的是自己，心里虽不愿，面上却表现的极欢喜：“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荣幸。”

　　宁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凝冬替宁妃系好腰带，转头看小宫女正在收拾东西，于是嘱咐道：“记得将胰子收好带回去，这可是陛下命人替娘娘特制的，因此娘娘每日都要用，若弄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宫女闻言战战兢兢道：“是。”

　　随后将胰子收好，放在匣子最里处。

　　梁靖之看着若有所思。

　　当晚，她躺在床上，听着耳边的鼾声怎么也睡不着。此时她无比想念韩府的大床，四大丫鬟，孟叔，还有韩啸......

　　第二天，小厨房的人见她眼下一片青黑，其中一年纪偏大的宫女打趣道：“幻儿，莫不是你昨夜动静太大了吧。”

　　“哈哈哈哈......”

　　小厨房中的众人都是长春宫的老人，因此彼此之间很难有小秘密。墙角处有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微胖的女子，正手脚麻利的切着菜，闻言脸上泛起了两抹红晕，不过并未搭腔。

　　年纪偏大的宫女觉得无趣，转头将问题抛给梁靖之。

　　“英儿，你说是不是。”

　　梁靖之未免引火烧身，赶忙加快手上的动作：“姐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时辰到了，我得去给娘娘送药了。”

　　说完，她掀开帘子便离开了。

　　等她再次回来后，众人嘴里已经换成了别的事，而刚才的事仿佛没发生一般。

　　她微微摇了摇头，打算去洗药碗。一个身影却罩在了她的跟前，她抬头看去，是幻儿。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幻儿想干嘛。

　　“对不起，你晚上如果还觉得吵，可以用这个将耳朵堵住。”幻儿递给她两个用棉花制成的简易版耳塞。

　　她伸手接过：“不全是你的原因，主要是我自己睡不着。”

　　“你不用替我遮掩，我自己的毛病，我自己清楚。”幻儿埋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梁靖之见状，将她拉到一旁，看了眼四周后低声道：“我这里有几个缓解打鼾的办法，你可以试试。”

　　“真的？”幻儿激动道。

　　她点头。

　　幻儿昨日便听说，梁靖之能做缓解苦味的小甜果，深得宁妃娘娘的欢心。她相信梁靖之是个能人，一定能治好这个令自己自卑多年的毛病。

　　“第一，你可以尝试改变一下睡姿，由平躺，改为侧卧。第二，多运动，并不是吃得越多，身形越魁梧，身体便越好。”

　　幻儿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入宫前，她家境贫寒，每每有食物家里几个孩子几乎是抢着吃，因为吃饱了才能长得壮壮的，长得壮才能帮家里干活，才能不被抛弃。

　　入宫后，虽然不用干重活了，但是她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既然梁靖之说这个习惯不好，那她便改。

　　“第三，我昨晚观察了一下，你睡觉喜欢蒙着头，这个习惯最好也改掉。你想想，咱们的鼻子本来可以呼吸整间屋子的空气，你却只给它一个被子里的空气，它能不闹脾气吗？”

　　幻儿颔首，原来如此。之前她们嫌弃她打鼾，所以她想着用被子蒙住她们便听不见了，没想到居然事与愿违。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就能不打鼾了？”

　　梁靖之看着幻儿发亮的双眼，瞬间话鲠在喉咙，吐不出来。

　　她舔了舔唇，思考一阵后道：“其实有很多人都打鼾的，尤其是男人，所以不用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悄悄告诉你，昨晚你睡着后，玲儿也打鼾了，只是你睡得早，没听见罢了。”

　　玲儿便是先前调侃幻儿的宫女。

　　“真的？”

　　“真的。”

　　“那我先按照你说的试试，说不定便治好了呢。”幻儿拉着梁靖之笑道，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疑惑的看向梁靖之，“你怎么知道男人喜欢打鼾？你莫不是......”

　　梁靖之生怕她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忙伸手捂住她的唇。

　　“你胡思乱想什么，我说的是家中的父兄。”

　　幻儿力气大，一把扯下梁靖之的手，揶揄道：“我看胡思乱想的人是你吧，我也说的是父兄。”

　　......

　　眼看临近酉时，梁靖之倚在门框上看着长春宫的人忙上忙下，只为宁妃出行沐浴。一个小宫女正好从她跟前路过，她‘不小心’将手中的小石子扔了出去，正中小宫女的脚踝。

　　“哎呀——！”不出所料，小宫女摔在地上，站立都成了问题。

　　她上前好心将小宫女扶起，小宫女泪眼婆娑的朝她道谢。

　　“很疼吗？别哭了，等我去太医院给娘娘拿药时，也替你求点药。”她一边替小宫女擦泪，一边安慰道，活像个贴心大姐姐。

　　“多谢姐姐，不过我并不是哭扭伤了脚，我是怕耽误了娘娘沐浴，娘娘将我赶出长春宫怎么办？我可是花了所有的积蓄才谋到了这份差事，我真的怕。”小宫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往下掉。

　　忽然小宫女停止了哭声，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姐姐，你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好吗？你只需要帮我把匣子带去清汤池即可，然后再带回来，很简单的。我这个月的例银不要了，全给你，求你帮帮我。”

　　说着她便要给梁靖之下跪，梁靖之搀着她不让她跪下。

　　“哎，好吧，你回去好好养伤吧。”梁靖之一脸为难道。

　　小宫女一直不停的向她道谢，随后二人一起进屋取了匣子。

　　出了屋子后，梁靖之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将最里处的胰子取了出来藏在腰间。

　　酉时一到，如昨日一般，队伍很快离开了长春宫。只是与昨日不同，走出没多久，梁靖之便找到了凝冬，告诉她自己忘记带胰子的事情。

　　如预料般，凝冬大怒，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接踵而来，待骂声结束后，她才提议道：“凝冬姐姐，我腿脚快，我这就跑回去取，保证不耽误事。”

　　凝冬虽生气，不过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挥手让她去。

　　梁靖之也未骗人，她跑的的确快。

　　她并未走正门，而是从宫墙外的狗洞钻了进去，成功避开了所有人。宁妃走后，屋内便不许任何人进入，因此此时是梁靖之寻册子的最好时机。

　　她先翻了床底，然后是枕头，最后连花瓶字画都未放过，可就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正当她怀疑东西不在宁妃手上时，身后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英儿，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