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沦陷》不放姜糖

7、第7章

　　酒吧的灯光忽明忽暗，周抚月的目光往前看去——

　　薛含的嗓音很柔和，有些低，唱腔很温柔。

　　“当话语开始多余的时候，当心慢慢靠近的时候，这时天刚好的黑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灯光暗了，唯一的亮光是台上的氛围灯，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上面。
　　薛含穿着件亮色的长裙，微开叉的设计，踩在地面的那只腿穿着裸色细高跟，吉他抱在腿上，似乎是很熟练了，弹奏的时候并不怎么用低头看弦，偶尔垂着头时，肩上的波浪卷就会顺势滑下。

　　“你认识她？”

　　听到叶霜的声音，周抚月视线回转，嗯了一声：“安若的朋友。”

　　叶霜若有所思：“朋友啊。”

　　另一边薛含唱了几首后从驻唱台上下来，跟以往不同的是，楼梯和地板的接口处站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生，见到薛含便迎了上去，脆生生道：“你好，这是有人给你送的花。”

　　花束很小巧，在外携带也不会不方便，薛含接过以后下意识地朝着最近的一个卡座望去，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除了周抚月，薛含认得出另外一个就是常常会注视着自己的酒吧常客，大约是聊过自己，对于自己的到来另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薛含歪了一下头：“不知道你还有朋友。”

　　叶霜同薛含打招呼：“hi～”

　　周抚月说：“偶遇到的。”她下巴朝旁边一点：“不着急走的话，要不要一起拼个桌？”

　　“你们方便的话。”

　　相比之前，薛含肯定是跟周抚月更熟悉些，顺势坐下，对坐的女人一直望着她。

　　这时离得近了些，薛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而在接下来简单交换姓名的环节也证实了一点。
　　打招呼到此结束，薛含侧头问：“花是你送的吗？”

　　周抚月点头：“唱的很好听。”

　　薛含说了声谢谢，对坐的叶霜忽然笑了一声，撑着手道：“我说刚刚怎么翻外卖软件翻了半天，左挑挑右选选的。我原本还嫌弃她麻烦，现在看来正合适，配你的衣服特别搭。”

　　叶霜很热情，话也多，让薛含一下子联想起自己的好友安若，不由得弯唇：“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看的，眼光很好。”

　　这话是对周抚月说的，但不妨碍叶霜的视线持续在薛含身上，而后目光落在了薛含的手腕上，咦了声：“手链还挺好看的，好像是情侣款。是你对象送的吗？”

　　薛含垂头看了一眼：“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链身还有一个字母X。

　　周抚月想了想，道：“安若送的吧？去年她还问过我的意见。”

　　叶霜讶然：“这么巧哦。”而后又抿唇笑了笑：“三个认识她的人偶遇了，偏偏她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

　　叶霜说话有时候带刺，但又并不会令人生厌。

　　薛含解释了一句：“她最近工作忙。”

　　到此关于安若的话题便结束了，叶霜没多久接了个电话便要离开，她嘟囔着拎起包：“还真要回去接着拍。”
　　人起身了后又瞧着两人，询问：“你俩怎么回去？要不要我让助理送送你们？”

　　周抚月先回答了：“不用，你先去忙吧，等会儿我们一起走。”

　　“行，”叶霜也不再多停留，包一挎，“走了。”

　　叶霜离开不久，薛含和周抚月便也从酒吧出来。

　　两人谁也没提薛含说着睡觉，转身到了酒吧的事情，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在酒店的长廊里，两人安静地走到了各自的房门口。
　　滴——
　　两道刷卡声同时响起。

　　周抚月轻轻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薛含回头，以为对方要说些什么，却只是说了声晚安。
　　薛含也回了句。

　　嘭——

　　房门关上。

　　薛含在沙发上坐着时，微信里弹出了几条消息，周抚月将白天拍好的照片发了过来。

　　周抚月拍照技术很好，每张都是可以当壁纸的存在，薛含一张张地翻看，在看到从缆车视角拍摄出的照片时手指忽然一顿。

　　大脑几乎是不可控制地联想到了温乔。

　　感情向来是一把双刃剑，美好时往前劈开荆棘，分开又往后刺痛自己。理智上薛含认为干脆分手的选择无比正确，偏偏情感上又没有办法做到迅速将它割舍掉。
　　就像是即将愈合的伤口，在长出新肉时总会奇痒无比，理性上知道不应该去挠，偏偏总会忍不住。

　　薛含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滑时，误触点开了角落里的微博。

　　微博提示音响起，紧接着页面刷新。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上过线，早在分手当天她就已经取消了全平台对温乔的关注。

　　但有时候人想忘记，数据却已经记录下了你的行为习惯，页面刷新以后，第一条就是温乔的微博。

　　她发了一张枯萎的花的照片：想老婆的第四天

　　薛含几乎是被气笑了。

　　温乔跟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幼稚，没担当，以为什么事情只要撒撒娇博博同情就都能过去。
　　出轨已经是选择性问题，她也依然认为用同样的手段就能让关系回到从前。

　　想到这里，薛含也注意到了自己心态的变化。

　　她面无表情地拉黑了温乔的账号，想了想，以免日后再出现今晚的情况，又去将所有知道的关于温乔的社交平台账号通通拉黑。

　　做完这些，薛含吐了口浊气，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整个人有些萎靡地靠在了沙发上。

　　每个账号上都有温乔记录她们恋爱的细节，大到薛含外地赶回来陪她过生日，小到薛含接她下班时将车停在路边，给她指了指天上的一朵云，说很可爱，跟她很像。
　　记录的时间有当天发生的，也有后来回忆的，很多事情可能薛含都忘了，但温乔还记得。
　　——这是第一次发现温乔在网络上记录恋爱细节时薛含的反应。

　　每个人包括薛含都认为温乔可爱、细腻，连同她的爱也是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而薛含也没有时间思考，因为门铃突然响了。

　　薛含从情绪里挣扎出来，她平息了会儿，朝着门口走去，猫眼里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打开门后，薛含望着周抚月有些不明所以：“有事吗？”

　　薛含能感觉到周抚月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在开门前，薛含已经对镜观察过，并没有任何不妥，也不知道周抚月会不会察觉。

　　周抚月说：“我发了信息，你没回。”

　　很显然，她把薛含那句“可以先给我发信息”听了进去，薛含顺势而为：“那有没有可能我在睡觉？”

　　周抚月漂亮的眼睛轻轻眨了下：“那这算不算是一种打扰？”

　　把问题抛了回去，算也只能不算，偏偏她表情坦荡，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圆滑世故，薛含侧了下身子：“进来吧。”
　　她又重复了遍：“有事吗，还是热水器又出问题了？”

　　大概是薛含那值得深思的语气太过明显，周抚月抿唇笑了：“你这样说好像那天我是故意来找你似的。”

　　薛含歪头：“难道不是吗？”

　　今天是入住的第二天，周抚月也没有换房间，这还需要猜吗？

　　被戳穿周抚月也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是笑意渐深，大方承认了：“是啊。”

　　真诚是必杀技，她突然光明磊落，反倒让薛含一时无语，周抚月脚步放慢：“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聊，所以想再争取一下。”
　　周抚月又说：“事实证明，旅行还是要结伴。”

　　薛含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一旁的手机亮了下，她想起不久前刷到了叶霜的朋友圈，哭诉要熬大夜，不禁问：“叶霜不也在吗？”

　　周抚月跟着坐下：“事先不知道。”

　　薛含哦了一下：“所以今晚呢？也是因为无聊？”

　　周抚月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想要喝点酒吗？”

　　脑子开始思考起别的事情后，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温乔的事情，可当看到客房服务送的酒摆在了茶几上时，薛含还是有些没忍住笑了。
　　在酒吧喝果汁，回到住处又喝起了酒，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们更奇葩的人类。

　　但思及她们的职业，薛含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找到了原因：“在外面喝酒不方便，是吗？”

　　周抚月一愣，笑了：“叶霜确实不喝酒，我的话……”她分别倒了酒，微笑：“也可以这样认为。”

　　话不挑明就代表暧昧，薛含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她一口口喝起酒，周抚月失笑，伸手拦了下：“这酒很烈的，后劲大，你别喝这么急。”

　　薛含恍若未闻，只是喉咙有些辣：“我酒量还行。”

　　经常跟着领导去应酬，酒量也就这么被锻炼出来了。

　　“行，好，我没有说你酒量不好。”周抚月给她倒酒，但倒的量比先前少了三分之二，显然没有听信，薛含看见了也没再说什么，喝酒的速度倒是放慢了。

　　周抚月手指摩挲着酒杯，先说了：“一开始很还以为你讨厌我。”

　　薛含抬起头：“嗯？”

　　周抚月道：“拒绝的理由一听就很官方。”

　　薛含要笑不笑：“跟热水器一样吗？”

　　酒精使得体温攀升，思绪微微涣散，人的防备心也不那么重，薛含看起来活络了些，也开起了玩笑话。
　　周抚月微笑：“多一点点吧。”

　　玩笑结束，薛含开始解释道：“不讨厌你，只是一开始确实没有这个想法。”

　　“好，知道了。”

　　酒店的灯光向来不那么明亮，周抚月的脸庞在薛含的眼里多了一道重影，朦朦胧胧的。
　　两人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了沉默，周抚月静静地注视着薛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含喝完了一杯酒，忽然笑：“是不是突然发现，其实找我也一样很无聊？”

　　周抚月眉目微动：“刚刚闪过了一个想法，不知道算不算无聊。”

　　薛含放下酒杯：“嗯？”

　　周抚月：“你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