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闻莺》梁鲤

20、第 20 章

　　“故事不多，没那么精彩，拍不了电影。比起关心我，不如好好享受这碗面。”

　　林苘不再同他搭话，因为她的确觉得，这碗面味道不错，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味道的东西了。这样的店让她怀念起从前，那个还叫扬柳的她。

　　那盘香菜根，林苘吃了不少，她不讨厌香菜。但老扬不喜欢，后来好多年就没再吃了，可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有一个和她偶然相遇的男人，陪她一起吃了盘香菜。

　　单荫吃完了面，拿勺把面汤也给喝了，喝到一半看着林苘问：“这鸡汤不错，尝尝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吃过的话？”

　　林苘看着汤，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单荫把碗端到她面前，给她从碗筷桶里取了跟信勺，林苘接过用纸巾擦擦，就在单荫的碗里盛了一口。
　　面汤清鲜，化而不腻，难怪他会来吃。

　　她没忍住，又喝了两口。单荫吃饭时，把衬衫挽在了小臂上，手搭在桌沿边上。又觉得嘴里无趣，从兜里摸出根烟来，边抽边看林苘喝汤。
　　“吃辣吗？”
　　林苘猛地抬头，像是没听清，两眼被热汤熏得湿漉漉地望着他。单荫少见她这么呆萌，哑然失笑，又抽了口烟，眼里带笑道：“我问你，吃不吃辣？嗯？”

　　林苘听明白后，放下勺子，点点头。单荫把烟叼在嘴里，将桌子靠里的辣椒油挖了一勺往汤里放，又把林苘手里的勺子夺过来，调了两下，再次递给她，“尝尝看。”

　　林苘又尝了一口，还真是不错，反问道：“你怎么不喝？”

　　单荫：“以前吃，现在不爱吃辣了。”

　　林苘：“国外不流行吃辣？”

　　单荫把烟掐了，皱了下眉：“不是，就是不想吃了。”

　　林苘没再多问，又喝了几口，把汤匙放下，擦擦嘴：“我吃好了。”

　　单荫点头，预备要走，林苘把桌上的零钱给他推过去，“你钱拿着。”

　　单荫看了一眼，没拿，就放在了桌上，林苘也没有意思要收起来。

　　吃饱喝足，林苘在车里有些犯困，但又强打着精神。她住的别墅区离这边稍远，车子要开很久。两个人在车内话都不多，单荫似乎有些忙，电话一个接一个，讲的都是英文，林苘闭目养神。
　　开了约有三十分钟，过了下班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

　　到林苘家门口的时候，未等单荫叫她，她似乎有意识般地睁开了眼睛，正看见单荫单手撑在她那扇车门边，要拉车门。

　　单荫：“醒了？够准时的。”

　　林苘怔怔地点头，单荫不解：“你天天养尊处优，怎么还能累成这样？”

　　林苘反驳：“比不上您日理万机，但也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你说辛苦不辛苦。”

　　单荫撤回了想要拉车门的动作，身子坐回来，道：“抱怨这些也无用，不如好好想想我们怎么配合。你屋里那位不好对付，你要打起精神来。” 说完，单荫又侧目示意她看。

　　林苘看见周姜的车在院子内，老刘的车也并排停在那边。

　　林苘纳闷，这两口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来。自己还没有什么动作呢，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看得紧。
　　单荫：“下去吧，还有场软仗。”

　　林苘看了单荫一眼，下了车，却不料，单荫也跟着下来了，林苘：“怎么，你要送我进去？”

　　单荫：“送佛送到西，来都来了，还差这临门一脚。” 单荫向车内看去，周姜还在车里。

　　老刘见二人回来，把单荫送的酒从车里拿出来，单荫直接接过来，“我来吧。”

　　老刘看了林苘一眼，林苘点点头，去了周姜的车边。周姜把车窗摇下，露出精心装扮过的脸谱。
　　“妈，您怎么来了？”

　　周姜也没下车，向外看了眼和林苘站在一起的单荫，又很快收回目光，眼神爱怜地看着林苘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过来了，看看你。”

　　林苘：“您来了怎么不下车，进去等着，也没给我来个电话？”

　　周姜：“我听何姐说你出去玩了，就没打扰你。等了一会儿，这不你爸来电话了，家里来了个朋友，要我回去招待。” 说完，又看了眼单荫。

　　林苘回身，给周姜介绍道：“这是单先生，以前在韩阿姨的麻将局上见过一次。”

　　周姜挂着那种不露表情的微笑：“这上了年纪，见了谁没见谁，都记不太清了。单先生，叫什么？”
　　单荫：“单字一个荫，树荫的荫，您叫我单荫就好。”
　　周姜微笑点头，不置可否，“麻烦单先生这么晚送我这丫头回来了。”

　　林苘乖乖站在一边，单荫一副正直，“约了林小姐出去，自然应该送回来的。下周我要去新加坡出差，担心下次回来，林小姐就不好约了，所以提前唐突了，没给您留出母女团聚的时间。”

　　周姜抱臂看着单荫：“这都是小事，只不过她平时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活动，我要找她还要提前打电话，也难为你们了。”

　　“这是应该的。”

　　周姜又道：“你们年轻人忙点好，这次去新加坡要多久呢？”

　　单荫：“暂定半个月左右，具体还要看事情处理。国内这边也忙，刚开始离不开人。”

　　“有闯劲儿是好事，时间也不早了，路上早些回吧。”
　　单荫点点头，便上了车离开。

　　单荫车子再看不见后，周姜仍在车里坐着，看着林苘道：“身体是个比胡家好的？”

　　林苘：“也是刚开始相处，身体看起来比胡家的好很多。”

　　周姜：“听说姜柔在准备生日宴？。”

　　“是她一个朋友李唯。”

　　“李家的姑娘？”
　　林苘点头，周姜道：“哪一天？定了地方吗？”

　　林苘:“就在新建的郊外的山庄，下个月15号。”

　　周姜得了消息，便让司机开车掉头回了。

　　过了两日，林苘和姜柔聚会上，听说了周诚同单荫一齐去了新加坡。

　　自从那日品酒会上，周诚听说了单荫在东南亚的势力后。私下便寻驻新加坡分公司的老总去搜集信息，果然探听到单荫与新马两地官员都交好的事迹。

　　还查到他似与香港邵氏影城的邵家有关系，邵家当年在新加坡置业时曾购买过一组车牌号，而单荫在新加坡的车牌正是其中之一的数字七。

　　周诚便有意走单荫的路子，将新加坡的研发中心扩展成一个工厂。

　　周诚跟着单荫去了新加坡，单荫刚开始还有些防备，却又耐不住周诚几次搓磨，周诚承诺可以转让自己手中几个点的股份给单荫。

　　单荫听此哈哈一笑，只取了1个点。

　　第二日便带着周诚选好了两块儿地，又为他四处游说，和当地政府谈下了5%的税收，且承诺只要在一年内投资额达到1000万新币，就能够拿到50年的地契。
　　寸土寸金的地方，在投资有限的情况下，拿到这样的条约，对周诚来讲，实在是可喜可贺。

　　周诚趁此一直也想将大马工厂旁边的地也拿下，只可惜当时资金不足，被人先下手为强。此次，周诚借机和单荫提了此事，单荫爽快答应下来，帮他出面和开发商协调，又搬了柔佛州的政府官员出来，不仅拿下了地皮，十年的总租金还比之前要便宜二十万马币。

　　得了这样的结果，周诚喜出望外，晚间单荫开出他的老牌宾利的座驾，见车牌号上果然挂着那同样的车牌。

　　当夜在大马，周诚酒醉，借着酒劲便非礼了单荫家中的美女菲佣。

　　第二日酒醒后，周诚一人在床上，却还恍惚记得昨晚似乎有个姑娘。

　　周诚出房间后，见单荫在庄园里的花园下正喝着咖啡，见他来了，便命人给周诚也倒了一杯。
　　周诚：“起这么早？”

　　单荫：“我习惯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似周兄，精力充沛。”

　　周诚笑笑，“无非是出来躲轻松，男人嘛，身外之物。”

　　单荫：“我明白，只是这个菲佣是刚来的，人还小，不太懂规矩，等调教好了，周兄下次来，我让她再过来。”

　　周诚便笑笑和他碰了个杯，便事如春梦了无痕了。

　　林苘再见着周诚的时候，简直是春风得意。他这次成果巨大，给周姜交了个不错的答卷。

　　周姜：“开了个好头，别掉以轻心。”

　　周诚：“这次有了当地政府官员的联络，日后就熟人好办事了。”

　　周姜：“毕竟是异国他乡，再亲近的关系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该你自己去做的，就不要劳烦别人。”

　　“日子订好了，下月十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

　　周诚不想竟这么快，他本以为还能让他缓缓，“不是说月末的吗？”

　　周姜：“你媳妇家是南方来的，月末天气凉了，你妈又想让你结西式婚礼，草坪上边再把你们冻着。我又拖了个女师傅给你们算了日子，说是15号日子正，赶快些，把事情办了，也给你父母省省心。”

　　周诚心内一阵纳罕，前阵子还说月末时候最正，怎么一会儿就变了卦。一开始也是决定在北城办的，可一家人听了周姜的意思还是决定在陵州办。一来陵州是日后两个人生活的地方，二来办起事来也不用太拘束。

　　周诚母亲是有微词的，他们一家子都在北城，现在来陵州办，虽然不拘束了，可是那么多亲戚朋友是来不了了。当外婆的，年纪大了，飞机做不了了，外孙子结婚也没法看，私下里没少埋怨周诚的妈。她就周诚这么一个孩子，被个小辈一直压着这么多年，现在连婚礼她一个当妈的都不能做主，心里自然更加憋闷。于是便主张非要办西式婚礼，就是不用周姜的中式。

　　周诚私下也和母亲有过抱怨，这个堂姐行事太霸道，可是当爸的毕竟还姓周，一家子的荣华富贵还指着周家。每每听见，都让两个人闭嘴，周诚母亲这么多年也是敢怒不敢言，怨气积攒下不少。

　　这儿媳妇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长大，来了几次，都是表面客气，可心里头一直没把她当妈看。知道两家互惠互利，都是拿的做生意的态度。也告诉周诚以后结婚都必须得听她的，周诚是个孝顺人，也据理力争过，只是也保证了绝对不会让自己母亲插手两口子的婚后生活。

　　周诚婚礼的消息一时间在陵州弥漫开来，连林苘认识的不常联系的几个富家小姐都打来电话和她聊闲，打探周诚结婚的对象。

　　姜柔也是第二日就来到了林苘的小别墅，满面愁容抱怨道：“你是不是不能来李唯的生日宴了。”

　　林苘安慰道：“实在是不凑巧，谁知道两个人都赶在了一天。”

　　“现在我请的一些人都和我说来不了了，我妈还在家骂我，怪我多管闲事。”

　　林苘笑笑：“你是好心，姜太太也是怕你受委屈，才这么说的。”

　　“可我现在也没办法把李唯的生日推到其他时候，她本来也是那天过。有些人答应了要来，可是他们的父母要带他们去参加你们家的婚礼，我也没办法硬让他们来。就连我妈也说还是婚礼重要，生日年年都有。可我毕竟搞了这么久，唉，场地都定好了，唉。”

　　林苘想了想道：“她过的是阴历还是阳历？”

　　姜柔：“阳历啊，她年年都过阳历的。”

　　林苘：“这倒是个人习惯了，她要是愿意改成阴历的，那这些人去不了的人不是也就可以去了吗？”

　　姜柔：“这我没想到呢，反正也是过生日，平时我也是自己过阳历，我妈妈给我过阴历，这样好啊，要是可以的话，林苘姐你也就可以来了。”

　　林苘笑笑：“是啊，上次她有意要送我去医院，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她。现在也是赶上我家里事情忙，没办法抽出身，不然真该去向她道谢的。”

　　姜柔：“这没事，我替你说了。”
　　林苘:“那也好，要是能改了日子，人多热闹，她也心里高兴，你也不算白忙活了这些日子。”

　　姜柔乐不可支，匆匆忙忙就从林苘这里离开了。

　　却一直到婚礼当日都没有等到姜柔改期的消息，周诚的婚礼当天，早上还是按照习俗来的，不像林苘的婚礼一切从简，省略了结亲这些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