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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大修 ...


  •   光滑的铜镜闪着锃亮的光,映出玉娘那娇美的容颜,只不过美娇娘眉头却染上了哀愁,显得整个人郁郁寡欢。她心中焦灼难耐,和颂这几日为了不沾染妖气,真的不曾召见她。可是明日他就要出去,他最不耐烦穿那些复杂的礼服,不叫她帮忙也不怕出丑吗?

      玉娘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稍作镇定,告诫自己不要太担心,和颂不叫她,她干嘛要赶着上去,说不定她私自出现,人家还不领情,反要怪她自作多情。

      玉娘静坐半晌,心里也快说服自己了,但一想到那天和颂发火用修为压人,她又怂了。和颂本来就不想出场先祖忌日,他没叫她多半是在发少爷脾气,她要真不管,这火气改烧到她头上了。

      玉娘摸了摸头上百花簪,转身朝着镜子照了照,一时间,诸多感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出门朝和颂住处去了。

      站在主屋门口,玉娘理了理衣裳,确认仪容仪貌无误,才抬手敲门。敲了三下,玉娘收手等里面的人应声,应声没等到,却看到日光下的人影。

      玉娘吓了一跳:“谁?!”

      “玉姑娘,是我?”那熟悉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响在她的耳边。

      她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镇定面朝元洲:“何事?”

      “明日就是先祖忌日,主人可有什么吩咐?我这边也好尽早准备。”

      “你也知道,颂郎最不耐烦那些仪式,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和颂竟也不吩咐元洲这位他最亲近的书童准备些什么吗?玉娘虽有疑惑,但还是端起端起平日里的架势:“颂郎想找你自会找你,你等着便是。”

      “也是。”元洲一双幽深的眼睛盯了她许久,久到她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他微微一笑,“那我先回府里了。”

      玉娘冲他点点头,站在原地看他离开,回过神时看着紧闭的门口,心里纳闷:和颂怎么还不应声?

      红衣人被打发走之后,站在丹妃树下看着百花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离开了。鲜红的衣角略过行到两边的花丛,花草晃了晃身姿又挺直了。似乎从没有人来过。

      玉娘又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应声,她有些焦急,但又不敢直接推门进去,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硬着头皮推开门。

      门一开,她就看见了端坐在大厅主座上的和颂。她猛然间吓了一跳,屈腿就要跪地请罪,腿弯到一半,她发现和颂单手撑着头在睡觉。

      玉娘松了口气,也不敢叫醒他,悄悄绕进里屋将明日要穿戴的东西准备好。仪式要准备的东西又杂又多,和颂又喜欢乱丢,等找齐东西,已是夜幕将至。屋中黑乎乎的,一不小心就会绊倒,玉娘里里外外点了灯,和颂还在睡,依旧是那个姿势,一点都没变过。

      玉娘觉得有些奇怪,走进叫了几声,人没反应,她又大着胆子上前拍他的肩膀,仍是没有反应。

      “颂郎?”玉娘不知哪来的勇气,晃了一下和颂,动作太大,和颂手一松,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下来,活像是尸体一样。

      玉娘被自己这个想法下了一跳。颂郎修为能在晗界排上号,怎么可能悄无声息被人干掉。

      虽是这么想,但玉娘的手仍不受控制摸了他的脉搏和鼻息。

      还活着……可为什么睡成这样,叫都叫不醒?

      叫大夫?不,百花轩周围被泽妖和林妖占领,附近还是个广阔的兽林,压根拒绝没人住。

      找元洲?不!这个玉娘也立马否决了。她觉得元洲这个人不简单,找他还不如自己治疗。

      玉娘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来比较好,她的法术基本都是和颂教的,用简单的术法检查一下身体她也会。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明日和颂久久不出场,肯定会有人来找他,这样她也不用出面了。

      小法术很简单,灵力一入和颂身体就没了反应,玉娘又施了几次法,仍是如此,那种面前是具尸体的恐慌感又来了。她再次摸了摸脉,什么都摸不到,倒是呼吸还有。

      玉娘整只妖都有些混乱,她不清楚人的身体构造,和颂也从来没有出事个过,她不清楚这种情况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玉娘慌乱收回手,视线被眼泪糊了一会儿,眼泪还没来得及流下就被她抖着手拭去。

      慌乱中,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玉娘突然想起和颂跟她过保命药的存放之地。

      她直奔藏点,将药找出,给人喂下。直到做完一切,她才觉得心下稍安。

      夜深了,玉娘本该回去的,不然和颂好不容易除去的妖气,又该缠着他了。可、可是和颂状态不好,她必须守着,不然他死了,她也不好过。她不知道和颂逼着仙谷的医修用了什么治疗方式,才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守着等人醒。
      ——
      明灯阁
      “师弟,我先下值了!”说话的人一边退后一边盯着屋中高台之上的明灯。

      “师兄,明灯依旧璀璨!”华善一脚跨进了门,眼睛看向那盏灯。看守命灯的弟子每天都要眼不离灯进行这一番对话。其实这番话说不说都行,只要看着灯就好。可偏生族中长老十分要紧这盏灯,他们也不敢怠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行,只要有别人在场,都得装上一装,这样悠闲的好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得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把柄握在别人手上,共事的想拉你下来,卖个人情给别人。到时候可就惨了,不仅没了差事,还要受到惩罚,严重的还会被逐出族去。

      华善确保人走之后,才安稳地坐在灯前的蒲团上打坐修炼。他已经这样“摸鱼”很久了,和颂道人是华家最年轻的大能,他一向深居简出,不理世事,连几百年前最严重的百鬼祸世都不出山,要说有什么性命危险那万万是不可能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依旧习惯每隔一炷香睁眼瞧一下,偷懒已经用尽了他最大的勇气。基本不会出事并不意味着不会出事,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一炷香到,华善准时准点睁开眼睛,这已经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明灯依旧,他放心下来,却没有立马闭上眼睛,鬼使神差的,他盯着那盏灯发了好久的呆。

      明灯阁除了门可进出,其他地方都是密闭的,整间屋中除了那盏灯就没有别的光源,这样黑暗压抑的环境,人待久了,是会疯的,所以看守命灯是好几位弟子轮流一起来的。

      华善任凭视线勾勒灯座的轮廓,顺着向上,是灯芯,在往上,是……陨落的生命……

      华善一下子处于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常年不见阳光而盘旋于屋中的冷意从膝盖窜向背脊,直冲天灵盖。他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脑袋发懵,连方向也辨不清,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他强压下慌乱,搓出一道火光,找准了门,一下冲了出去。

      外界的光争先恐后挤了进来,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莫名地冷。他抓住栏杆,逼迫自己停下,随后冲着空中喊了一句:“族长——死了 !”

      楼下大门的守卫纷纷扭头,诧异的看着他。他脑子仿佛遭受重击,蓦地回过神来,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慌乱之中,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身死,定要第一时间告知诸位长老,不得喧哗。

      他与那两名守卫对视,想说些什么掩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回到了那件黑暗的屋子,联络长老。

      高义提着点心盒子,低头停在路边避过族中夜间守卫。那路过的人像是没看见他似的,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擦身而过,高义扭头就走,走到鲜红与粉嫩杂糅的世界。

      他爱花,却不喜欢这种花树,这种花给他的感觉是血腥的,那一颗颗花树,像一滴一滴晕染的血,残忍又诡异。

      “师父,徒儿拿点心来了。”他在入口大喊一声,声音回荡开来,荡遍整个林子。

      师父十分喜欢这花林,大多时候都是待在这里,但具体在那棵树下/上,他也不知道,只能喊上一声,以期回应。就是大晚上出来夜游还是头一次,高义对师父的要求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送来了。

      “这……”回应从东边而来,高义准确确定位置,飞身而去。

      来到树下,树下无人,他闪身上树,站在了红衣人身后。照例行礼,抬头,顺着师父的视角,他看见了夜间山的轮廓……和华府的全貌,以及最不起眼的那一座建筑——明灯阁。

      红衣人在这颗年老的巨树上支起了火炉煮茶,火光给他白得过分的脸增添一丝暖色,茶壶冒着的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转头笑问道:“要来一杯吗?”

      “族长今日也没有叫师父吗?”高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句不相关的。

      “当然了,不然为师我怎会有空在此喝茶?”

      就算族长唤您,您也是挺闲的,两个闲人,本就没什么事,而且就算闲,也不至于闲得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喝茶。他暗自腹诽道。

      和颂虽说是族长,却不理族中事务,只是挂了个名头。族长年轻时思维特异,口出狂言,至于什么狂言,高义就不知道了。总之先族长因此认为族长没有与天赋匹配的责任心,就点了他做下任族长。结果族长也做了,责任心什么的,看不出来,族长各项事务都由五位长老代劳,先族长怕是要失望了。

      这花木虽然长得大,但要在树上悠闲煮茶,还是有些难度的。高义打开点心盒子,一道道摆了上去,师父看起来舒适悠闲,他也不觉得逼仄了,就是大晚上的,太黑了。

      除去那些令他不舒服的颜色和不适宜的时间,此地还真是个闲适的好去处。高义默默感慨。

      “那几个小孩的腾云马你给送回去了吗?”红衣人突然问了一句。

      “我去问了几次,马厩那边都推脱忙。”高义觉得那都是借口,定是族里那几个混小子头一回见腾云马,偷偷牵了去玩。

      “族长——死了!”模模糊糊的声音钻进耳朵,他心下一惊,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支起耳朵细听,却是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了。

      他摆上最后一道,收回动作时偷瞧了一眼师父的表情。师父收了笑,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徒儿,你听到了吧?”红衣人幽幽道。

      “啊?”高义没想到师父会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师父,您说的是……”

      红衣人视线准确投到明灯阁,高义确定,师父也听到了。他候在一边,不敢接话。快五月的天,在四季如春的华城,他竟然觉得冷,顺着脚底窜上脊背的那种冷。

      “走,去看看。”一阵风掠过,原地只余花瓣纷飞。

      华善用了专属传讯,五位长老很快就来了,对,是五位,尽管华家有六位长老。

      他哀戚又悲伤的站在一旁,担心着华家的未来,担心着没了这份差事的自己会去到哪里。

      常年漆黑的阁楼点了灯,露出沉重古朴的外貌,他第一次看清楼里的全貌。五位长老齐齐站在高台前,抬头去看那熄灭了的灯。华善低着头,等待迁怒与惩罚。余光中,那一抹熟悉的红色衣角飘了进来,以及那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这空荡的屋子:“怎么了?我在那边花树上听见……”声音戛然而止,复而颤抖道:“主人怎会!”

      华善不由自主地抬头,瞧见那人依旧一脸苍白,薄薄的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说出那句话。六长老自小就跟在族长身边,人们因着族长的地位还会高看他一些,如今族长一走,这位的处境就难了。

      最后赶来的高义只看了一眼里头,脸都白了,腿一软,整个人踉跄着就要倒下去。

      五位长老异常悲痛,一见着原本应在和颂身边悉心照料的书童,顿时怒气上头,劈头盖脸一顿责备:“你为何在此晃荡,为何不在族长身边候着!”

      大长老盛怒,脚下生风,一瞬就到了红衣人身前,抬手就要一巴掌下去。高义彻底软了脚,扑通跪了下去:“大、大长老,族长很久以前就甚少唤师父去伺候了。”他大着胆子为自己师父辩解了一句,而后深深地拜了下去。

      大长老一愣,这事他自是知道的,红衣人从许久之前就闲的要死,整天在华城晃荡,他已经说过和颂好几回,这孩子就是不听!他只能从红衣人身上下手,效果依旧一般,直到现在出了事。

      “我们现在应该赶过去,而不是在这里争论这些。”二长老提醒道。

      一群人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华善跪在地上良久,才慢慢起身。寻常弟子是不能去百花轩的,甚至连进去的路都不知道,长老没发话,他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他偷偷倚在走廊的柱子后面,观察下面的人,因为他的失误,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过不了多久,族长没了就会传遍整个华家,再也瞒不住。

      他死死地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思考着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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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文章重修中。 捉虫:改错别字。 小修:不改动内容,只修一些词句。 大修:文段有较大的变动,剧情会有所改动。 重写:重写剧情。 下篇写《我夫君是闭关狂魔》,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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