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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二章 一个请求 ...

  •   晨光打着旋飘进了305室的窗户,冬日里的太阳难得温暖一回,但再明亮的光,也一时半会儿唤不醒城中沉寂的花草树木。
      但足够唤醒一个从不晚起的人。
      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睁开,带着几分寻常的警惕与锐利,四下一扫,恰好望见昨夜的围巾……以及被围巾牢牢捆在一起的两只手。
      一条好好的围巾给血侵成了褐色,显然是不能再要了。
      另一只手的主人很没睡相地坐在桌子上靠着墙张着点嘴,一只脚还翘在桌沿上,明显没醒。
      易岑生看了看他的睡姿,沉默地解开围巾捆住自己的那一端,静静拉上椅子,准备悄没声儿地溜走。
      昨晚留下的把柄太大,饶是他也hold不住现场。

      身后“哐当”一下,挺大一声。

      易岑生还没走两步,意外回头。
      阑湮一晚上睡得格外警惕,生怕某位患者半夜又发病直接自己咬死自己,直到凌晨才睡着。
      由于睡眠不足,今早阑队长在迷糊中换姿势睡时一不小心用伤手支撑了一下桌板,当即一个激灵。
      这一激灵,他那坐姿狂放的腿一下子踹了出去,恰好踹到了桌沿,带动着整张桌子一震。
      然后桌子恰好震倒了易岑生刚推进去、紧靠着桌沿的椅子,无辜的椅子在这震动之下翻了个底朝天,成了刚刚声音的来源。
      两人在微曛的晨光下看了个对着。

      ……
      四目相对。
      ……

      阑湮望着那双清明戒备的眼睛,隐约窥见了对面八风不动的面皮下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倒是比之前鲜活很多的神情,哪怕他并不是有意地见到了对方最不设防的一面。
      这双眼睛不知为什么,和昨晚脆弱无神的那双眼睛联系到了一起。
      那双眼睛因痛苦而布满血丝,眼角不自觉地淌着泪,两张脸有一瞬重叠在了一起。

      他直觉不该这个时候醒来,都怪早上撑了下桌子……
      哦,他会因撑了下桌子而惊醒,还是拜面前这位所赐。

      “那个……”阑湮有点蛋疼地开了口,他尽力回避着可能刺激到面前这位的字眼。
      “咳,你……还好吗?”

      他自己都被这不尴不尬的问题带起了一阵恶寒。
      这是个什么鬼发言?想也不想地就给对面递了个嘲讽的理由过去。
      不对……他昨晚还帮了他,应该不会被嘲讽得太厉害。
      ……但是昨晚的情况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
      易岑生顿了顿,错开他的视线转了个身。
      “现在挺好的。”他又走了两步。
      一句低得不能再低的话从他嘴里漏出来。
      “……谢谢。”

      阑湮从昨天一直到今天,这是最大的一个惊吓。

      “哥哥?”生生毛茸茸的发顶从眼角余光中闪现。

      小朋友扒在门口,他醒的比他俩都早,已经在这层楼溜达了一圈回来,手里捧着个饮水机那边的杯子。
      “哥哥,我洗漱好了,就是没有牙刷……”
      阑湮随便两句打发了他:“得了,大清早的什么都还没吃呢,漱漱口就行了……”
      易岑生刚从似乎从未使用过的洗漱台抽屉里翻出另外两盒牙刷:……

      十多分钟倒腾过去,三人终于收拾好吃了点昨夜阑湮一并买回来的面包充作早餐。

      阑湮首先表示要去找钟正协调办理门卡的手续(虽然原话并不是这个意思),离开了研究院。

      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跟着跑掉了。

      阑湮和易岑生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夜。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易岑生溜达出研究院,揣着一摞资料和一张地图开始背路线和关键地点。

      这个片区,简直可以说是空无一人,十二年来,陈旧得快要长出霉斑的血迹被一簇簇的荒草几乎遮住了形影,街道巷口,露出水泥的墙体在角落布满了青苔,没有人再扫过。几台零件锈死的智能清洁车杂乱地停靠在路边,似乎是在逃难的过程中被匆匆抛弃。易岑生翻阅着随身携带的那一摞资料。

      基地原来并不叫基地,它有另一个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在长远的时光中被淡忘、消磨殆尽。十二年以后,人们盲目、麻木地苟行于此地,将它当成了此生最后的避难所,以及这疯狂病毒下最后的坟墓。
      这里曾经也是一个商业重镇,由于地处大西北,它凭借着迷人的风光和独特的文化,一度受到旅客的青睐。
      当年国家准备花大量资金在各边关附近建设军事基地,镇国守土而深藏不露。整个计划是秘密进行的,其中一个就是在这里。主要考虑到旁边是大漠很多种武器的研究,都是在这里进行以及实验,直接把基地建立在这里综合了各项有利因素,最终同意批复。
      因为十二年前突发的浩劫,这座钢铁巨兽才一夜复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基地”。
      外城,其实只能算是这头巨兽一并庇佑的领地,并不完全算是它的一部分。
      但十二年来,人们已不再提起它的名字。

      他昨夜在手上掐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他还是在实验场旁的医疗间找了点纱布缠上以免露出破绽。
      卡尔雷蒙的测试讲究真实,他希望的是让他像一个“人”一样在迷雾中挣扎得鲜血淋漓,所以哪怕知道对面是演员,他也不能贸然表露出自己与常人的不同。
      他曾为此付出过惨重的代价,昨晚的失态已经触及到了底线。
      如果有人在看的话,可是他不敢赌。

      退一万步讲,这就是一个真实的被病毒攻陷了的世界,他更不能露出这种破绽。

      人性的丑恶远超人们的想象,他曾见识过。

      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森可怖的街道,在白日里同样空无一人,却只是显得有些苍凉罢了。苍白的天空预示着等会儿的一场小雨,树木在地上枯落成一地残渣,夹杂的几块碎玻璃,在特定的角度映射出白光。易岑生走进了一栋门锁被砸坏的单元楼从,从安全通道爬到了房顶。
      这栋楼其实也不是很高,不过在众多三四层楼的小平房间也算得上占据视野优势。
      目之所及,依旧空无一人。

      他也不是没看过丧尸片,是他曾经辗转过的一所学校联谊时放的。故事里,乌鸦在天空中徘徊、飞翔,破碎的防护墙被腐败的鲜血和黏液淋满,面目肿胀发脓,骨骼包裹在腥臭腐肉中的皮囊嘶吼着将指爪探向恐惧尖叫的人们。

      老桥段了,毫不稀罕的剧情。
      街上也确实空无一人,不过天空上没有成群结队的食人乌鸦,地上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尸群。
      现实中没有无时无刻刻意营造出的恐惧氛围,更没有在紧张可怖时刻用于烘托的BGM。
      现实中没有荒诞的艺术,只有死寂的压抑。
      生灵皆藏匿痕迹。

      城区很大,荒芜干涩的墙灰水泥日复一日地被时间剥离了光鲜亮丽的壳,被黄沙磨得丑陋粗糙,想就不沾水的唇一般褶皱起皮,丰腴和美貌是富足才会产生的东西,它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边际。
      在远一点已经是目之所不能及。
      但易岑生知道,那是沙漠、戈壁和真正荒芜的石滩。

      人们在黄沙的咆哮与烈风的侵袭中,花费千百年的时光打造出这样一座壮丽的栖息地。
      他们抵抗了一位神灵,却被另一位折磨得遍体鳞伤,那是生老病死,是对不可知命运的彷徨。

      易岑生对着地图一标注出地标性建筑,避免再次迷路,然后迈着轻盈的脚步溜下楼。

      没有人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好事,这让他感到自在。荒芜破败意味着摄像头的数目不可能多,如果这真的是测试,卡尔雷蒙讨厌人为营造出的控制力,他喜欢自然,且符合人类本性的表演。仿若一个幕后隐匿的编剧,牵扯着提线木偶的丝线,引导他们走向既定的结局。
      他崇尚迷恋上帝那样无处不在,却有无处寻迹,全能的主宰。将自己暴露出来是极不体面的、粗鄙的夸耀力量的方式。

      所以他也总是会给演员们翻牌的机会,只是他们愿不愿意抓住的问题了。

      易岑生已经放弃了纠结真实世界和测试孰真孰假,这才目前阶段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无论这是什么,他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了。

      现在的目标是平静全力地活下来。

      为了一份他亲自沉封的秘密。

      他漫步在大街上,准备踱回研究所。
      旁边的墙壁上是一副庞大的涂鸦,看样子是很多年前国外流行风潮传入内地时绘制的,画的人显然不太用心,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图案,倒是颇有点阴郁愤世的金属朋克风。
      他对着这幅作品点评了一下:粗暴随意,很有八九十年代美国颓废小青年的气质。不过,显然是同为该国公民却信教爱主的卡尔雷蒙先生所不理解的艺术。

      易岑生在无人的街头赏了这幅艺术一个微笑。

      他继续往前走。

      刚欲转过拐角,他就听见了前面有什么声音。

      有一点、活物的声音。
      脚步声,很轻,有点急促。
      好像是个孩子。

      易岑生的脑子刚转到这儿,还没来得及想点别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就从街道冲出来,她有点慌乱地奔跑着,不时向身后看两眼。
      转过拐角,一扭头就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易岑生本来贴着墙脚准备避一避,哪成想被一只软软的生物扑了个满怀。
      小姑娘急促的地叫一声连忙挣开,还在他脸上挠了一爪子。
      易岑生:……
      这飞来横祸,又不是他的错。
      这又是哪来的孩子?

      他猝然有些警觉起来:是不是卡尔雷蒙的“考验”又开始了。

      街角处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个衣着有些凌乱的女人跟着跑来。
      “南南!别跑了!妈妈要追不上了!”
      女人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穿着一件略有些宽大的褐色长罩衫,眼角覆上一层细纹,没有化妆,面色有些白但还算健康。她一路跑得有些艰难,易岑生注意到她的右脚好像有些跛。
      易岑生看着她一动不动,面色不显,心里却又有点疑惑。

      这空荡荡的街上,哪来的人?
      他收住所有表情,成功挂上一副冷漠空白脸的面具。
      小姑娘见女人追来,也不跑了。抓着易岑生袖子往他身后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盯着女人。

      她穿着好几件衣服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倒是硬撑出一副穿得很厚的错觉,其实不然。她细细的胳膊没什么力气,此时有些发抖地握着易岑生衣服的一角。

      女人向这边跑来,在看到易岑生的一刻极速刹停,她盯着易岑生冷酷的面色,脸变得煞白。站在原地哆嗦好久没说出一个字来。
      易岑生站在原地,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优良原则,他等着对方先开口。
      他很想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女人扑通一下子朝他跪下,这绝对是属于他从未料想到的情况。

      “你……您……您别动南南!”他想去突然崩溃的叫礼品,然后用一双带着强渴求的眼睛望着易岑生。

      易岑生:……
      又不是他把这个叫南南的小女孩拐到这来的,这话说的毫无理由。天可怜见,是这个小姑娘自己跑过来,撞他身上的。
      现在还缩在他身后不肯出来。
      这可不是他胁迫的。

      他迫不得已开了口:“这是您女儿?”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跪在地上磕头。
      “您……您们放过南南!她……她还小……”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继续哆嗦着道:“您……您是哪位爷的人?我……我可以把找到的物资都给您!我……我家还有半筐面包藏在橱柜后面……衣……衣服也可以!”
      她抬手就脱,把身上那件长罩衫先扒了下来,又去解领口的扣子。
      易岑生眼皮一跳,三两步冲过去阻止她的动作,并迅速地补充道:“阿姨,您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哪位爷的人,我……”他杜撰了三秒,“我是基地方面的工作人员。”
      不管怎样先稳住她再说。

      女人愣了愣,倒是没再急着解衣服,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南南看见易岑生靠近母亲,顿时又惊叫一声向前跑去。
      易岑生抿了抿唇,把罩衫披回女人身上,拔脚去追女孩。

      他人高腿长,再加上本来就跑得快,没几步就赶上了南南,小姑娘侧头看见他,顿时惊慌地加快了脚步,却依旧被他一侧身挡在了身前。
      她想从易岑生侧臂下钻过去,被他灵巧地一揽,按住了肩膀。
      “南南!”女人惊慌地朝这边奔来。

      易岑生在这空档,终于看清了这孩子的脸。
      小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只是脸上几乎没什么肉,一双大眼睛因为惊慌而有些泛红,长长的眼睫上挂着几颗细小的泪珠,此时扑闪扑闪地直眨。这个年龄的孩子身高还没长到易岑生的腰,他一蹲下,就完全能罩在怀里。
      易岑生选了一个不远又不近的距离按住她的肩,不让孩子觉得受到侵犯又能让她有点安全感,更容易让她冷静下来。

      “南南,你先别跑,乖。”
      “乱跑容易受伤。“易岑生调和出一个温和的表情。
      不知道是他的表情和姿势安抚到了孩子,还是纯粹因为他长得太帅,小姑娘确实安静了下来,但是仍旧掩饰不住地焦虑和害怕。
      女人终于来到了他们身边,从易岑生怀里接过南南,然后一把搂入怀中亲吻她的头顶。
      “南南……别怕……别怕……不会……不会有事的……”
      “没事,我不会让你去的……”

      易岑生不动声色地从她们身旁退开,直到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上一个可怜奔逃的小姑娘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他一颗子弹。

      ——————————————————————————————————
      ————过度的善良,是会付出代价的。

      他在嘈杂声中醒转,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尖啸。
      他慈悲的父亲在一扇玻璃窗后看着他,身旁围着看不清面目的人群。

      “我的孩子。仁慈,是神明最大的美德。”他温和地道,声音通过话筒由挂在角落里的扩音器传出,
      “56,这是名为‘仁慈’的一课。”
      易岑生动了动手指,全身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了身上连接的好几根金属线,这些线一根一根没入皮肉,好像缠在骨骼上,每一动都牵扯出一道会瞬间愈合的伤口。
      伤口会愈合,可是痛觉神经不会死去。

      他的不远处,摆着一个玻璃做的水箱,一个女孩坐在箱底,惊恐地盯着他。箱子上方是封住的,四壁光滑,水流一点一点从一个角落里的缝隙中流出,向上已经淹过了女孩的脚踝。
      女孩他认识,他们最初是呆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孩子,后来,随着实验进程的推进,他们因资质不同而被分开,就不怎么相见了。
      没想到再见就是测试,被测试者和考题被一道玻璃分开。
      他们已有天壤之别。

      他知道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摄像机和刺目的白炽灯下无法隐藏。
      温和愉悦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
      “3056,我的孩子……”
      “背诵一遍……”
      “神明”的誓言。

      稚弱的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伴随着一颗颗血珠浮现金属线与皮肤连接之处,他面无表情脸色苍白,额角沁出隐隐的汗珠。
      每一动都仿佛躯体被切割到支离破碎,但是站着背诵誓言,这是规矩。
      惩罚比测试或课堂可怖太多。

      “我自愿并满怀感激地对主起誓……”
      “耶以一切赞彼至世之生灵……”
      “心依慈爱、良善、温和、宽容……”
      “为了人类的命运,贡献灵魂、躯体、生命……”
      “成为……”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神的候选人……”
      “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 我当坚固,无所惧怕。我必忘记我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过去的水一样。我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
      “……阿门。”

      一段背完,易岑生低下了头,戳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等待下一步指令的木偶。

      一个满意的微笑绽放在玻璃后,他对他们的痛苦毫无触动,但服从命令和规则是令人满意的结果。
      扩音器又响了:“3056,我的孩子,想救她吗?”
      女孩刚刚在玻璃箱四壁的连接上摸索着,似乎试图打开水箱,找不到缝隙,她又尝试用拳头和脚去砸。
      水箱丝毫未动,水位稳定地上升着,速度不疾不徐,却已经淹到了腰间。
      女孩惊慌地趴在玻璃上,徒劳地拧着被水沁湿的白色实验服,她也能听到卡尔雷蒙的宣告。
      她知道实验失败的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教学用具了。
      教学用具无关乎生死,都无所谓。
      她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又转向易岑生,用力拍打着玻璃,嘴巴一张一合。

      易岑生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救救我……”
      “求求你……”
      “救救我……”
      女孩绝望惊惶的表情落在他淡色的眼底,留下一个影子。
      但是他现在连动一动,都会承受巨大的痛楚。

      “她会因为你的不作为淹死在这里。”
      “善良与怜悯,是伟大的美德。”卡尔雷蒙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
      造神的信徒说,神明要具有美德。

      易岑生竭力抬起头,他看到了水箱边突兀地放着一块石头。
      “你要去救她吗?”恶魔在耳边低语。
      “这堂课,开始啦。”

      ——————————————————————————————————

      易岑生望着相拥的母女两人,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街角。
      “请您等一等!”那个女人急忙喊道。
      易岑生转头。
      “您……您真的是基地……基地官方的人吗?”
      “嗯。”
      女人眼里猛然爆发出希冀的光,她搂着女孩望着他,一下子朝他跪下了。

      “您……您能带南南走吗?!”
      “求求您了!”她一下子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二章 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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