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玫瑰》江羡鱼

33、玻璃岛岛主

　　颜韫早该知道这个家伙的套路才对，待开发的私人小岛怎么可能会让学生进去做志愿活动。
　　她戳了戳江叙的后腰，给了他一个眼神：“江叙同学，别有用心哦。”
　　后腰是极为敏感的部位。
　　她不过一触即离，而酥麻的触感却随着脊骨直达大脑皮层，江叙的目光闪了闪，紧接着轻咳了两声：“别有用心？是带你看小白鲸的那种别有用心吗？”
　　问题抛给颜韫。
　　颜韫喉头哽住。
　　行吧，都是她被可爱的小鲸鱼糊了眼，所以才愿者上钩，主动叼住了江叙这大尾巴狼的抛下的诱饵。
　　去往小岛的船一天只有三班，最早的是六点出发，颜韫和江叙坐的是十点半这班，晚上要在六点前到达码头，不然就得在岛上过夜了。
　　老船夫把他们送到小岛后，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用玻璃岛的方言叮嘱了他们。
　　颜韫没怎么听懂，于是问江叙：“他说的是六点前是吧？”
　　江叙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才含糊不清地说：“luodi在口音里应该是六点的意思。”
　　确定好了时间，颜韫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了这座小岛。
　　岛上唯一的码头很小，小岛的占地面积看起来也不大的样子，跟着江叙往大路上走，很少能看见出租车的影子，偶尔从眼前掠过的是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老太太以及一群半大的小孩疯跑而过。
　　低矮的独立小屋，墙壁屋顶都是烟熏火燎的灰色，看起来很像那种无人居住的荒废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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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韫：“我们真的没来错吧？”
　　江叙：“真的，没来错。”
　　这已经是颜韫第十次问江叙这个问题了，玻璃岛听起来这么罗曼蒂克的名字……在颜韫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个天空湛蓝，墙面洁白，建筑复古又干净的地方，怎么说也不该是这样的地方吧。
　　颜韫张了张嘴：“那这里为什么要叫做玻璃岛？”
　　下一段路有个小坡，江叙从颜韫手中拎过她的行李包，他迈步走到坡顶，然后回头注视着颜韫，“你来这儿看远处的大海，就知道为什么叫玻璃岛了。”
　　江叙的身影背着光，他一直都是光，可却一点也不刺眼了。
　　颜韫愣了下，才往前小跑了几步。
　　从这个小坡往远处看，大海是极为清澈的深蓝色，太阳悬挂在海平面上，洒落的阳光，在波浪的浮动下波光粼粼，就像是切割了很多面的玻璃石，灰白色的沙石铺在海岸线上，整个场景漂亮地失真。
　　“大海……像玻璃一样。”
　　颜韫喃喃道。
　　“嗯。”江叙点了点头，似是感慨，“这里能看到世界上最好看的大海。”
　　“那座小楼是我曾经的家。”江叙空着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幢红色小楼的方向，“居住的人越来越少，这边都快成荒地了。”
　　他曾经的家，也算不上什么温馨美好的地方。
　　他的语气带着几不可察的郁郁。
　　颜韫吐了吐舌头：“从码头走到这儿，可快累死我了，能去你家坐坐吗？”她自然地转开了话题。
　　她愿意去他……那个家吗？
　　江叙愣了几秒，而后笑了笑，将空着的那只手伸向了她。
　　“另一只手上拎着行李，没办法背着你走，不介意的话，最后一小段路就将就着牵着我走吧。”
　　颜韫是真恨这家伙是根木头啊，谁想让他背了，她又不是真的累，明明是……算了算了，不懂也好。
　　她小声嘟囔了几句，然后拉上了江叙的手。

　　江叙的家在小楼的二楼，冗长的走廊最里面的一户，打开屋子门，不仅没有扑面而来的尘封许久的灰尘腐朽气，反而意外地整洁干净。
　　颜韫惊诧地四下看了看。
　　“房子一直都是邻居婆婆在照料着，她无儿无女，一直拿我母亲当亲生女儿来看待。母亲去世后，我靠着她留下来的储蓄和自己打工的钱过了一段时间，婆婆见我可怜，对我照顾有加，所以每到暑假的时候我都会来岛上住一段时间，也是来看看婆婆。”
　　江叙向她娓娓道来，边说边招呼颜韫坐在了客厅的坐垫上，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烧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叙把冰箱的电源插上之后就回到了客厅，意外地看到原本应该坐在坐垫上的女孩，跑到了阳台的木柱子边在比划着什么。
　　见他出来，颜韫活跃地指着柱子上的一段一段不同年龄里量下的身高刻痕说：“这个是你的吗？”
　　江叙点了点头。
　　颜韫于是踮起脚，指着最高的那个刻痕，问：“那这个呢？”
　　江叙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
　　“这好像是初二时的身高。”
　　“初二？就已经这么高了？”颜韫呆住，实在羡慕了。
　　水烧好后，江叙给颜韫泡了一杯花茶，老一辈的人说三伏天里喝热茶，出一身大汗能去暑气。
　　颜韫一口喝下肚，觉得老话说得是有道理，确实舒坦。
　　“我们什么时候去做志愿啊？”
　　窗外的日头偏移了些，到了正午太热，就不适合外出了。
　　“等婆婆一起。”江叙说。
　　“婆婆？是邻居婆婆？”
　　颜韫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一个老人家中气十足地喊声。
　　“是小叙回来啦？”
　　颜韫跟着江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正好看到窗沿的正下方，站着个花衬衫老太太。她的头发花白，有些驼背，手里拎着两个小箩筐。
　　看到江叙，眼睛笑出了两道褶子。
　　说的是一口地道的玻璃岛话。
　　老婆婆朝颜韫看了几眼，然后和江叙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叙又朝她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呢？”
　　颜韫趴在窗台上，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江叙，满头雾水。
　　江叙的耳朵泛起了潮红，他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才说：“婆婆在和你打招呼。”
　　真的假的？
　　尽管如此，出于礼貌，颜韫还是立刻朝婆婆挥了挥手，问好。
　　“然后呢，要是只问好的话，你回复什么呀？”颜韫不依不饶地继续问江叙。
　　江叙不答。
　　下一秒，她的头顶就被扣上了一个草帽。
　　“做什么的？”
　　颜韫想都没想就要摘下，江叙伸手给她按住。
　　“遮阳。”
　　“可我涂防晒霜了。”爱美的颜韫可不能接受这顶小破草帽。
　　江叙：“如果不想变成‘煤球’，最好相信物理防晒。”
　　煤球？
　　那只小黑猫？！
　　于是，颜韫立刻松开了摘帽子的手，并且把它的系带牢牢系在了下巴上。
　　“赶紧下楼和婆婆汇合，别让老人家等我们太久。”江叙转移话题，顶着另外一个草帽往外走去。
　　“你等等我嘛。”
　　“记得拿钥匙。”
　　颜韫连忙跟上，拿起钥匙带上了屋子门。
　　“你还没告诉我，刚刚婆婆和你说什么了？”
　　江叙：“婆婆夸你漂亮。”
　　颜韫：“真有眼光！”
　　江叙：“颜韫同学，你还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的吧。”
　　婆婆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身影，脸上的笑褶更深了。
　　许久之后，颜韫终于知道那几句玻璃岛话在说什么了，婆婆问江叙，她是不是他带回来的女朋友，江叙点了头。
　　这都是后话了。

　　在玻璃岛的环保志愿协会盖了章后，颜韫就跟着江叙和婆婆一起沿着岛上的海岸线捡垃圾。
　　这个时间段是海水退潮的时候，所以退下来的滩涂出了一些贝壳虾蟹类的水产品之外，还有很多被海水带上来的垃圾。
　　海岸线上有许多和婆婆一样穿着花衬衫的老人家。
　　他们背上一人一个小背篓，手上拿着个长夹子，看到烟头塑料之类的非自然垃圾都捡到环保袋里，之后交还给环保协会就成。
　　江叙说：“这些都是玻璃岛的‘守护人’，他们是岛上的土著居民，一直都在这里生活着，是真正热爱着这片大海的人，有些年轻人都搬到城里去了，他们仍然在这里执拗地陪伴着这座岛屿，不离不弃。”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是如沐的温柔。
　　“我记得你说过，这里变成了私人岛屿……那他们会不会被开发商赶走……”颜韫忧虑地皱了皱眉。
　　“不会。”江叙极为肯定地说，“因为这座岛屿的开发商姓……江。”
　　颜韫：“……”
　　不得不说，颜韫被这波操作秀了一脸。
　　前脚她还同情他母亲去世自己打工过活，后脚人家居然是玻璃岛“岛主”……她一个彩票暴富的爆发户根本不配做岛主的朋友。
　　颜韫艰难地开口：“请问大佬，您是在那里打工的，能介绍我去帮工嘛，我也想赚一个岛。”
　　江叙：“……”
　　怎么之前从来没发现颜韫这姑娘脑回路这么清奇呢？
　　他不可控制地低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很严肃的！”颜韫同学瞪圆了眼睛。
　　江叙笑得更大声了，眼睛都快笑出眼泪了。
　　他含着笑意解释：“这座岛是江越安买的，只是现在在我的名下。”在柳知夏去世之后，江越安买下了这座岛，是因为什么，他并不想知道。
　　“后来江越安进了局子，私人岛屿没有旅游业可以发展，玻璃岛就这样被滞留了，现在看看，这座岛作为老人家落叶归根的地方也不错。”
　　颜韫不吭声了。
　　打工赚一个岛这种话，能不能当她没有说过。
　　她不说话，但是不代表某人会放过她。
　　江叙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她，头微微低下，以一种好似将人圈在怀里的姿势，凑在耳边同她低语：“不过，倒是有一个工种，可以让你赚下一个岛。”
　　颜韫懵住，眨了眨眼，条件反射地回了句。
　　“什么工种？！”
　　鱼儿上钩。
　　江叙的眼底亮了亮，含着笑说：“江太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