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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啪嗒”。

      房间里突兀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躺在床上的颜韫。

      她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看来退烧药还挺有成效的。

      但是,与其说是声音和退烧药让她清醒的,倒不妨说是身下突然涌出的濡湿感让她从床上猛然坐起。此时,朝朝正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刚刚拉开罐装可乐的拉环,边喝着边拿着平板在追剧。

      “你醒了啊!”

      朝朝视线瞥到床边,有些惊喜地拿下一只蓝牙耳机,只是颜韫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美妙:“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额……没有。就是……”颜韫有些纠结地捏着被子角,最终还是开口:“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说实话,颜韫觉得她要原地爆炸了,迷路淋雨发烧再加上生理期,今天是黄历上的不宜出门日吗?她居然能这么倒霉全都碰上了!更可怕的是她还没有带卫生巾,并且她正躺在民宿的床上,可以想象得到她的床单现在会是什么可怕的样子。

      她这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朝朝秒懂了。

      “我知道啊,没事,我带了姨妈巾。至于床单,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帮你垫了校服外套在下面。”

      循着朝朝的视线,颜韫看到了床头柜上还没开封的卫生巾。

      来不及分析顾朝朝怎么精准地知道了她的窘迫情况,她用最快地速度掀开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卫生巾,连带着放在床脚还没整理的行李包一起冲进了卫生间。

      “谢谢姐妹救我狗命!”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顾朝朝摇了摇头把耳机塞回去,继续看剧。在她一个女孩子面前颜韫都能这么害羞,她很难想象颜韫如果知道她被江叙看到了的话……会作何反应,或许她会连夜扛着宇宙飞船逃离这个地球了吧。

      花洒中的热水让颜韫的大脑重新活了过来。她边将湿发向脑后捋,边思考着:

      朝朝怎么知道自己大姨妈来了的,还能贴心地帮她垫好衣服。除非是在她躺在床上之前裤子上就有了痕迹,所以她才能看到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就说得通了。”

      她跨出浴室穿好便衣后,在洗漱台用酒店的肥皂开始搓洗衣服,搓到裤子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既然朝朝能看到,那送她回房间的那个人也必定会看到的!

      “朝朝,我问你一个问题。”颜韫从卫生间门口探出个头,“送我回房间的人是谁啊?”

      “江叙啊,你不记得了吗?”朝朝喝了口可乐,继续说,“是他把你从山上背下来带回房间的,全程任劳任怨,难得啊难得。”

      朝朝感慨了两声,随即卫生间便回荡起了颜韫的哀嚎声。

      “江叙?!那么他一定是看到了,我怎么办?我不可以了,我要昏过去了,让我昏死过去吧!”

      “那什么……你全程披着校服外套呢,挡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来。”

      “真的吗?”

      颜韫将信将疑。

      “要不是我看到了江叙衣服上那一点点的红色,别说他了,连我都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还把他的衣服弄脏了?”

      颜韫人都傻了。

      “我保证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米粒那么点大啦!”

      任凭朝朝在卫生间门口踱步来踱步去地安慰保证,颜韫也没好意思出来,她在里面自闭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207的房门铃被按响。

      门外是她此刻绝对不想见到的男生。

      “你有什么事情吗?”由于颜韫死活不肯出来,朝朝只能半开着门问。

      只是朝朝觉得对方想见的人肯定不是她啊。

      果然,江叙的视线往门里看了两眼,一看就知道是来找颜韫的。他以为颜韫大概还在睡着,便说:“晚饭在宴会厅,七点半开始。记得提前半小时把颜韫叫醒,你们不是说要吃鱼的吗?”

      朝朝冲江叙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手侧抵在嘴边,对口型:早醒了,人在卫生间。

      卫生间?

      江叙疑惑了看了眼卫生间,正想要出声问颜韫,却被前面的朝朝赶紧阻止了,她摇了摇头:不行,她现在很害羞。

      害羞?害羞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叙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随即耳朵上露出了可疑的红晕,他大概是知道她害羞什么了。

      江叙战略性地咳嗽了两声。

      “那,我还是先走了。”

      “慢走不送哈!”朝朝正要关门,谁料对方去而复返,她微笑:“大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江叙:“还有一件事,我的校服外套还在颜韫这里。”江叙想着既然来敲门了,就顺便把自己的外套要回来。

      “校服外套?”

      顾朝朝的脸上又开始露出了那种尴尬纠结的表情,江叙上次见到就是在二十分钟前她指着自己T恤后背的痕迹的时候。

      他有种太不好的预测。

      还没等他继续说出“如果颜韫现在不能给他也没关系”之类的缓解气氛的话,门立刻“砰”得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险些贴上他的鼻梁。

      好的,这个反应,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韫韫啊~”卫生间门口传来了朝朝有些谄媚的声音。

      房间的卫生间离门口的位置很近,江叙说了什么她都听到了,颜韫把衣服简单晾在了卫生间的挂钩上,拿着吹风机边走出来边说:“你要不先下去吃饭?如果可以的话拜托帮我打包一份上来。”

      “下面可是我们的全鱼宴哎,错过了很可惜的,额……其实我也不是想说这个啦,就是……衣服……”

      “什么?”吹风机呼啦啦的声音影响了颜韫听清楚,她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说什么衣服?”

      “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披着的那件,是江叙的校服?”

      颜韫歪着头扒拉着头发:“对啊,我的外套钓鱼的时候就脱下来放进背包里了。唉……等会儿我还要把衣服还给他啊,还是得碰面……真苦恼啊。”

      “可能你要苦恼的事情还不止这个。”

      “嗯?”颜韫顺着她的视线往床上看去,忽然想起来了朝朝垫在床上的衣服,她脸色有些僵硬了,机械性地回头:“那件衣服是……江叙的?”

      “……对的。”

      顾朝朝重重地点了点头。

      民宿偌大的宴会厅里,坐着稀稀拉拉的几桌,全是高二一班的来上野外课堂的学生,服务生端来了一大盆烤鱼,红油辣子辛香料的味道顿时充盈了整个房间。

      顾朝朝还在拿着菜单思考点些什么配菜的时候,隔壁桌子的鱼都已经上齐了。

      颜韫和她坐在靠窗户的四人小方桌,桌子上立着个二十号的牌子。

      “我要来一份水煮鱼和酸菜鱼,配菜得有冻豆腐、午餐肉可以来一点,娃娃菜金针菇土豆片豆芽菜……”

      “我只能接受绿豆芽的味道。”

      独特的冷调嗓音插了进来,许言清自然地坐在了二十号桌的剩余的空位上,她们是一组所以自然要一起吃饭的。

      顾朝朝在菜单上填上备注,嘟囔了一句:“就你麻烦。”

      许言清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手:“这不是麻烦,这是合理的诉求。”

      “知道了,知道了。”朝朝挥挥手。

      颜韫装作很随意地问了句:“江叙还没来吗?”

      “还在楼下打电话。”边说着,许言清边扯开了身旁的窗帘,而后便继续和朝朝争论点单的问题,“水煮鱼过度辛辣了,再点一份清淡的鲫鱼豆腐汤。”

      “鱼就是辣的才好吃啊!”

      从二楼往下看就是露天庭院,庭院里除了坐在露台喝茶的陆辞老师,还有站在绿化矮灌木旁边的江叙。

      “我现在住在朋友家,挺好的,回来?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再过三周我就成年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也不再需要监护人。”握着手机的江叙,声音可以算得上极为平静。

      电话那头的照例是柳知夏和柳缙姑侄,这些天里打过来很多次了。

      “对不起小叙,是我们没照顾好你。”大抵是知道江叙去意已决,柳知夏说话声音都带着哽咽。

      江叙唇线绷直,半晌后才开口:“七年,有吃有喝衣食无忧,如果不是你们,我大概还在贫民窟里挣扎流浪,所以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我本来就是破碎的,生来应该孤独,和家人在一起,我只会伤害你们。”

      声音开的是免提,他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也传进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没说一句话,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白发梳得整齐,中山装穿得总是一丝不苟的老爷子,头一次没有整理他站起来后上衣的褶皱,他缓缓地拄着拐杖离开了客厅。

      挂断了电话,江叙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如释重负了,可他的心底又仿佛多了一条裂痕。

      不远处的陆辞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江叙朝他微微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

      他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到这一段话,无论是内容还是对象,江叙都不在乎。

      和许言清说的一样。

      江叙本来就是个过度骄傲且冷漠自我的人,他正在走向自己设定好的自我放逐和毁灭之路。

      只是他有一点说错了,江叙不在乎是否成为第一,他连他自己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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