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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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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刚被凤仙捡上船的时候第七师团还是一个纯粹的和尚团，等后来神威上位后，因为他比凤仙还要不在乎团员死活更毋论性别的宽松政策，第七师团反而有了几个女团员。
依朝比看，凤仙多少是有点重男轻女和对女性的扭曲情节在的。
再加上发现朝比连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之后，凤仙还亲自写了“朝比”两个容易辨认的大字挂在她独一份的单人间门口，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朝比是关系户。
等朝比把团里所有人都揍过一顿后，大家确认她果然是关系户——血缘关系！绝对和那个夜王有血缘关系！！
姐姐？还是妹妹？反正女儿这个猜测不行啊，云石缠着满头绷带对云业说，刚提出来就被揍得好惨。
啊，云业揣测，那有没有可能是孙女……
他被朝比一脚踹进飞船舱壁里。
朝比收回腿，继续啃鸡蛋干。
‘刚刚在说什么？’朝比询问云石，‘虽然没听清，不过总觉得有点不爽就先动手了……所以到底是在聊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凤仙抱起双臂，脸上神情微妙，非要说的话更接近是在笑，反正绝不是什么珍惜团员性命的表情——这一点上倒是和他带出来的徒弟差不多。
真不愧是亲师徒。
不枉凤仙在朝比及她率领去出任务的夜兔小队没能成功参与的、第七师团在洛阳的休整之行里，把神威捡回来悉心教导。那只小夜兔在短短一年内的茁壮长势已经完全可以被内定为第七师团下一任团长——
——放屁吧。
朝比评价。
‘哦？’面容绮丽的天人女性狐狸似的眯起双眸，扬开孔雀羽织成的折扇，冰冷的金属光泽在艳丽的羽毛色彩下一闪而过。
‘看来你不赞同这些坊间传言呢。是不满意那个孩子吗？’
孔雀姬曼声询问，一只手还被握在朝比手里。
朝比抓着华佗香香软软的手放在心口，感觉自己补充了一点光靠吸神威一个果然不足以为继的颜狗元气。
‘不，这倒不是。’她也眯起眼，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悉心教导这种词听起来很恶心而已——他也根本没在神威身上花多少时间吧！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陪打啊！’
华佗的眼睛弯得更好看了。
‘也就是说，你才是他的师父么。’她手中的折扇遮住下半张脸，‘有一个任性的上司还真是辛苦呢，你也是我也是。’
朝比和微笑的春雨第四师团长对视一会，思忖开口：‘请问，你是想……’造反的同时把我一起策反吗？
房间门被敲响两下。
在朝比应声前，门直接被毫不见外拉开了。
朝比和华佗同时转过目光，看见刚刚聊天的当事人之一站在那里，脸上是比之华佗不逞多让的微笑。
‘朝比，’那时还尚且没长过朝比腰际的神威说，‘在玩什么？开饭了。’
华佗显然对在第七师团的食堂里感受夜兔最本真的自我不感兴趣，朝比去送她的时候神威也一起跟在旁边，华佗几次暗示他碍事神威都当没听到，甚至伸手抓住了朝比的袖口。
‘……朝比。’华佗站在第四师团飞船的对接口前，眼神向下扫了神威一眼，又很快收回，亲切缓慢地张合嘴唇，轻轻咬出朝比的名字。
朝比果然把注意力从神威身上转回华佗身上，露出了对美女恋恋不舍的表情。
华佗满意地摇着扇子。
‘期待下次你来第四师团做客，礼尚往来，我也会好好款待你的——啊，说起来，你们下次任务是要去M87星系吧？由第四师团负责的全星系最大赌场这几天刚好建造完毕，如果去的话，只要说你是我孔雀姬华佗的朋友——’
朝比点头，又摇头。
‘是吗，我倒是不太清楚。’她说，‘我记不住那些地点的名字啦，而且我也不擅长这个。凤仙大概会想试试吧，他也可以算是你的朋友吗？’
华佗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
‘当然。’她保持微笑，‘同样作为春雨的师团长，大家都是同僚，理应互相帮助才是。那么，下次再见，朝比。’
朝比和神威目送第四师团的飞船关闭舱门，断开和第七师团飞船的连接。
她低下头盯了神威一眼。
神威保持比华佗还要八风不动的微笑：‘怎么了吗？’
‘……所以，’朝比问，‘真的开饭了吗，神威？拿这种事情来浪费我和美女相处的时间，我会不太开心哦。’
饭没有开，但是第七师团间传闻凤仙准备把春雨开了。
毕竟有能力的职工都是主动开公司而不是等着公司来开他的，更何况是春雨这么个五险一金稳定工资可视升职路线一个都没有甚至不保证人身安全的黑心公司。
‘……不。’最近被神威摧残得都没时间理头发和胡茬了的阿伏兔说，‘凤仙团长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傻叉原因要隐退的。’
朝比与他对视片刻，目光着重游弋在他的下巴与日渐无精打采的眼角，最后伸出一只手拍在阿伏兔肩上，沉痛且缓慢地摇了摇头。
‘唉。’她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在唉什么，但是感觉还蛮让人火大的。’阿伏兔评价，‘比那小鬼还……啊，团长。’
他的目光放到朝比身后。
朝比转过身，凤仙正缓步走来。
他没有回应阿伏兔，只是随便扫了他一眼，阿伏兔就颇为识相地离开了。
夜王的目光不管是以什么目的落在人身上都是沉重的，山一样的压迫力与战场的血腥气堆砌在凤仙身上，随着他走近的每一步而愈发固化。他走到朝比跟前垂下眼和她对视时，简直像一条巨龙漫不经心地凝视飞虫一样。
要说是飞虫不如说是另一条巨龙的朝比，被这种目光看得感觉手痒，五指曲张。
在她一拳挥上去之前，凤仙收回目光，转而落向窗外斑斓的宇宙。
他们正行驶在一片星系群间，瑰丽的漩涡泼在漆黑的底色上，一层层绽出不同的光彩。
朝比站在他身边，也凝视着似乎不会变换的美丽景色。
沉默安宁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半晌，朝比侧过脸，喊道：‘凤仙。’
凤仙没有回答，只是耳朵微微一动。
‘你看那个星系的形状，’朝比说，‘好像一坨——’
‘我要去地球了。’凤仙果决地打断她。
‘好吧，但是你看那个星系真的——’
‘下一任团长恐怕会是那个小鬼吧？哼，不愧是和他父亲有一样眼神的家伙，这一年间的成长连我也感到意外。’
‘不是，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你呢？’凤仙向她投去一瞥，‘还是想不出自己要做什么吗？’
‘……’朝比沉默片刻，语速飞快道：
‘凤仙你看窗外那个星系的形状好像一坨屎啊咦这个词居然成功说出来了没有被[哔——]掉！’
‘……’凤仙转身就走。
‘等等！’朝比追上去，‘说什么神威一年内的进步你也感到惊讶——你也知道他入团才一年啊！你是准备把事情都丢给10岁的小孩子吗？！会秃的，绝对会英年早秃的，变成和他老爹一样的死秃子！’
‘哼，’凤仙意有所指道，‘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倒是说得很有把握啊。’
‘瞧不起谁呢？我这几年来也是有陆陆续续想起不少东西的，比如星海坊主那日渐稀少的毛囊和日渐稀少的毛囊和日渐稀少的毛囊……还有我好像扯掉过他一把头发……唔，错觉吧？而且，’朝比掰回话题，‘就算你把事情都丢给神威，别的师团和元老院也不会承认的吧？是准备让第七师团团灭吗？’
‘这种程度就会毁灭的称不上是夜兔。’
‘哦，来这一套啊。那我还要说晒到太阳就会生病的称不上夜兔呢。’
‘而且，’凤仙没搭理她，‘不是还有你吗？’
‘……’朝緋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别开玩笑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明天就去试着毁灭全春雨看看！反正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就算失败了也比面对第七师团的财政外交内乱问题要好！’
对于朝比的这番发言后来多少有所耳闻的阿伏兔，自朝比在三阳星一去不复返之后，经常在处理现在全部被堆积到他桌上的、春雨第七师团的财政外交内乱问题时，怀疑她是不是其实是畏工作潜逃了。
虽然那家伙在的时候大部分工作也是我处理，阿伏兔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后面，但是好歹对上面的交代不用费太多功夫，让那种擅长让所有人头疼的祸害走个过场就行了。
啊，对，还有神威这小鬼时不时发的疯也不用我收尾，让她打一顿就好。
他凝视着大步走进来丢下一份血淋淋的文件又大步走出去的神威的背影。
……任务要求回收的东西弄成这副鬼样，绝对又会被骂一顿。
阿伏兔头疼地想。
朝比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要走啊？看上去也不像是受不了这个死小鬼的样子啊，起码对他的脸还是很喜欢的吧！
在这方面，唯一一个似乎知道点什么的人就是神威。
然而这小鬼愿意说话的时候知无不言，不愿意说话的时候能笑到阿伏兔寒毛都立起来，且在朝比失踪后微笑与破坏功力都更上一层楼，已经到了有团员偷偷问阿伏兔一看到团长的微笑就心悸是不是一种病的程度。
阿伏兔看着手上的第七师团伤亡名单和在原因里出现数次的神威大名。
‘……不是。’他回答那个新团员，‘你只是作为夜兔很有前途而已，你叫什么名字？算了，不重要，你今天帮我把这些报销单都填了。’
知道点什么的神威此刻正被失忆后荣获第七师团拾捡的戏码梅开二度的朝比用腿锁在身下，手摊在脑袋两侧做出投降的姿势。
“你当时是自己走掉的哦。”神威依约开口，“走之前好好大闹了一场呢，虽然阿伏兔他们不算太清楚。”
朝比盯着他，歪过头，发丝顺着肩膀滑下来。
“是——吗——？”她拖长语调，戳神威软乎乎的脸，“确定不是被你气走的？”
神威顿了一下，笑得更灿烂了。
“嘛。”他语气轻快地说，“我只是什么都没有干而已，朝比应该还没有这么小气吧？”
什么都没干。
和什么都没能做到。
凌乱的画面碎片闪过朝比脑海。
她尝试捕捉未果，全凭直觉又追问了一句：“既然你什么都没干的话……那我又干了什么？”
神威沉默片刻。
“你拉了我一把哦。”他张开双目，朝比的身影撞进坚硬的、玻璃糖一样的蓝色里。
他眼睛的形状明明那么好看，每一寸线条都柔软而稚嫩，完全是一双孩子的眼睛，然而不笑的时候却显得冷而陈硬，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包袱都被他背住了，朝比光看着就想把他拎起来抖一抖，将没用的包袱统统抖掉。
那个比现在还要稚嫩、笑容更少的神威，眼里的朝比抓着一把巨伞，是夜王从私人仓库里拎出来送给她的见面礼。和凤仙的一样，这把伞比一般夜兔用的伞要更大也更坚固，这才勉强耐住了朝比这几年的折磨。
即便是巨大的月亮那明亮的光下，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乌黑中有泛出乌紫色泽的长发在神威眼前一闪而过，朝比一手隔开袭来的巨嘴，一手握着神威的手腕将他从一颗寒光闪烁的牙齿边拉出来甩到一旁。
她在半空中转身，同样比一般伞威力更大的子弹接连轰进那张嘴里。朝比借助反作用力从猛然闭合的巨嘴间脱身，蹬在身后的石柱上。
这张能一口吞下一只夜兔的口器，也仅仅只是长在盘踞于耸立的石柱林底部、向周围探出数根触肢的巨大生物的一部分而已。
在这根触肢空吃了一肚子的子弹与烟气之后，长在那生物肉瘤似的巨大根部上的嘴，自第七师团奉命来剿灭这个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的东西以来，头一次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
生物发出古怪的、极力模仿寻常人类发音的声波。
[你-明明是；3^(tonG胞]
‘呃——’
所有夜兔都在这古怪的音波里踉跄了一下，与夜王凤仙两种风格的恐怖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他们的躯壳。
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是随着逐渐恢复的记忆，早就确认自己和别的夜兔走上了不同进化分枝的朝比。
她本要借那一蹬重新冲向眼前挥舞的触肢，此刻却改变主意，转而伸手抓住石柱边沿固定身体，扬起眉毛。
‘哦？’
所以这些触肢在她入场以来没有主动对她发起过进攻不是错觉。
就像此刻，朝比的攻击停止了，触肢就转而专心致志地找神威麻烦，吃了神威好几块砸过去的石头。
[涡看=（你）虚弱]
生物继续说。
它的声波令夜兔们又感到一阵恶心，胃液在翻腾，脑浆似乎都滚动起来。
与第七师团平时推进任务的速度相比，他们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收获不丰，但据说在这个地点无法汲取养分的生物也还是被他们撕开了一道防线，然而此刻，因为声波的作用，几乎所有夜兔都停止了动作，有几个甚至被触肢击落、挥打到石柱上。
然而发音本身对这个生物来说大概也不是毫无代价就能做到的事情。
它开始加快语速，缩短字词。
[涞、我回—塔纳！……沵嘘——！！！]
这句话的结尾变成尖锐的嘶鸣，急促高频的声音瞬间似乎都震动了大地，大部分尚且能动弹的夜兔不得不在头晕目眩中选择遵循生存本能，立刻反向逃离发声源。
而显然作为永远不走寻常路的小部分，神威正是抓准这个时机，朝刚刚一口吞下他扔去的一瓶腐蚀性药剂、此刻正大嘴朝天痛苦乱舞的触肢冲过去的。
尖锐的声音几乎要震破他耳膜，头盖骨都在嗡嗡作响，但夜兔之血的声音远比一切都要明晰，古老的传承要用死亡明证。
神威扯开嘴角，鼻腔和耳孔流出鲜血，意识与感知都被模糊成朦胧的一团。此刻他的瞳孔缩成尖锐的一点，只能看得到面前开始露出破绽、终于流出汁液的猎物。
在心脏剧烈的跳动和异样的兴奋里，神威猛然抬手，把伞尖撬入被腐蚀最严重的触肢部位，然后拧转。
像花枝折落，末端口器连着后面的小半截触肢彻底从后半截上断开，缓缓砸向了被石柱阴影层叠覆盖的大地。
绿色汁液喷溅而出，沾到神威脸上。
神威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身体开始随着重力在半空中下落。
他的神智仍旧有一半被鲜血包裹，目光中看到断裂的触肢一点点颓靡坠落，每一簇流出的绿色鲜血都令他感到愈发干渴。
神威又舔了一下嘴角。
在他有下一个动作之前，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衣领。
神威下意识要挥动手肘反击，但来人反应更快，一脚踢在神威腰侧伤口上，让他的动作慢了一拍。
在这慢的一拍里，外界的一切声响终于破闸涌入，轰然冲进神威的脑海里。神威转动目光瞥向下方，望见速度快到带起了破空之声的另一张口器正向他露出内里一圈森冷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