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烸沄

5、邻居

　　新家东边是孙延安的上级，三团团长周强的家。周强的爱人，赵盼娣中午从外面回来，听到隔壁孙延安家里有动静，知道他搬过来了，往那边一看，一个年轻女人躺在屋檐下面的躺椅上睡觉，吃了一惊。
　　等晚上周强回来就跟他说：“我今中午看到隔壁孙副营长家有个女的在院子里躺椅上睡觉，你下班回来看到没有？”
　　“……”周强无语，“人家又不是傻，今天太阳好，中午在外面晒晒太阳很正常，这都没日头了还在外面是想冻死？”
　　赵盼娣把饭菜摆上桌，喊了两个儿子出来吃饭，边吃边跟周强闲话：
　　“这小孙可真是个好男人，长得俊就算了，还这样疼媳妇。俺中午呀，看到他那个媳妇就在那晾台上躺着个椅子上盖着被晒着太阳睡觉，小孙出来进去的忙着打扫收拾。小孙媳妇真是好福气！哎呀，可惜他结婚早了，要不这样的好男人介绍给咱小妹多好，现在躺那享福的就是咱小妹了！”
　　周强嗤笑一声：“你以为是个女人就能让孙延安伺候啊？这小子傲着呢，他要看不中，瞅他都不待瞅你一眼的！”
　　赵盼娣想想也是：“他长的那么好看，又有本事，是够呛能看上咱农村丫头。他媳妇儿长得很白净，一看就跟俺们这种下地干活种庄稼的农村娘们儿不一样，是城里人吧？”
　　“她跟你一样是下地挣公分的农村人，家里比你家还穷呢，”周强挑眉：“不过，他爱人是高中生，这边学校缺老师，她以后在这边安顿下来了应该会去当老师。”
　　“高中生！”赵盼娣惊呼。早几年高考取消了，这读书读到头最多也就拿个高中毕业证，虽然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吧，但那些大学生不过是“时势造英雄”，也就是政治背景过硬，实际水分太多了，论起学问没准比她上初二的儿子都不如。
　　“她家穷还让她读完高中？”赵盼娣内心复杂，她一天学没上过，还是跟了周强以后周强教她认识了几个字，勉强不算个睁眼瞎，从她的名字就能听出她在娘家是什么地位了，“她爹娘可真好。”
　　“不是她爹娘好，是她婆婆好。”周强纠正，“这就得说回孙延安了，他对他爱人好，那是因为他从小就看上了人家，从小就对人家好，不但供吃供穿，还供上学。”
　　“老天爷……”赵盼娣算见识到了一样米养百样男人，咋她就没遇上这样的好事儿呢？不过，
　　“那她有可能给咱们卫东卫民当老师？那我可得提前跟她套套近乎，到学校里照顾一下咱们。”
　　越想越觉得对，饭也不吃了，跑到屋里拿出来娘家人寄来的炒花生，捧了一大捧放进一个小盆，想了想，又捧出一大捧放进去，端起来就往外走，嘀咕道：“我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周卫东有点心疼，但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和弟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周强却不同意：“放下，先别去。”
　　“咋了？”赵盼娣顿珠脚步。
　　“不用这样上赶着。”周强解释：“我毕竟是孙延安的上级，咱们又在这住了好几年了，你安心在家等着，不出意外的话孙延安和他爱人肯定要过来拜访一下咱们的。”他很了解孙延安，他又不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棒槌，跟上级做了邻居能不过来打个招呼？即使他爱人不通人情世故，小孙也会主动让他爱人来拜访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两口子都是棒槌……那俩人能考上高中，肯定也不是智商有问题，年轻小媳妇初来乍到，边防军训练任务重，等闲抽不出空来，孙延安不得为她找个“前辈”带带路？不找他媳妇这个东邻难道要与去找西邻？
　　晚上天黑的早，周家人刚吃完晚饭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喊：
　　“赵大嫂在家吗？”
　　“在，在。”赵盼娣出了屋门就看到刚才谈论到的孙延安两口子站在她家门口。
　　男的一身军装挺拔，面容英俊，女的穿着臃肿但眉目如画。
　　好一对璧人！
　　当然，赵盼娣知不知道什么叫“璧人”的，她只觉得这俩人养眼，般配。
　　“嫂子，我们今天刚搬来，咱们以后就是邻居啦！”给她介绍身边的江南，“这是江南，江南，这是赵大嫂和我们一团周团长。”
　　江南喊了一声：“嫂子，周团长。我刚来咱们这，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请教嫂子，嫂子别嫌我烦啊。”
　　赵盼娣满眼都是笑：“哎呦，那当然。小孙，你可真是好福气，瞧瞧这闺女长的，俺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媳妇来，跟你真是般配！”又亲切的对江南道：“小孙跟老周是兄弟，那咱也算妯娌啦！听老周说你还是高中生，别嫌俺没文化就行。”
　　“怎么会呢，嫂子，我在老家也是在庄稼地里挣公分的……”江南腼腆的笑，她挣得公分，给她买个雪花膏都买不起。
　　江南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屋子里最小的周卫民：“这是婶婶给你们哥俩的见面礼，别嫌少。”
　　周卫民下意识接过往里一看：“大白兔！”看向老妈。
　　赵盼娣赶紧接过来递还给江南，这玩意儿金贵，小孙两口子又是农村的，这可不能收，“这个就拿回去吧，我们家小子都大了，拿回去给恁小孩吃吧。”
　　江南不肯接，只道：“嫂子，我们还没孩子呢，就给你们哄孩子吧……”说着往外走，“我们还得再去西边打个招呼。明儿嫂子没事就去找我玩。”
　　“好，好，俺在家没什么事，你没事也来找俺拉呱。”
　　“一定。”
　　江南两人走出周团长院子回家，对着孙延安笑道：“赵大嫂是山东人吧。”
　　孙延安也笑：“对，山东的土话还是比较好懂的，等你听西边钱政委的爱人就知道了。”
　　两人又回家拿了剩下的半斤大白兔奶糖，去了西边钱政委家。

　　钱政委是河北人，爱人是云南人，是组织介绍的，幸亏平常说普通话，只是说的不咋标准还不如赵盼娣的土话好懂……
　　还有一点，钱政委虽然文质彬彬的，身材保持的不错，但看起来怎么也有四十出头了，他爱人虽然黑胖，却没什么皱纹，看起来没比江南大几岁。
　　钱家有两个小孩，一个看起来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另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从钱家返回自己家，江南好奇地问问孙延安：“钱家嫂子有多大了呀？”
　　孙延安嗤笑一声：“跟你一样大。”
　　“啊？那……他家老大不是她生的呀？钱政委是二婚？”
　　“钱政委前妻是地主家的小姐。
　　钱政委是贫农，家里兄弟姐妹七个，父母供到小学毕业就想让他下地挣工分了，家里哪有钱供他读书？他是靠着他岳家资助才能继续上学，他是挺厉害，就这么一路考上了大学。革命一开始他就主动举报了老丈人和小舅子，跟他前妻离了婚。大女儿已经结了婚，要不是他前妻威胁他，他连小女儿也不会留下！
　　不过，这小孩留下也是给他们一家人当保姆用的，现在都不允许雇保姆了，哼哼，正好给口吃的就留在他们家当牛做马。现在的人唯出身论，趋利避害是本能，因为成分问题离婚的也很常见，但别人可没像他那样恩将仇报！不然整个边防军都找不出第二个大学生，就他这么个独苗苗都43了还只是个团政委？”孙延安哼了一声，“虽然大环境是这样，但咱们边防军不一样，上面的人怕边防出什么问题，整顿也整顿不到咱们这里来，钱政委的这一通操作放在别的地方，也许能博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头，但咱们这儿的首长对这些事儿深恶痛绝，你等着看吧，不出意外他就要在这个团政委的位置上呆到转业了。”
　　江南也不禁唏嘘：“他们跟咱们但是挺像的。”　都是受人资助后以身相许……
　　孙延安哼哼唧唧嘟嚷：“是啊，幸亏我家成分好，不然我还有可能落得跟钱政委前妻一个下场！”说完还斜睨了她一眼。
　　“……”江南无语片刻，皮笑肉不笑，“你家成分好，你也有可能落得跟她一个下场！”反横他一眼，眸中盈盈如水，没什么威力，到像个媚眼儿。
　　“嘿嘿，我开玩笑开玩笑，”孙延安贱嘴完了又开始说好话，“我还不知道你嘛，就是这事儿真的搁我身上，我就算住牛棚剃个阴阳头，你也肯定也不离不弃！”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这份信任不只是因为江南对他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因为江南的人品。
　　他当兵走的第二年，他二嫂李云云妹子要嫁人了，江南陪李云云去县城买布，李云云当时怀孕有六个多月了，在县城供销社被人无意推了一把差点摔倒，江南给她垫了一下，她倒是没出什么事，江南却崴了脚，幸亏出门没几步就遇到一个同样来县城买东西的女知青，人家一路帮忙，半抱半扶的把她弄回来了。后来去知青点谢了几回不说，大队小学招老师，江南没自己争取，反而劝着当大队长的公公推荐了那女知青。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江南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