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情史》往来虚舟

8、私奔

　　八章公主幸福的私奔岁月
　　本公主与杜宛明来到一个山南水北的地方，因为我们正在逃亡之中，所以实在不便将地名暴露，望各位海涵。
　　我用从宫里带出的那几把细软作为本钱，与杜宛明开了家小酒馆，酒馆开在渡口，人来人往，生意倒也还凑合。我是上菜的小二兼上酒的酒娘，杜宛明是柜台前记账的先生。来的都是客，笑脸迎八方，但是每逢听到有客人喊：“老板娘，上酒！”本老板还是会重重将酒坛子摔在客人桌子上：“都说过多少次了，我是老板，不是老板娘！”
　　有的老客人听到这里会笑：“虽说这店是用你的本钱开的，可是你也毕竟嫁与了你那账房先生，你既是老板，也是老板娘呦！”
　　这时杜宛明就会从账本里抬起头来，冲那老客挤眉弄眼：“老铁，说得在理！这顿酒钱我给你打八折！”
　　而至于昭君出塞的故事怎么流芳千古的，还得从某位从京城回来的旅人说起，那客人带回来一份《后宫娱乐周刊》，那是本公主生平第二次上了头条：
　　“栎都公主临阵脱逃，仗义婢女代主出塞”
　　“栎都公主现在何处？是成仙，还是私奔？”
　　“无责任大猜想——栎都公主失踪的前前后后。”
　　我看后大气，这个二姐，怎么就那么好揭我短呢？思来想去之下，本公主决定也办一份报纸与二姐抗衡，本公主取名江湖笑笑生，报纸名为《江湖娱乐周刊》，多载些英雄美人的风流韵事，目前正在连载汉宫三姐妹的情史，尤以三公主婉转曲折酣畅淋漓的情感故事最受欢迎。本公主在写作过程中有所感悟，其实每个人都会在别人的爱情故事里多多少少做过炮灰，但只要毫不气馁继续寻找，你最终还是会碰到你的那个人的。
　　到最后，每个人都会碰到另一个人。
　　本公主写道杜宛明时，忽然贼着眼睛问他：“相公，你当年进宫是不是为了我啊？”
　　他答道：“是的。”
　　本公主的脸皮子一阵子烧红。
　　他也问我：“栎都，你当年离开寺庙前，在桃树上也绑了个锦囊，还记得写的什么么？”
　　本公主一个激灵：“写的什么？我要嫁个如意郎君？”
　　他微笑不语，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张小小的黄旧纸张，上面是本公主十三岁那年幼稚的笔迹：“本公主愿老和尚不要罚小和尚不吃饭。”
　　本公主笑了，也许所有的姻缘都从那时开始纠缠。

　　本公主现在好歹也是个主笔，目前我正发愁，本公主的情感故事该在哪里结笔？
　　突然想到有年冬天，天降大雪，冰封渡口，一时无法行走，于是小酒馆里挤了许多人，有人因雪景勾了诗意，放下酒杯，朗朗道：“恰似一夜南风至。”
　　杜宛明从账本里抬起头来，接道：“三千梨花一树生。”
　　也有迁客骚人郁郁不得志，沉沉地开口：“一身报国有万死。”
　　杜宛明又抬起头来，手里的笔随着语调摇晃着：“双鬓向人无再青。”
　　人群中开始有人夸道：“公子好文采！”
　　“公子才思如此，怎会甘于流落在此？”
　　杜宛明像一只刚把乌鸦嘴里的肉骗到口里的小狐狸，满脸小小的得意之色，不停向坐下抱拳道：“过奖，过奖！以后还请先生们多多光临啊！”
　　我端着酒瓶子穿梭在客人间，见他这样，不由一句：“我劝账房别得意，昨晚酒钱对上无？”
　　杜宛明闻言，赶紧又低下头打算盘去了。
　　众人又笑：“原来这才子是个怕老婆的哈。”
　　人群中又冒出一句：“你还好意思说人，你朱老三才是个顶顶怕老婆的！”
　　“你吴地主倒不怕老婆，就怕你新纳的那房姨太太吧。”
　　房内炉火正旺，酒香正浓，笑意也浓。杜宛明从账本里抬眼，在人群中找寻我的身影，我回头，他向我微微笑道：“刚才娘子教训的是。”
　　那时窗外雪正下得紧，如鹅毛一般飘洒，有客人聚在店里过不了河，可终归有雪停冰溶之日，客人来了又散，我和杜宛明却长留。日子长久，笔却可以停在这里，也算是一场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