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人》忘山巨树

3、来日之鉴（下）

　　“接下来我们结课的大作业要求，三到五人一个小组完成，下下周四交齐，来大家看一下。”专业课老师切到下页PPT，整屏黑色蓝色红色密密麻麻说明，看的人脑袋直炸。
　　脚本分镜说明拍摄剪辑，还有一串相关设计，妈的老师是不是疯了。张黎烦躁地撑住下巴，把PPT拍下开始搜索素材。
　　下课，张黎到讲台前问道：“老师，这个作业可不可以一个人完成，然后减点量。”
　　“不行，首先来说拍摄和表演一个人做不来，而且我们这么多板块呢，有小组成员安排起来做的更快不是吗？我们小组合作也是课程要求的一部分，你是找不到人合作吗？”
　　我那是不想跟人合作...张黎心道。
　　“好，知道了老师。”
　　张黎扫了辆车去到二食堂某奶茶店打包了四份，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宿舍楼敲开603房门。
　　“诶嘿小张张，又来串门。”
　　“谁？哦张黎啊。”
　　“奶茶。”张黎提高袋子晃了晃道，“自己挑。”
　　“我靠我靠。”
　　“什么东西，我来了。”603宿舍长王嘉辉直接从上床一跃而下拿走一袋。
　　“还是大杯，不错不错。”王家易欣慰地拍拍张黎肩膀，道，“说吧，啥事儿。”
　　“这次结课作业带我组队。”张黎拉过王家易备用小凳坐下。
　　刘城短暂从和男友视频唧唧我我中脱离，慢条斯理地嘬一口问：“你不是喜欢单干吗？”
　　“这次的老师不让。”
　　张黎托着头环顾，他们四个全盯着自己等待下文，心理差不多有数了，再结合课上听到一点他们讨论过程。
　　“我这找到了不错的五人视频原版，咱们可以借此来改改，而且这个主题还挺有意思的，如果需要加入删减什么的，剧本我可以来写，分镜我也能画。后期的设计你们一个宿舍方便商量，可以你们来做。”
　　几声消息提示音，原视频链接传到他们手机上。
　　“而且这一类题材不太需要多高的像素，手机拍可以搞定，后期的音效我这找了一些你们听听看。”
　　“斯，或许大概可能......”王嘉辉拍拍车鑫，等他说话。
　　车鑫把视频加速完整看完，扣扣嘴角死皮，道：“这些道具用的太多了吧，制作起来很麻烦诶，而且全部拍完的话场景怎么办？”
　　“第二第三部分可以删掉，地点学校就行。”张黎就等这一句，几张学校没什么人去的后山小道，废教室楼房等的照片传到他们微信，以及一部分课上改编完的一小部分剧本。
　　“好好好，张黎你这行动力没谁了。”王嘉辉靠近张黎兴奋的手舞足蹈，这位仁兄比谁都想赶紧确定下来，张黎内心给他取的外号叫急急国王。
　　“挺不错的。”刘城又从视频转头临时参与一下对话。
　　内应王家易表演炉火纯青，点头道：“我都行。”
　　“嗯，好，那我们先来分一下工和角色，脚本分镜就你来了啊，张黎。”车鑫向张黎扬扬头。
　　“嗯呢。”
　　一小时后张黎才从他们宿舍出来，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没吃饭，虽然感觉不饿但是晚上肯定得加班还是整点。
　　这个点食堂已经关了，楼下几家餐厅要么不好吃要么吃惯，他算算上次去小吃街过去了半个月，行吧就吃路边摊去。
　　造完梅干菜肉丝蛋炒饭，正溜达回宿舍，张黎手机一震，新买的鼠标送到快递站发来取件码。
　　在勤劳做作业和再消磨下时间二者权衡中，张黎满载负罪感选择后者，转方向溜去取快递。

　　“这个不属于我们管的，包装中途破损是运输时的问题，我们就对接放在这，这个送过来就是坏了。我们可以给你投诉物流来给你补偿。”
　　“我不管那么多，我寄那么大一箱水果，才三天，就算是摔了也不该烂成这样。”
　　“不，我们就接个物流，这途中问题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你...”
　　“听着，这一箱子光是邮费就几十，现在箱子裂了，水果都黑了，我不怪物流怪谁。”
　　“我也没说是......”
　　丛奕提溜着几个要上门送货的货件，满脸无语地看着堵住货架的校内学生。
　　等了又等这人完全说不通，于是开口道：“新鲜瓜果蔬菜寄之前就该盯着那边做好隔离防震保护，加几块钱总比整箱摔坏好，何况这么重的一大箱水果就只装在纸箱里，这不坏谁坏。而且现在天气这么热，不摔都容易烂。”丛奕说着，同学和负责人都转过来来看他。
　　“现在也就投诉平台物流补偿，以及提醒你家里寄东西的时候注意保护解决，不知道你还在这叫什么。”
　　“跟你没关系，取你的快递。”同学扭开头摆手。负责人无声冲丛奕摇头示意他走。
　　丛奕挑挑眉出去，估计是自己新来的面生，年纪不像负责人四五十岁，被当成校友了。
　　送好货回来，继续码新到的寄件，打包快递，帮本校生指路找东西，即使室内开有空调也感觉热。
　　前半月来附近处理魂门扰乱，但现况比预计还复杂不少，当天削减一部分动荡，毕竟不是长久之际，于是马不停蹄去挖最近的同行动向帮忙。却得到半年前他就失踪了，而且那位同行本家居然非常有钱，拜访别墅区时差点被门卫扣下来报警。
　　去到他们家时进门换专用鞋，有什么保姆来端茶上果盘，还老板在办公请移步花园稍等......饶是丛奕心理素质再好，终究是常年在深山老林跑腿，有活就干的自费工作者，同行之间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搓搓膝盖裤子上那块洗到有些起毛，很少有的感到郁闷和尴尬。
　　很快心理就平衡了，这傻小子属于外姓师傅带出来的，为这事没少与家里拌嘴，完全不避讳，做事张扬到这份上，家里也不简单，出事可不就早晚嘛。
　　戒备介意，柔中带刺的话语，丛奕不怎么受影响，可以预料。
　　“给我一份他的照片，有什么可以提供的资料也交给我吧。”丛奕不紧不慢地点出好友二维码，递给“老板”。
　　老板整体微表情动了动，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们的违反公序良俗事业，我不会就此坐视不管。”
　　丛奕自觉突然被气笑，眼前光景杂糅片刻，他赶快伸手抵住额角把猛然升起的情绪按捺。
　　老板会错意，或许没有，他道：“自欺欺人，毫无前途，社会上总有那么些人为了逃避现实做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示意管家取来另一部手机给丛奕扫码。
　　“往小了讲是个人，往上就是家庭......”
　　丛奕未细听，他确认加完好友起身说道：“叔叔言重了，我不认识您儿子，我现在寻找他的目的你们一样，愿意的话就发给我，其他你们的家事等见了面再自行去聊吧。”
　　他自顾自离开，不想多见一秒。
　　快递站内。
　　丛奕手脚忙个不停，打包的盒饭放前台很久也不打算急着吃。
　　情绪不好的时候吃东西不利于消化。曾经某个神经说过。
　　“小奕，你看一下。”负责人大叔招呼。
　　“我出去上厕所，有什么寄件你来搞。”
　　“好。”
　　丛奕填完几个拿错的包裹信息，摸摸饭盒包装，凉了都。算了吃吧。
　　他正扒两口饭，又有人来前台。丛奕放下饭盒一抬头，愣住。
　　“我包裹找不到，上下几个柜子、角落缝隙地上都找了，没有，是个小件，单号在这。”张黎道。
　　张黎盯着桌子等了一会没听见反应，抬眼一看这人盯着自己，看自己对视上了还“啧”一声。
　　啧个毛啊你草，张黎眯眼。
　　“在这记录一下，如果有人拿错了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找不到我们这联系给你退款。”
　　张黎略微不爽的照办，不是，你啧什么啊啧。
　　“张..米粒？”丛奕轻轻念出张黎写在收件人名一栏的名字。
　　关你屁事，张黎内心怼道，说：“是，这样行了吗？”
　　“好，完了。”
　　丛奕继续盯。
　　人长得挺帅的怎么脑子坏了呢，张黎边走边瞪回去。
　　丛奕先一步移开目光轻轻念叨：“...狗东西。”
　　这三字唇语太好认了。
　　张黎离开快递站仔细想这人有没有在哪见过，没啊，记忆中确实翻不到，除非是丁点大不配被记住的交际。
　　嫉妒我帅吧。张黎实在想不出答案。

　　丛奕仔细瞧张黎写的字，嗯，整齐又嚣张，连笔连的一看就没系统学过。居然忘得这么彻底，还以为这货能多特例。
　　等待负责人回来期间丛奕扒光饭码完最后一批下午到的快递，驿站傍晚关门剩下的明天才入库。
　　准备锁门的时候丛奕犹豫再三肯定主意，拦住说道：“等等叔，我东西忘带了。”“你快点。”“好嘞。”
　　他立马上前台，把那串号码记在了备忘录。
　　就当备用。
　　离开学校路上撞见表白失败现场。
　　男生将花束猛摔，指着对面大骂道：“你他妈就是个gay,朱××，你他妈是个gay！”
　　“操尼玛你是不是疯了啊！”女生虽然流眼泪，怒气分毫不减。
　　“滚啊，她为什么要看上你这么个不要脸垃圾。”女生朋友拍开男的手挡住女生。
　　“我......”
　　丛奕对此激辩无感，经过围观群众时徒然增强些许的嘈杂连同憋闷感，都没使他驻足。
　　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
　　他见过更多形形色色被外溢念跟上的人，其实大多情况能控制住不被助长，他确实曾一股脑尝试去参与解决。
　　委屈、不退让、面子、迷茫、恶意，次次无功而返，老叔就在旁边一副：我早告诉你的表情。
　　于是乎他学会熟视无睹。
　　上完晚班已经凌晨，丛奕例行公事上周围绕了一圈后回出租屋。
　　他洗漱过倒在床上又一通思想斗争，把那串让人心痒痒的数字加进通讯录，备注“米粒·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