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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九十七) ...


  •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

      马车里,白夭夭掀开窗帘伸手去接外面的雪花,不论远近,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要盖住战火燃烧下的死气。或许是打了仗多孤魂的缘故,今年的南方格外冷呢,记忆中,临安城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厚的雪,正发着愣,一股冷风通过窗子吹进马车,白夭夭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冷战,放下帘子问赶路的车夫,“还有多久到临安啊?咳…咳咳…”

      “小姐,还有三个时辰就到城门口了,只不过听说最近城里戒严,我们要入城的话,要等到明天晌午了。”

      “知道了。”要在城外过一夜,也不知父母年迈的身子能否撑得住这严寒,自己这娇生惯养的身体就不扛寒冬着了风寒。

      阿竹又往炭盆里添了几块炭放进座位底下,扶白夭夭躺下之后又往上盖了一件狐皮,“小姐,家主已经派小厮先行去临安寻大夫了,您可万不能再受凉。”冬日里的寒疾好得慢,若是耽搁治疗成了气候,病就难治了。

      “阿梅,去准备一碗蜂蜜水给小姐喝。”

      “是。”

      这一世,她托生在太子太傅白从善夫妇膝下,父母一心想要个儿子继承朝中的衣钵,可是年过四十才得了她这个女儿,想把她许嫁宫里,转了一圈没有合适人选。如今太子只有十岁,其他王爷也已成婚分府,皇帝年过四十,皇后手段凌厉,后宫里妻妾成群,已无她的一席之地,不然的话,早把她嫁过去,夫妻双双把家还了。父母终究还是发了点善心,一直留她在府中,如今致仕回乡,几年耽搁下来,她已误了花期,成了京城妇孺口中的老姑娘…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阿竹知道,小姐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婚事吧,“老爷和夫人打算在临安为小姐择婿,小姐貌若天仙,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怕找不到好人家呢。”

      “咳…咳咳…我怎么不知道?”白夭夭隐约猜到父亲的打算,只是她一个女儿家哪里好亲自开口,怕一开口问就会被爹责罚没规矩。

      “小姐先好好治风寒,明年开春再不嫁人,您虚岁都二十二了,青春有限~”

      “再说我就把你撵去家主的马车里伺候,看你还敢不敢说这种嫁得出嫁不出的…”嫁不出就嫁不出,谁稀罕…嫁人呢…不过吹了一夜的冷风把自己搞个风寒,心里…还是想遇着他的。

      “小姐害羞了!”

      有太子太傅的官职压着,一家人顺利在日落前进了城。能免了搜查即刻进城,府尹亲自到城门口迎接,这长长的车队排场惊动了整个临安城,引得百姓们都来围观。

      “听说是京城白氏,辞官回乡,那白氏女当真是人间绝色,方才不小心掀了车帘,很是美貌呢。”

      “既然辞官回乡,那不就是要在临安招婿了?”

      “是啊,听说白太傅方才问府尹要了份世家子弟的名单,就是可惜白家小姐年岁大了些,若是眼界太高,还不一定嫁的出去呢。”

      谁年岁大了!谁嫁不出去?白夭夭气得想和那人对骂,被阿竹拉了回来,“阿竹,我很老吗?”

      “不不不…小姐年轻着呢…”

      “若不是爹娘拿我压箱底,我在京城就嫁出去了好不好?”的确是负气之言,她过了二十岁生辰才一点点想起往事,法力也才恢复着,要是这辈子再嫁旁人,如何对得起相公啊…

      忘尘捂住忘忧的嘴巴,方才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忘忧这小子差点就把娘亲两个字喊出来了。

      娘亲…还记得他们吗?

      回家后略收拾了行囊,阿梅阿竹整理着衣服,白夭夭把玩着手里的香炉正在思考点什么香,就有下人来报,“小姐,家主叫您。”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白夭夭上前行礼,爹娘怎得刚一落脚就要见她?

      白太傅见她气色好了些,心下稍安,连忙摆手,“夭夭,快坐下,爹有话与你说。”

      “临安世家子弟皆纨绔之徒,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已经娶了好几房妻妾,我和你娘看了一圈也没找见个合适的,方才你娘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临安有位名医年少有为,数年前还曾入宫为贵人诊疾,至今未娶,只有两个小徒弟跟随在身边,你可愿意嫁他?”

      “名医?”爹娘怎会…这么巧就…那些世家子弟当真如此不堪?

      “是…家世自是不如那些世家,门第也低了些。但是你年纪已不小,临安城里再无有比他更适合的人做你的夫婿了。爹娘年事已高,也不想你嫁得太远,最好就在爹娘眼皮底下,也好看着你嫁人生子。”

      说话间小厮上前来报,“家主,夫人,请到许大夫了,正在门外。”

      “快,快请进来,夭夭,你先下去回避,爹娘先为你相看一番。”

      “可是许宣许大夫?”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白夭夭坐不住,还好还记得几分矜持,没有立刻出去看人。

      “小姐怎么知道?”

      白太傅夫妇两个也是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女儿从未来过临安,又久在深闺,怎会知道许宣?

      许宣身着一袭浅色薄交领衣袍,外罩一层深紫色大袖,领口与袖口处皆用银丝绣上一簇簇梅花,头发用银冠固定,长身负手而立,神态淡然,眉清目朗,“见过太傅,在下虽在临安,也久闻太傅大名。”

      “当年皇上开口留你,你婉拒太医院院正一职,若能留在宫中,你我这一面之缘说不定能提前数年。”白太傅见他一表人才,说话谈吐不俗,心里很是满意,就是他年纪轻轻脸上多了些沧桑,想来行医之人走南闯北,一定吃过不少苦。

      “许宣不过是四处游历,碰巧救人,不喜宫中诸多规矩拘束,所以婉拒了圣上。”

      “此番请许大夫前来,也是为了我家小女…听闻许大夫尚未婚娶?老夫贸然问起此事…还请许大夫见谅。”

      白夭夭一直躲在屏风后,暗自垂泪,阿竹泡好茶要把托盘递给白夭夭,轻声说道,“小姐,家主让你借着上茶去见见许大夫…”

      “我…我…咳…咳咳…”白夭夭正想推脱不见,自己这梨花带雨的实在是羞于见人,还是找个其他的机会再见他,谁知身体不允,猛地往外咳嗽了几声。

      娘子…

      “小女来的路上得了些风寒,正想请许大夫给她看看呢,夭夭,还不出来见礼?”

      怕什么来什么!白夭夭匆忙抹了把眼泪,像是被猫儿抓包的老鼠,忽地手忙脚乱起来,又是整理钗环又是想找面镜子…最后抓住阿竹问道,“阿竹,我现在的样子不丑吧?”

      “小姐天人之姿,当然好看!”家主和夫人如此开明,要见未来夫君是大好事,怎么还哭上了呢?

      白夭夭调整好情绪,端着茶盘垂眸缓缓从屏风后出来,于他人而言,这是他们的第一面,而于他们夫妻…是久别后的重逢,怎能不喜悦垂泪,“小女白夭夭,见过…许大夫。”

      “夭夭…是你…真的是你!”方才忘尘和忘忧兴冲冲跟他说了一堆,现下得见,恍若梦中一般…许宣站起身来相迎,自知失礼,可是情难自禁,也顾不得那样许多…

      “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一别多年,许大夫…别来无恙?父亲,母亲,女儿嫁他!”

      君暮和木槿透过天镜看着人间发生的事情,笑得合不拢嘴,“相公,真有你的,这二十年你瞒得滴水不漏,原来在这里等着啊!”

      “娘子有所不知,为了把爹娘凑在一处,我可是耗尽了心血,先是不能和娘亲有年纪相仿的子弟,更不能让白家老头动心,把娘亲的年岁拖得再大一些,这样才好与爹爹相配。”

      “太好了,这下爹爹就能消消气,万事只要娘亲在,搞定了娘亲就没有搞不定爹爹的!”木槿自然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太多矛盾,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还不光是如此,我还想借着爹娘成婚,缓和一下他们与爷爷的关系…爷爷年纪大了,孤苦伶仃,一个人守在九奚山上,儿孙满堂却形影相吊,我也实是不忍,他老人家虽然固执,但是…诶,世事本就如此,陈年旧怨,也到了解决之时了。”派念之隔三岔五过去,不过是试探爷爷的人品,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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