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沙鸥七年

9、第九章

　　单鸢前去锁妖塔。
　　“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单鸢对着救下来的侍从说。
　　“许久未见，电师大人风采依旧啊。”侍从缓缓说道，身上的伤明显还未治愈。
　　“那这么说，你认识我？可我不曾记得端过你老巢。”单鸢加冠不久，统兵也不久，战事虽多但都过了目，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
　　“当然认识，灯海一战电师大人身怀有孕，将统领权交给将军，将军一视同仁，而他们却背叛了他。”侍从越说越激动。
　　单鸢明白他说的电师大人就是她的母亲，看来这与父母的死有关。单鸢和单枭并不执着于追究父母的死，单枭告诉她父亲死于灯海古战场，母亲死于生产，这些事情天界也是公知的，单鸢只觉得惋惜。但看来，这侍从知道些什么。
　　“大人，三万年过去了，灯海早就平息了，先电师已经陨落，我是她的女儿。”
　　“已经三万年了，已经三万年了……”侍从小声说着，泣不成声，“没人救我们，不过死了也好，将军在灯海孤寂的很，正好去殉他。”
　　“你说的将军是先雷师，我的父亲吧。”单鸢问道，“我说的对吗？”单鸢看得出来他对母亲充满敌意，但对父亲却是忠诚。
　　“对，正是你父亲。”侍从缓缓说道，“我是将军的副将，赵罡。”
　　赵罡这个名字听神官提起过，灯海战记中记载他自身才华横溢，多谋善虑，被先雷师一步步提升到副将，甚至有传闻单枭私下也曾叫他叔叔，但这人野心勃勃，城府极深，不甘心屈居人下，在灯海一战通敌，企图得到妖族的力量。
　　单鸢对父母的感情不深，但对这么号人物堂堂正正在自己面前，她震怒了。
　　“赵罡，来得正好，得到你想得到的了吗？”锁妖塔牢狱的八个角伸出金属触手，狠狠拉扯着赵罡的四肢。
　　“我从来都没有通敌，是她，是她，是那个贱人，是她杀了他。”赵罡挣扎着怒吼，希望自己死前把话说完，但又无不充斥着对先电师的辱骂，时刻挑衅着单鸢的底线。
　　单鸢这人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不容易轻易动摇，正如现在，她接受了灯海战记的记载，身边的神官甚至哥哥也是这样给她说的，她就不会相信赵罡的话，就不会让他活着……
　　八只金属触手撕扯着赵罡，衣服早已受不了这拉力被撕碎了，皮肉破碎喷出血液，猩红的肉被撕裂，筋脉被拉断也从肉里蹦出来，整个人剥皮剔骨，最后金属触手上也就只剩了一具带点残肉的骨架了。
　　等等……那是魂魄？
　　脱下来的皮肉触地瞬间化为尸油燃烧了起来，魂魄却在火焰中显现出来。单鸢用收魂袋收取了赵罡的魂魄。怎么会有魂魄，赵罡不是通敌了吗？照理说不会有这么纯净的魂魄，那具充满妖气的身体又是哪里来的？他们怎么联系起来的？单鸢越想越不对，暂且将他的魂魄收集起来，再给他一具完整的肉身吧……
　　单鸢暂时结束了锁妖塔的审问，前去找单枭。单枭正从回魂阁前往后院。
　　“哥哥，你去哪里了？送客送这么久啊？”单鸢看到单枭淡定地前往后院就上前叫住了他。
　　“鸢儿？”单枭立刻回头。“我把火油还回去了，还去了趟回魂阁。”
　　“哥哥去回魂阁干嘛呀？”
　　“这不是瑜提从西海上来的嘛，我怕带上来什么东西，就去回魂阁看了看。”单枭耐心说道。
　　“哥哥，那你看到有什么问题吗？用不用我带兵夜巡？”
　　“无碍，只是四海一些小妖跟着上来捣乱了，我已经处理完了，辛苦鸢儿了。”
　　单鸢不想再去打扰他了，就没把魂魄的事情给他说。之后再找个时间说吧。
　　“无事，哥哥先回去休息吧，我先回神光殿了。”单鸢正准备着离开。
　　“好。”
　　单鸢回到神光殿，这诺大的神光殿空荡荡的，之前在单枭的天鼓楼生活也没这么无趣，如今看着神光殿一堆冷冰冰的金银铜铁，单鸢只觉得寒冷刺骨。
　　单鸢想起了收魂袋里的魂魄，用蛇王骨，千年肉芝和蛟髓给赵罡炼了一具□□，将赵罡养一段时间再去审问。
　　翌日，单鸢在炉舍中醒来，她在这里睡了一晚上，做了许多梦，梦到了从未见过的父亲母亲。
　　“电师大人，雷师大人叫你用早膳。”大侍从传道。
　　“哦，好的。”单鸢清醒了，更了衣，就去往了天鼓楼。
　　单鸢还是觉得像以前一样，即使自己搬出了天鼓楼，另立神殿，但哥哥还是会每天让她去天鼓楼用早膳。单鸢快马加鞭到达天鼓楼，下马就往后院跑，没有体统。
　　“哥哥，嫂嫂，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单鸢这个人私底下就是个小孩子的性格，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即使昨天对嫂嫂说了什么冒犯的事，今天也就忘了。
　　“鸢儿来，快来。”单枭在茶厅招呼着单鸢，瑜提也在他身边，身着一身红，给她本来清冷的五官增添了一丝血色，也给这万年不变的天鼓楼增添了一丝喜气。
　　“妹妹安好。”瑜提还是这么体面温柔，向单鸢浅浅行了个礼。
　　单鸢看着瑜提，心情也好了不少。
　　“嫂嫂安好。”单鸢学着瑜提也向她笨拙的行了个礼。单鸢从来没学过什么礼仪，也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只能按着她看到的再做一遍。没想到侠气不拘小格的电师大人还透露出一丝少女的娇俏。惹得单枭不禁一笑。
　　“妹妹，饿了吧，快用早膳。”瑜提把单鸢引入座。
　　“好嘞，”单鸢看着一桌的早膳，不少都是自己爱吃的。
　　“瑜提一早就安排人准备上了，快吃吧，别凉了。”单枭提醒道。
　　单鸢心里过意不去，这些吃的都是昨天拿给瑜提自己爱吃的，没想到这个嫂嫂这么细心，居然记下了。
　　一家人结束了一场和谐的早膳。单鸢吃完，向哥嫂道别，前去处理公务了。单枭新婚，启明大帝特准休假一段时间，夫妻俩目送单鸢离开了。
　　“走了，你也去忙吧。”瑜提开口说到，然而并没有对着单枭说。
　　“好，那我先走了。”单枭也走了。
　　单鸢回了神光殿，准备收拾收拾就去四海校场看看。
　　“电师大人，什么事情呀，这么高兴？”大侍从看到单鸢回来笑意慢慢，看来心情不错。索性就问一问，也不会惹她难受。
　　“当然高兴，嫂嫂对我可好了。”单鸢得意说道。
　　“那是当然，雷师大人选的人怎么会对您不好。”大侍从跟着单鸢身后说道。
　　“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校场看看。”单鸢一向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走了。
　　单鸢搬出天鼓楼时，单枭就把大侍从安排到神光殿来专门照顾她。大侍从也有姓名但是单鸢记不得了，只记得她父母是犯事神官，单枭念她与单鸢年纪差不多，就把她带到天鼓楼做事。之后也就随着单鸢搬去了神光殿，单鸢之前常年封闭修炼，与外人接触并不多，与她的关系也并不亲，就随手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着方便，一段时间后大侍从也就习惯了。
　　来到校场后，单鸢在看台上看天兵操练。
　　“报——将军，”一个大兵上前来，“薛副将在天目战胜玉蛟一族。”
　　“好，干得好。”单鸢说道，“将滑鱼一族首领押去天界，听启明大帝处置。”
　　“还用你说，”一个男声慢慢传来，“我早就押往天界了，现在已经在无妄山了。”
　　说话的是单鸢的副将——薛月明。薛月明是单枭提拔起来的副将，其血月刀一斩断魂，单鸢任职，单枭向启明大帝请求将薛月明调去帮助单鸢。单鸢休假参加单枭的婚宴，就在这两天，滑鱼一族企图通过天目去往人间，薛月明立马带兵前去驱赶，可滑鱼一族太过猖狂，不知收敛，薛月明就自作主张开战，取了滑鱼首领首级，扔在了无妄山。而无妄山是单枭管辖的地界，是关犯事鬼妖精怪的地方。
　　“无妄山？谁让你杀他的？”单鸢善战，但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草草处理。
　　薛月明按启明大帝的旨意跟随单鸢，目的是协助她，而不是听她差遣。连他哥哥单枭都看重他战斗力强，现在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压着一头，还给他摆将军的谱，不服的心理逐渐升起。
　　“为什么不能杀，滑鱼一族猖狂，非要来惹事，就该杀了给四海的孽畜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单鸢看不起四海给她惹麻烦的鬼妖精怪，但是也不愿意叫他们孽畜，而且自己的嫂嫂也是四海的妖。
　　“来人，将薛副将给我押下去，明日见启明大帝。”单鸢不愿跟他多说，又想着是哥哥给自己的人，不好就地办了。
　　薛月明甚是不服气，军中服他的人也不少，就这样干站着。
　　“怎么，错了不敢认？想造反？”单鸢怒瞪手下，“我说，将薛副将给我押下去。”
　　“迟早都要斩首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这么做给谁看？”薛月明讽刺道。
　　薛月明更加不满单鸢，认为单鸢就是一个仗着自己出身，假情假意升为将军的，没有一点主见。
　　“当然是给天妖两界看，他虽犯事，但你私自斩首，这不足以服众，到时候妖界要你给一个交代，你看天界会不会给你兜下这摊子事。”
　　薛月明被天兵押了下去。
　　单鸢何尝不明白，薛月明能力出众，又久居她之下，心里难免不平衡。之前想着的是只要她法力高强，就不会有人不服她，现在看来她根本逾越不了这条鸿沟，等时间长一点吧。自己还需要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