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修习

14、慢慢丢了

　　心里默念一个人，开门瞧见另一个人，王紫真怕脸色突变被看出破绽。瞿冰甩甩哒哒扭进来，提包往远处沙发上空投，高跟鞋在门口踢得四仰八叉。一改“秩序女王”的本色。
　　“今晚没课吗？你家鲁炎呢？”瞿冰这个时间闯来，以王紫此刻的敏感好像专门看笑话似的。
　　“炎炎出差了，我也不想在家待着，小保姆事儿了吧唧的。”
　　“前两天还说让我尝她手艺，都没吃着呐不会不让人家干了吧？”
　　“我不敢不让她干，鲁炎出钱请来的，我有意见只能躲着走。”
　　确认瞿冰不是撒狗粮的。王紫给她拿双棉拖，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坐下慢慢说。瞿冰半天顺过一口气，不客气从果盘里掰了根香蕉，愤愤道：“气的姑奶奶还没吃晚饭呐！”
　　王紫想起自己也没吃晚饭，边听她唠叨边在厨房下挂面。
　　“小妮子忒没眼色，鲁炎不在家我又不吃晚饭，让她去帮我姐带两天孩子，工资三倍都不乐意。”
　　“不科学啊！月嫂也没这多吧……”
　　瞿冰姐姐的宝宝六个月，不夸张说中途换了18个保姆，这两天正是青黄不接。
　　“真的，理由是不能在外过夜！”
　　“除了你姐你姐夫，还有你姐夫的爸妈，一大家子守着，又不是孤单寡女，过夜有啥问题？”
　　“关键不在我们，人家小两口掰不开镊子呢。别看平时老实巴交的，张嘴荤腥的很嘞，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啦？”王紫把瞿冰凑过来的脑袋推远点想着后面肯定没憋好屁。
　　“说出来牙碜。她老公一晚不断顿，大姨妈来了也不忌口，有句说句能在外人面前炫耀这东西吗？”
　　“你又不缺这口。”
　　“谁说的？赶上我家炎炎出差，这两天憋的难受。听她这种酸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紫听着，心里咯噔一下。这反应她完全理解，就跟自己落单的时候，瞿冰耀武扬威一样招人烦。
　　女人炫富，无非是两种：一是钱，二是性。不缺的时候不觉得，缺的时候尤其招恨。
　　“跑来找我做什么呀？”
　　“嘿嘿，不都是独居女人嘛，惺惺相惜咯……”说是陪着王紫做饭，结果搂搂抱抱亲亲。
　　“一边儿去！”王紫腻烦，真实对同性没兴趣。友谊归友谊，爱情归爱情。瞿冰切换自如，她万万理解不了。

　　吃面堵不住瞿冰的嘴，噼里啪啦议论小保姆私事，从厨艺到车技。“你说吃饭重油重盐的主，那种事情是不是也重口味？”这话被她问的，一下子答不上来重口味什么概念。
　　王紫烹饪少油少盐味道清新。牛锦麟相反喜欢下馆子。口味互补，相爱相杀，原是闺房乐趣。“饭桌”上硬塞进第三者，与其中一个臭味相投就别扭了。回想牛锦麟和乔莎血脉贲张的一幕，王紫强忍掀翻桌子的冲动。
　　“赶紧吃完洗澡睡觉去。”
　　“说真的，男人到底喜欢啥样的女人？”瞿冰继续示范低情商，沉浸在自己语境里不管不顾。
　　“小保姆好看吗？”王紫敷衍。
　　“土得掉渣跟漂亮没关系，结果嫁个男人天天捧在手心里，我们这种资质为男人烦恼有没有天理了？”
　　“损我不用搭上自己。知足吧！”
　　“这种事没法知足，人比人气死人的。人家摆明了是女王。再看看我们，寒酸的一塌糊涂……”
　　为了寻找共鸣，瞿冰一口一个“我们”，听的王紫堵心吃不下去，干脆把面碗往旁边一堆。
　　“怎么啦，我看你也不像女仆啊！整天跟鲁炎理直气壮的，不要骑到他头上拉屎才好！”
　　“没用全是虚胖！表面低声下气伏低做小那才是真有底气，大吼大叫上蹿下跳多半虚张声势引起对方注意。”
　　王紫心想，这一点倒是看得极准。人家小保姆在外面忍一天脸色，若不是晚上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第二天哪撑得起精神给你当牛做马？
　　吃完面，瞿冰上楼去卫生间放水。王紫看表快九点了，今晚如果楼上闹起来，画面岂不难堪。于是把楼下久未开启的客房打开，换上崭新的床单被罩，开窗放足20分钟新鲜空气。
　　安置妥当，只听瞿冰在楼上娇滴滴软绵绵喊道：“小紫，快上来，水温合适一起洗呀。”王紫不觉浑身尴尬，脖子根麻到脚后跟，比半夜楼上更惊悚的就这声音了。
　　“特殊情况不能泡澡，我在下面冲淋浴。”王紫庆幸当时装修给楼下腾出一个小卫生间。本来这间可以当储藏室的，但她坚持认为越是亲密越要保留命门。
　　“泡玫瑰花哦……”楼上继续招魂。
　　“你慢慢享用吧。”为了让她彻底死心舍命放大招，“镜子下面左边抽屉里，新买的面膜你随便用哈。”
　　王紫听见，楼上又嘟囔了几句不情愿地关上门。总算把磨人精单独留在里面，捡回一条命似的。迅速冲了澡，在楼下客厅里坐着翻看一本杂志。楼上那位大小姐沐浴更衣，做完各项保养功课，活活捱过十点。
　　待她下楼时已是一摇三晃。泡澡前端上去那瓶红酒想必没少喝。睡衣是自带的显然有备而来，玫瑰红的透明蕾丝贴在热水泡过的肌肤上，随着下楼的节奏肉眼可见的鼓胀，呼之欲出的模样换作男人肯定受不了。
　　“你这是洗澡吗？泡温泉都要不了这么久。”看她两眼迷离的状态，再要浇点儿热水非得沸腾不可。王紫故意冷言冷语泼上去。
　　“SKII直接拆了封，回头还你一个LA MER……”没等王紫说什么，另一重磅问题抛过来：“今晚，怎么睡？”一团媚气碾压。
　　王紫下意识朝沙发里面蜷了蜷。这一躲不得了愈发激昂了瞿冰进攻的欲望。偌大的沙发没能均匀分配，两个修长身影齐齐挤至靠窗一侧。
　　王紫尽力向后延展，闪开对方呼出的热气，腾出手把阳台门拉开一道缝，局促说：“好热啊！”
　　“有我在能不热吗？”
　　“……”
　　“说真的，小紫，真觉得你家牛锦麟不识货。别说男人看见这樱桃小嘴，我看了都受不了。”
　　王紫没有相同心思，体察不到色色的欲念只有腾挪躲闪。十年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好感总比别人饱满。
　　幸好她对王紫的心思忽明忽暗。男人带给她的满足，慢慢填充了成长的身体和心理。否则这段友谊的颜色，早随取向分化黯然失色了。
　　今晚瞿冰的眼神格外具有蛊惑力。不知是不是被她家小保姆刺激的，不得手不罢休的狂野。
　　正相持不下呢，王红霞电话进来。王紫顺手摁下免提，对面的哭腔结束一场僵局：“赶快回来慢慢丢了！”
　　这一趟，王紫错过了恭祝，恭祝却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