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泉，似甘霖》绿野百鸣

5、第五章

　　清晨。
　　在韩劲起床之前，胡杨已经冥想完，并估摸着韩劲的下楼时间，做好了早餐。
　　韩劲头一天早上在餐厅里点的是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为主料的饮品，胡杨给他做了一份样子差不多的。
　　韩劲家的厨房没有食材，不过在装修时考虑到可能有机会做饭，厨具配置得丰富齐全，中西都有，可惜基本没用过。
　　韩劲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真的会做饭。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试着尝了一下，尝出味道后，眼睛不由得一亮。没想到她不仅会做饭，还这么有天赋，竟然比餐厅卖得还好吃。
　　最让人回味的是三明治中间夹的那个酱，风味独特，他从来没有尝到过，香浓微酸咸甜口，吃着不腻，与其它夹在中间的食菜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
　　好吃！
　　不过他不想将自己的满意表现得太明显，只淡淡地问道：“中间那个酱是什么酱？”
　　“我自己做的，嘿嘿，好吃吗？好吃吗？”
　　他微微颔首，“嗯，还可以。”
　　接着，他又喝了口咖啡，香浓丝滑微甜不腻，不错。他喝过的咖啡没有几百，也有上千杯了，尝试过不同的品种和磨煮方法，能让他觉得不错，她的确有两把刷子。
　　韩劲把手机递给她，说是暂时借给她用的，要不然有什么事联系不上麻烦得很。看在美味的早餐的面子上，还耐着性子简单跟她说了一下主要软件的基本功能，并告诉她，电话通讯录里已存有两个电话，一个是珍妮，一个是他，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但最好不要。
　　临走前，韩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还非常重要，差点就给忘了。
　　“不要随便让别人进我家！”
　　“邻居也不行吗？”
　　“隔壁的那位女士也不行。还有，你不是我朋友的女儿，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要随随便便就接受别人送的东西，我不想欠别人人情！如果你再这样，我就……”
　　“就我把丢去警察局嘛！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胡杨这是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爸妈教过，别人对她好，她也得对别人好，叫有来有往，有来无往非礼也。她也明白韩劲送苹果妈妈护肤品，是在替她道谢。
　　主要苹果妈妈人真的太好了，特别有耐心，性格温柔，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气质的原因，让她觉得超级舒服，让她有不接受好意就欠她人情的感觉。
　　苹果妈妈总说自己和韩劲是多年邻居，本来就应该和睦相处相互照顾，对她照顾点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和胡杨非常投缘，一见如故，特别喜欢胡杨，感觉胡杨和自己女儿一般可爱，对她好纯属出自喜欢，其实并未看在韩劲的面子上，很喜欢和她相处。
　　胡杨不好拒绝才这样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还是可以找到你父母？”
　　“你怎么知道？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爸爸走之前还给我留了一个朋友的地址和电话，让我找不到他们就找他的朋友。我爸妈的电话还能打通，只是没人接，可我爸朋友的电话之前打一直在通话中，后来直接变成了空号。那个地址可能去了也找不到人。所以，说没说感觉没什么差别。反正我谁也找不到……”
　　说到后面，看胡杨又有要落泪的架势，韩劲立马转移话题。
　　“你电话给我，我试试。”
　　胡杨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对不起，您……”
　　“你把地址给我，我让人帮你找。”
　　“不用，叔叔，不麻烦你了。我给你添了好多好多麻烦了。我等会洗完碗坐车去看看，如果找不到或者需要帮助再跟你说好吗？我保证努力找我家人，尽量早点走，不给你添麻烦。”
　　这话听着顺耳，韩劲没多想，答应胡杨后就出门了。
　　把韩劲送到门口，让他晚上早点回来，她做饭。他说再看，如果回来吃的话，提前给她打电话。
　　吃完早饭，收拾好厨房，胡杨就出门了。她顺着小区的马路走，以为怎么都能走出小区，结果越走越远，最后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本来她想找个人问问路，但是小区里的人这个点在路上走的委实少得不行，出门基本都是开车，不好问。
　　韩劲家在的社区植被覆盖率高，植被被修剪成各种美丽规整的形状，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加上这里居住的人不多，道路干净整洁，轻柔安静，有一种人和自然和谐发展的美好。
　　环境好，出不去还是头疼的。
　　路过一个露天篮球场，胡杨听到有球砸击地面的声音，她欣喜地跑过去。
　　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天空湛蓝，没什么云，阳光明媚，晨露还未完全褪去，有微风拂过，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有个男生在空地上打篮球，很高，纤瘦，肌肉线条明显，头发很是飘逸。
　　他穿着篮球服，额头前的头发被汗液打湿，五官清俊，肤色古铜，运球上篮动作行云流水。
　　胡杨从来没见过这么酷帅的男孩儿，在场边看呆了，见他投中了球还给他鼓掌。
　　男生看到胡杨，她就冲他笑笑，结果没看到球被砸中了头。
　　“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男孩儿把球捡起来收在腰间，站在胡杨面前问。
　　胡杨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说没事。
　　“你住在这附近吗？”男孩问。
　　胡杨点点头。
　　“要一起打球吗？”
　　胡杨说不会，而且她脚扭了，不太方便运动。
　　“好，那下次。”
　　“好呀，下次。今天有事，我先走了”
　　胡杨问他怎么出去，她想坐公车，男孩给她指了路。胡杨按男孩说的方向走，可能是哪儿没走对，走了很久还是没出小区。
　　幸好碰上苹果妈妈送苹果去幼儿园回家，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台。站台冷冷清清的，公交车隔许久才来一班，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来来往往的小轿车倒是不少。
　　转了趟公交和地铁，胡杨好不容易到了父亲给的地址，那儿的工作人员说父亲朋友离职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被胡杨问的人，明显很快结束和她的对话，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和那人不熟，然后以各种忙为理由走开。
　　胡杨没找到人，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灰溜溜地回去了。
　　很失望。这个人是她可能找到父母的唯一线索了。
　　回到韩劲家，胡杨没有收到他会回来吃饭的信息，也就没心情做饭了。苹果过来找她玩，苹果妈妈见她有点焉儿，带着她和苹果出门逛街去了。
　　给苹果选了好几套可可爱爱的衣服，苹果妈妈没有直接带她们回去，而是带两小女孩继续逛，挑了好几套让胡杨试穿。
　　有一条浅蓝色带花边的公主风蓬蓬裙，胡杨一眼就很喜欢，穿上之后就更喜欢了，太梦幻了，好像穿上这条裙子她就成了公主。
　　胡杨从没穿过这样的裙子，觉得无比新奇，穿上就不想脱下来了。所以，在当苹果妈妈刷卡要给她买下那些她穿上好看的衣服，包括和衣服匹配的鞋子时，她没有拦着她。她甚至有点儿期待。
　　同时也很烦恼，回去可能要被韩劲说了。他明明早上走的时候才叮嘱过她，她也答应了，结果还是没有抵挡住裙子的诱惑。
　　苹果妈妈在胡杨试穿衣服的时候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韩劲。韩劲正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信息的第一反应就是生气。早上才叮嘱过她，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才过了半天就忘了。她的记忆力和鱼一样吗？
　　她不是出门了吗，为什么会跟隔壁女士在一起？
　　不过韩劲忍住了没给胡杨打电话，只是给她发了短信，让她不要接受隔壁女士给她买任何东西。
　　可惜胡杨试衣服试穿得太开心，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手机这回事了。
　　苹果上了一天课，又逛街走了许久，回去的路上，在车上累得睡着了。胡杨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告诉韩劲，为什么她又接受了苹果妈妈的好意，最后耐不住晕车症，也睡着了。
　　胡杨到家的时候，韩劲正在书房工作。她敲了敲门，探了个头进去。
　　“叔叔，我回来了。”
　　韩劲摘下金丝边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嗯？短信？没看到啊。”
　　……
　　“她给你买衣服了？”
　　“她？你说苹果妈妈吗？”
　　韩劲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苹果妈妈是给我买衣服了，我本来想拒绝的，我记得你早上跟我说的，可是她太热情了，简直没有机会拒绝，我觉得好看试穿了一下，然后她就付款了。这裙子真的是太好看了。不信你看！你看，你看！”
　　胡杨打开门，三两步走到书桌前转了两圈，向韩劲全方位展示她心仪到试穿后就不想换下来的裙子。
　　“我感觉穿上自己就像是个公主。”
　　胡杨两手牵起蓬蓬裙的裙摆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对着韩劲行礼。
　　韩劲盯着胡杨，觉得这孩子有点儿魔障，这是得多想当公主啊。
　　裙子的领口是U型的，露出了女孩精美的锁骨和修长娇嫩的脖颈，裙子的裙摆高出膝盖，显得她腿长而纤细。
　　仔细看了一圈这个捡回来的小丫头片子，好像是有那么点可爱啊，韩劲在心里想。可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希望胡杨看懂他的心思。
　　这么穿漂亮是漂亮，可是……
　　“你脚脖子不疼了？”韩劲双手抱胸看她在自己面前丝滑地转圈圈，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啊？还是有点疼，不过可以承受，医生开的药很管用，你看，已经消肿了。”
　　她受伤的脚向前迈了一步，脚踝的位置的确不肿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胡杨看了一眼书房墙壁上的挂钟，报了个九点四十八。
　　……
　　“你爸妈没教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要早点回家吗？”
　　“没教过。以前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晚上也不出门，要出门也是和他们一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回来的太晚了？那我下次早点。”
　　“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好吧。叔叔，你还没说这裙子好不好看呢！？”
　　“你该去洗漱睡觉了。”
　　“哦。”
　　胡杨有点失望，出门的时候兴致没有来之前高了。
　　不过很快，她就从镜子里找回了快乐。韩劲觉得她裙子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喜欢，自己美丽！
　　胡杨走后，韩劲给隔壁女士发了个消息。
　　【感谢你带胡杨出去玩，请把消费的账单发给我，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你别这么客气，胡杨很乖，我喜欢她才给她买东西的。主要她今天出门回来，好像不是特别开心，想让她开心点。】
　　韩劲没有再问，直接转了5000过去。
　　对方没有回复，也没收。
　　隔了一会儿，手机显示收到消息。
　　【明天我和苹果去迪士尼游乐场，你要不要带上胡杨一起去？小孩子都喜欢游乐场，她们应该会玩得很开心哦。】
　　她开不开心关他什么事？她又不真是他朋友的女儿，就算真是，他也不想花时间带小孩去游乐场，得耽误多少工作？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有回复，开始工作。反正他钱已经发了，隔壁女士收不收是她的事。
　　看了一会文件，他觉得很烦躁。
　　他总是想起胡杨刚刚给他展示公主裙时的欣喜和离开时的黯然，还有隔壁女士不收钱的话，他不还是欠了人情，虽然这是被迫欠下的，可他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的感觉。
　　于是他再次拿起了手机。
　　【好。明天几点出发？】
　　苹果妈妈躺在床上玩手机，韩劲一直没回她消息，她以为没戏，没想到他答应了！
　　她暗暗握拳，激动出声，Yes!
　　想起苹果还睡在背后，慢慢转过头去确认没有惊动她，才回了韩劲八点半。
　　约好时间后，韩劲给珍妮打电话说要推迟工作，周末的工作出差都改到下一周，还让她订四个人的迪士尼门票。珍妮盲猜是约会，本来想调侃一句的，忽然想起这是老板，不是她的狐朋狗友，再熟也不能调侃，于是放弃了这个为老板工作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想调侃的机会。
　　韩劲也没想到会答应隔壁女士，想到胡杨跟她们去游乐园会很开心，顺便还可以还个人情，才勉强同意。
　　韩劲想把要出门玩的消息告诉胡杨，可惜她的房间门缝下面没有光透出来，应该是睡了。他打算明早再跟她说。
　　这孩子习惯真好，睡得早。
　　第二天一早，韩劲敲胡杨的门敲了两三次没人开，以为她睡着了，担心超过与隔壁女士约的出门时间，推门发现房门没锁，床上也没有人。
　　下楼还没走到客厅，胡杨就从厨房窜到了他面前，笑盈盈的。
　　“叔叔，你怎么才起来，等你好久了！你在睡觉，我都不敢打扰你。可是好想去叫醒你！嘿嘿。”
　　“怎么了？”
　　韩劲这才注意到，胡杨穿着昨天晚上回来时穿着的裙子。
　　“不是要去迪士尼吗？听苹果说那里超级超级好玩，她还给我看了之前去拍的照片，我很想去。”
　　胡杨表情激动，眼冒星星，看起来无比期待。没想到她打扮一下是有些美，可能休息的比较好，黑眼圈淡了，皮肤饱满水润有光泽，裙子过了膝盖，显得腿白而修长。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去个迪士尼都能高兴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要去？”
　　“早上我在院子里冥想，苹果妈妈看到我跟我说的啊。你起来的太晚了，都快没有时间吃饭了！我做了早餐，你快坐下。”
　　胡杨把韩劲拉到餐椅上坐下，为他端来了已经做好的早餐。早餐做好好一会儿了，她放在保温柜里，现在拿出来还是热的。
　　一碗颜色柔和浓稠适中的粥，一只糖心煎蛋和一个对半切开像是墨西哥卷饼一样的东西。
　　胡杨已经吃上了自己那份，见韩劲盯着饭没动，催促道：“你试试嘛，挺好吃的，不骗你。”
　　韩劲拿起勺子试了一口粥，咸淡适宜清香饶舌口感刚刚好，不错，开始认真吃起来。这孩子怎么手艺这么好，做的东西看起来没有特别惊艳，味道却出奇地让他意外。
　　刚吃完饭，苹果就按响了门铃，边按边叫他们，“韩叔叔，杨杨姐姐，快点走啦！”
　　胡杨把碗筷收到水槽，说回来了再洗，就拉着韩劲出门了。
　　韩劲开车，两小一大坐在后排。
　　胡杨上了车怕晕车，系好安全带后就立马闭眼，表情痛苦，如临大敌。韩劲从后视镜看到她那副样子，觉得好笑。
　　苹果好久没去游乐园了，兴奋得很，不停地找韩劲说话。
　　“韩叔叔，你去过迪士尼吗？”
　　“没有。”
　　“那你知道星黛露吗？”
　　“不知道。”
　　“它是一只紫色的兔子，特别可爱。”
　　……
　　“韩叔叔，你天天好忙啊，都不在家，不能经常看到你。”
　　“嗯，我工作比较忙。”
　　“韩叔叔……”
　　“韩叔叔……”
　　“韩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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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苹果，我们安静一会好不好，韩叔叔开车还跟你说话这样不安全，让韩叔叔专心开车。”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