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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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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青年不是陈少爷的同窗学子,而是陈少爷在京中就读的那文学馆的主掌人。
京中文学馆怎么说也是与国子监并立的国学,主掌之人竟不是白胡子一把的老学究,而是这么一位芝兰玉树的青年。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甚信服地重新盯住这青年打量。
“京中文学馆的‘馆主’,姓宋的……宋,宋……你是宋——”
王知县最先醒过来,一拍大腿,就地滑跪了个脸着地。
“宋大人!下官有眼无珠,不知是宋大人到了!”
陈老爷还犹在梦中,不明所以,忍不住面露困惑。
王知县赶紧偷偷拽他衣角:
“这位就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文渊阁一品大学士、先帝朝的金殿探花、当今圣上的内阁辅政、领顺天府尹——宋寒山宋大人!”
这一长串头衔,青年自己也听见了,直接皱眉:“贵县当我是个菜啊,在这儿一样一样报配料呢?”
“不是,宋大人,下官这个……惶恐,惶恐!”王知县手忙脚乱,只能擦汗。
但青年已懒得再多搭理他了,只向陈老爷一颔首:“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重新介绍一下区区在下,文学馆馆主,宋葭,乃是令郎的——校长。”
儿子从京中还乡,原不是带了同学来家中玩耍,而是带了校长来家访来了……
这可真是,事出突然,变化太快。
陈老爷显然还没捋清楚,琢磨不明白这宋葭宋馆主究竟是什么人物,满脑子已经搅了浆糊。
倒是陈夫人渐渐明白了,当即腰杆一挺,站在陈府门前那玉狮子旁大喝:“慌什么?我们陈府门前这一双镇宅辟邪的玉狮子,好歹也是太祖爷赐下的!”
这一声喝,倒是提醒当场,陈府也算有祖上荫蔽。
宋葭闻声点头。
“对。就好比王大人腿软这一跪,跪得也不是我,而是当今天子。陈夫人仗着□□御赐的狮子,自认不必慌张,好像也确有几分道理。只不过——”
他说着竟就大剌剌伸手,招猫逗狗似的在那□□御赐的玉狮子爪上拍了拍,叹息:
“夫人既然深信此道,怎么就不懂得,这□□朝的狮子再威武,哪还能咬着当今的人呢?”
他说得兀自感慨,听者却只觉得他是在威慑敲打,又或是暗示什么上意。
陈夫人瞬间白了脸,倒退一步,险些跌在曾经引以为傲的玉狮子脚下。
宋葭同情地看着她。
“令郎三个月前返乡探亲,再回文学馆,就似变了一个人,整日生无可恋,险些投缳自尽。幸亏被我撞见了,救回这条命。一问之下,才知其中曲折。”
他说着缓缓扫了陈少爷一眼,见人垂手低头安静站着,才继续说道:
“来贵府以前,我已带令郎面过圣了。也寻得了被尊夫人藏匿起来的婴儿,还有乳母、小婢等一干人证。圣上亲自看了令郎的诉状,很是生气,说你们陈家配不上这双玉狮子,怎么处置,听我的。”
那陈夫人听了此言,竟然冷笑:“宋大人既是奉旨而来,径直拿下我们便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宋葭摇头再叹一声:“我来贵府数日,本以为你们就算没有冤枉,总也该有为人的悔愧。实在是没想到,你们不但不悔,竟连最基本的敬畏之心也半点没有,这可是一条人命——”
听他又说到玉娘,陈老爷忽然跳起来,急急剖白:
“我……我是打算要将玉娘收房的!都是这个毒妇悍妒,才做下这等恶毒之事,害死了玉娘,还把孩子藏了起来,胁迫于我,要我把兆祥从家里赶出去,家财都交给她来管!”
这男人一边说一边恨恨瞪着自己的夫人,眼神确实不是恩爱佳偶,而是多年仇敌。
但宋葭却不吃这一套。
“陈老爷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恶毒呢?”
他索性上前一把揪住那姓陈的,按在地上停放的棺椁前,痛骂: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她!她才只有十五岁,却已被你□□致孕,还产下一子,更因此为人所害,丢了性命!你仗着家财权势,淫辱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女,竟还厚颜无耻地妄图将责任推到夫人身上保全自己?夫人唯恐失了地位而起念夺子,竟将活人沉井,着实恶毒,杀人偿命,依律逃不了一个斩监候。你却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当斩立决!”
晴空里骤然有惊雷响。
初见时人畜无害的一个俊秀书生,此刻竟也有金刚怒目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