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侍从》半盏微芒

17、治愈的魔法

　　“让那个当铺老板用一生来赎罪！”
　　“只要我们一走，她就会再次被抛弃。就算让本地的骑士帮忙监控，也没办法保证她不会被虐待。”
　　“让那个当铺老板每个月交一笔钱到教会，请修女们帮忙照顾她，教她识字？”
　　“不错的想法，但当铺老板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拒不配合，而没有哪位骑士愿意花太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让当铺老板出一笔钱教她制作衣物，靠这个活下去？”
　　“也是一种办法，但这只不过是让她换了个地方当学徒。”
　　米路咬着嘴唇，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泪水。
　　“难道……难道我们，就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吗？！”他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骑士缓缓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米路，别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轻声安慰道，“换成别人，也许根本没办法想到这么多办法。
　　“我并不是说你的办法不好，它们都能够帮助到这个女孩。但是，这些办法，你都做不到。
　　“联系教会，惩戒坏人，帮助受害者，这些都是凭借我的身份，凭借第三圣骑士阿尔文的身份才能做到的事。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当然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想说，你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有能力做到自己想要的事情。没有力量的善良，是不足以拯救他人的。”
　　米路泪眼婆娑：“您，您会帮助她的，是吗？”
　　骑士笑了笑：“你刚刚说的那些办法，我一个都不用。关好门。”
　　米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老师是……不准备帮助她了吗？但是，老师好像又不是这样的人……
　　他走到门边，仔细地锁好了那扇门。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战斗中受到了某种影响，只有少数人能听到我说话，对吗，米路？”
　　少年点了点头。
　　“那场战斗……给我留下的，可不止是伤口和诅咒。”骑士意味深长地看着米路，接着转过身去，对着那个女孩伸出了手。
　　米路突然感觉到，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老师的手上汇聚。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感受到过，米路想。
　　骑士闭着双眼喃喃自语，无声的波动不停地涌向他的手掌，汇聚在一起。
　　少年突然看到，骑士那只伸出来的手变了颜色！
　　他的手指变得五彩斑斓。小指是流淌着灰色雾气般的黑暗；无名指上是仿佛燃烧着的烈火；中指变得仿佛呼啸不息的风；食指则如同一块沾了些泥土的石头。
　　而他的拇指，变成了一汪湛蓝色的水流。它发着光，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形。
　　“啵……”
　　米路瞪大了眼睛。
　　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骑士那样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墙壁上。湛蓝色的图纹化成水流，在女孩的身体里游走着，将每一块骨头推回原位，又化作细小的水滴融入伤口。很快，女孩就已经浸泡在了蓝色的水光中。水光消弭着她身上的淤青和伤痕，渐渐消失在了她体内。
　　“您……您……您……”米路张口结舌。
　　绝对不会错！那种奇异波动汇聚的感觉，还有那熟悉的声音，是魔法！
　　阿尔文收回手，轻轻呼了口气。
　　“力量本身不分对错，不是吗？”骑士笑着说。
　　“可，可，可是……”米路仍然是一脸的难以理解，“您，您怎么会有魔法师的力量！”
　　骑士的笑容淡了一点。他抿着唇，脸上有些怀念地说：“这……是一位老朋友留给我的礼物。”
　　阿尔文轻轻摇了摇头，结束了回忆：“你好像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没关系，我们需要在这里面待到晚上，时间还有很多。”
　　米路没反应过来地张了张嘴：“待到晚上？”
　　“魔法是我的秘密，即使是大主教也不能说。现在就出去的话，我可解释不了她的伤为什么好了。”骑士说。
　　米路仍然有点呆呆的：“那……您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啊，是可以相信的人。”骑士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他说的话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这是魔法诶，是教会一直在追捕的东西……”米路只是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老师对魔法师的态度并非赶尽杀绝，而自己也绝不可能去亲手举报他。
　　这样的话，在自己面前释放魔法也并没有关系。虽然米路想清楚了这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平。
　　“那，那是魔法诶……万一我不是什么好人，去举报给教会，老师你可怎么办呀……”他小声说。
　　骑士失笑，走过来抱住他：“那，你会这样做吗？”
　　米路靠在他结实的腹肌上面，不情愿地摇了摇头。突然，他猛地弹了起来。
　　“老师，你会突然变成坏人吗？”
　　“不会。”
　　“可是图书馆里的书说，魔法师会突然变成坏人。”
　　“是马厄斯的书？”骑士早有预料般地反问。
　　米路努力回忆着那本书的作者：“好，好像是。”
　　骑士摇了摇头：“他对魔法师抱有太多的偏见了。哈，不过他大概会觉得我太过软弱妥协？谁知道我们谁对谁错呢。”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书上说的是错的吗？”
　　“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骑士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这就需要你自己用眼睛去确认了。”
　　“我觉得他们都是坏人……”米路小声嘀咕着，“……除了老师以外。”
　　骑士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升到天空的太阳，打了个哈欠，靠着墙角坐下，闭上了眼睛。
　　米路看着安静地靠在一边假寐的老师，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呼吸已经平稳，表情也变得恬静的女孩，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呀……真好。
　　哦对，还有那个当铺老板……等出去就去找他算账。米路这样想着，小心地走到了老师靠着的那个墙角边上，然后挨着他坐下，把头靠在了老师的肩膀上。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余金色的阳光洒在地上。
　　…………
　　曼妮醒过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发生了什么事？她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的衣服裂成了两半，不过身上还盖着一件漂亮的浅蓝色斗篷，在夕阳下显出淡紫的色泽。
　　她用那件斗篷裹住上半身，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然后小心地站在地上。
　　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睡着了的人，一个是长得很漂亮，比佐伊哥哥大一点的骑士，另一个是身材高大的叔叔。曼妮小心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锁。
　　“咦，你醒了！”
　　门外是一位修女姐姐，她看到曼妮的时候好像很惊喜的样子。为什么呢？曼妮这样想。
　　可是修女姐姐接下来的话让曼妮突然明白过来：“主教大人不是说你站不起来了吗？可是你……”
　　站不起来……对啊！曼妮明明被老板打得手脚都断掉了，可是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手脚都好好的！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我，我不知道……”
　　“阿尔文阁下和小米路呢……不对，我应该赶紧去告诉主教大人！”修女连忙转身跑上楼去了。
　　小女孩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我该做什么呀……
　　“别担心，你的伤已经治好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回过头，看见了刚刚还闭着眼睛的米路。
　　米路看着她身上裹着的浅蓝色斗篷。这是老师送给我的东西……他有点不爽地想。
　　小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已经睁开眼睛的骑士，小声对米路询问：“是那边那位叔叔治好了我吗？”
　　米路骄傲地点了点头。
　　骑士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二人回到房间里那张床上坐下。
　　“你以后想要去哪里？”米路问。
　　“去哪……呜，曼妮不要回老板那里……”想到自己遭受的毒打，小女孩脸上写满了惊恐。
　　“你可以留在教堂做一些工作，也可以去其他的店里做学徒工，你想要选哪一个？”米路又问。当然，这些问题都是阿尔文要他问的。
　　小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算了，让她自己慢慢想想吧。”骑士无奈地说。他站起身来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米路，你留在这陪着她，我出去给她买一身衣服。”他说。
　　米路顿时两眼发光：“好的，老师！”他终于可以拿回自己的斗篷了！和这件珍贵的礼物分开，让他感觉浑身不爽。
　　骑士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米路和小女孩两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米路率先挑起了话题。他看出那个小女孩已经有些不安了。
　　小女孩看着他：“我叫曼妮……你叫米路，对吗？”
　　少年点了点头。小女孩看着他的脸，好奇地朝着他走了过去。米路的注意力仍然在那件斗篷上。
　　突然，少年感觉自己的脸被轻轻戳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了女孩乌黑圆润的眼睛。
　　“哥哥，你好漂亮！”女孩有些兴奋地说。
　　米路不自然地笑笑，往后退了一步：“曼……曼妮，不可以随便摸别人的脸哦。”
　　小女孩微微撅起了嘴巴：“可是我哥哥都不介意的。”
　　米路好奇：“你哥哥？”他还以为她没有亲人在世了。
　　小女孩点头：“嗯！佐伊哥哥，对我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