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她热恋》厘玥

2、老不正经

　　国字脸什么都没问，就开训了：“今天下午就要放假回家了，你们是着什么急？赶着去拯救地球刚回来？瞧瞧你们灰头土脸的样子，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钻狗洞逃课，你们再有本事点，是不是得上天啊！”

　　池钰抬了下细长的眉毛，嘴上没说，心里止不住吐槽。
　　会飞谁还钻狗洞？

　　秦楚从狗洞钻过来，老实地站在池钰的旁边。

　　一旁穿着白衬衫，相对消瘦的男人靠近了两步，将手上的双肩包递给池钰：“钟主任先别生气，呆会去办公室说吧。”

　　池钰的注意力才放到说话的男人身上，仅是一眼，她就微张着嘴，傻了眼。

　　“还楞什么楞？”国字脸钟主任的脾气那叫一个暴躁：“书包还要不要了？”

　　“……要的。”池钰被训得没了脾气，双手接过书包，她垂头与秦楚对视一眼。

　　早听说恒江学校里有她们班主任的同胞哥哥，以前只是听说极为相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两个双胞胎像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这要不是郎朗白日，她都怀疑是自己班主任现身了。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上世纪的魔音打破寂静。

　　池钰多少有些绷不住，咧着嘴忍得很辛苦。

　　“笑？”钟主任的脸一生气更方了：“还笑？待会让你哭。”

　　池钰绷住嘴：我现在就哭.JPG

　　钟主任才转过身，滑动“接通”的拨号键，还没几秒，脸色就沉了下来：“怎么了？”
　　“等会。”他将手机撤开几分，脸上的肌肉绷紧，气得不轻：“刘主任，我得先离开了，我们班的那帮小兔崽子又开始抽风了，这两个就交给你处理了。”

　　虽然两兄弟公用一张脸，但眼前这位一开口，就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
　　刘非凡淡定地点头：“好，你先去忙吧。”
　　他转过身，面色如常：“你们跟我来吧。”

　　两人沉默，谁也没动弹。

　　刘非凡倒没生气：“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个人。”秦楚小声道，她进来之前让温舒月等她的信号，朝着狗洞喊了一声：“月月，可以进来了。”

　　话落，狗洞里又横空而出一个背包，紧接着，一颗小脑袋紧跟着冒了出来。
　　温舒月只抬了一下头，看见刘非凡就低下头，专心的钻狗洞。

　　恒江学校是本市生源最差的高中，能进来的要么是踩着分数线进来的，要么是父母企图逆天改命花了大价钱送进来的。
　　学校的风气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是初中老师见了犯高血压的恶劣份子。

　　身为这所学校的主任，刘非凡遇到的都是抓准都死不认账的学生，别说主动送上门，就连亲手抓住人也敢甩开袖子跑，都不用去健身，多的是健身教练带着你长跑和格斗。
　　他敛着情绪，不动声色地打量三个女生，发现衣着正常，还都是素面朝天，浑身散着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感。眼见三人排排站好，他抬起脚：“你们跟我来。”

　　“主，主任。”池钰举着小手站出来：“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

　　刘非凡莞尔，声音温柔的让人拒绝不了：“先去办公室，会给你们解释的机会。”
　　池钰瞬间息了声：“好的。”

　　恒江学校和春风学校的布局和建筑物倒相差不大，路旁杨树和柳树交叉出现，一栋栋高楼整齐地耸立着。
　　非要说点不同，那就是氛围。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就有不少游荡的学生，只不过溜得很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一路走来，印象最为深刻的无非就是某栋男宿舍楼外的红色条幅，白色宋体字与远处的碧空格外契合——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到底是传说中的差生集结地，这非主流的气息不是一般的浓重。

　　恒江学校差生居多，为了有效抓捕逃课的学生，校方也是绞尽脑汁，将所有的办公室全设置在一楼。
　　怒吼声从一楼处传出，隔着一段距离也听得震得耳朵发疼。

　　“我听校长说你又去抗议了，别做春秋大梦了，就西部小超市重新开业这事，我劝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才转学半个月，校规都被你犯了个遍，你瞧瞧整个学校还有谁不认识你吗？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光荣啊！”
　　“还有你这在光下发亮的红毛，你这是要去水帘洞当应聘美猴王吗？赶紧给我染回去，不然我亲自给你剃了。”
　　“宿舍外面挂的横幅，今天回去弄下来！这里是学校，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办公室里的一声更比一声高，语速快到简直是在唱rap。

　　池钰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和其余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表达着呆会见机行事。

　　刘主任踩着背景音，习以为常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顾渊，我说的话听到没有？立正站好！”

　　伴随着又一记声讨，池钰的左脚停在了半空中，耳朵被“顾渊”两个字震得嗡嗡直响。
　　顾渊？
　　这的是什么情况？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渊吗？

　　秦楚和温舒月紧跟着刘非凡，没注意到池钰的僵硬，在刘非凡的办公桌前排排站，摆好了挨训的标准姿势。

　　刘非凡回头才见池钰楞在原地，招呼着她进来：“先进来，把门关上。”

　　池钰无声地吞咽了下口水。
　　关门……下一步是不是要放狗了？

　　察觉到所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池钰才回过神，迈入办公室时，尽力低垂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冒出头的好奇心再难压下去，她的余光上移，瞟向一旁的办公桌处。

　　红色的校服裤子只到小腿腕，皮肤露出几分，冷白皮与红色的衣服对比鲜明，视觉上给人强烈的反差感。
　　再往下是红白相间的运动鞋，也不知是哪个牌子，倒是比脸都干净。

　　从脚部倾斜的动作来看，男生似乎斜靠在办公桌角。在这个神圣又庄严的地方，这人还优哉游哉地晃着脚尖，不用看脸，都能想象到那张脸肯定摆着一副“不知死活”的表情。

　　没什么其他动静，应该和她认识的那混蛋碰巧重名了。
　　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呦，胖头鱼？你怎么在这里？”

　　池钰的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抬头望向声源处。
　　苍了个天！
　　屋里，还真有狗。

　　少年的眼尾微挑，眉骨高挺，下颌线的线条清晰流畅，五官拼凑出矜贵的公子哥范。
　　此时修长的指间还有一个旋转的水笔，配上当下的张扬恣意的神色，整个一高配的纨绔子弟。
　　他的目光全在池钰的身上，眼神中还残留着隐约可见的意外，好似他也没想到会碰上熟人。

　　池钰的镇定维持不下去了，仿佛青天白日碰见了鬼：“你，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她所掌握的信息，这无赖应该在H市翻云覆雨，怎么大白天出现在这个吓人。

　　顾渊偏了下头，棕褐色地眸子里隐去几分笑意，他将指尖的水笔随意地扔在办公桌上，轻笑着靠近几步。
　　接着，又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胖头鱼，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着明晰可辨的少年感，字正腔圆，听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不知是刻意压低声调，还是音色的影响，在清亮的少年音里透着几分沙沙的质感。
　　可就是这道清冷的声音，让池钰心理防线崩塌了一半。在她大脑空白的空档，就听见一声巨响。

　　“顾渊！干什么呢？”
　　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头发斑白，眉毛似乎拧在了一起，他像是习得了失传的狮吼功：“你给我正经一点。”

　　也不怪小老头激动，顾渊轻佻的声音配上那张“浪子不回头”的脸，明晃晃一个大型的耍流氓的现场。

　　“顾渊！我说你呢？”林主任铁青着一张脸，从鼻孔哼出一团气：“你脖子哪根筋不对劲了？扭头！看着我说话！”

　　顾渊这才偏过头，吊儿郎当道：“林主任，别给我瞎扣帽子啊？我怎么不正经了？”

　　闻言，林主任的脸又黑了一层：“你说你怎么了？”

　　“就是看见了个熟人。”顾渊的视线重新回到池钰的身上：“胖头鱼，哑巴了？”
　　他完全没当这里是办公室，停顿了一下，语气里藏着莫名的缱绻：“追我追到这里？怎么比小时候还难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