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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无底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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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晋的盛夏酷热难耐，但是简溪的心中却没有滋生太多燥郁，这条回家的路再次令简溪的心头生出了几分跃动。
她可以如当初方君彦一般炫耀身侧之人，她们都太过渴望有人能够无偿与自己站到一处了。
方君彦在方桌一侧正襟危坐，眼睛都不太愿意往棋盘上看了，而是频频往简溪这边投来求助的目光。估计要不是顾念着清川的身份，早就掀了方桌。
清川则是斜倚在方桌一角，凝重的眼神和时而紧勾一下的脚趾出卖了他想要故作闲适的小心思。
简溪终是有些于心不忍，出言劝慰：“哥，要不先吃点儿清热解暑的果子？”
“别闹别闹，就快想出下一步了...”清川说着抹了抹额际，来自领口的汹涌热气熏得他的脸颊更加燥热。
他的棋技在清家无人能敌，怎能每每在开局不到一刻钟就出现颓势、汗流浃背呢。
简溪无奈对着再度投来求助目光的方君彦摊手，行动之间瞥到了腕间化作手环花纹的天荼，索性将它丢到了清川身上。
彼时睡得糊里糊涂的天荼在接触到热气之后，自动幻化成蟒蛇形态，半条蛇攀在清川肩头，令蛇尾在他胸腹上缠了两圈，而后弓起头颈，望向棋盘。
想来主子是让他来帮清川的，于是开始凝神研究起棋局来。
他与简溪这个表哥是第一次见面，他得好好表现才是！
清川察觉到肩上略微一沉，随后周身凉爽异常，心道还是他妹知道心疼他，也未往身上看一眼，仍是专注于棋局。
“与其在左上角做困兽之斗，不如在中腹黄莺扑蝶...”
待听到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清川循声望去，这才对上一双三角蛇眼。
于是伴随着一声惊呼，清川晕了过去......
天荼被清川带得躺倒于地，惊慌大叫：“他翻白眼儿了！他翻白眼儿了！”
随后化作一只幼鹿，开始在车厢之中乱窜鸣叫。
‘呦呦’，‘呦呦’，‘呦呦’。
把简溪表哥吓死了，全特么完了。
简溪无奈上前向清川的额际递入一丝灵力，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随后将不老实的天荼揽进了怀里：“人类没有你想象得那般脆弱。”
将身体大半重量倾压到天荼的身上，简溪开始体味指掌之下的柔软绒毛，爱不释手。
天荼很快舒服得半眯双眼，间或转动一下鹿耳表达愉悦。
方君彦颇觉吃味，于是将天荼从简溪的怀里生拉硬拽出来，之后自己躺到了简溪的腿上：“原来你之前随我回家的时候，是这般心境。”
“怎么，丑媳妇怕见公婆？”简溪失笑，也如刚才抚摸天荼般，开始轻抚方君彦的墨发。
他的发被规矩的拢到一根玉簪之中，一丝不苟。
轻轻一抽，墨发散乱开来，引来方君彦的小声嘀咕。
“我今晨仔细梳整了三回，一会儿要披头散发见人了...”
嘟嘟哝哝的，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从上方能看到方君彦忽闪的长睫，晶亮的眸光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和红唇在几缕墨发的掩映下，愈发显得清润美好。
“左右都会被你枕乱，一会儿我给你打理...”简溪禁不住好奇，“...你要天宝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简溪能感觉到方君彦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才逐渐舒展。
“我姐吃完可以晋到天宝一阶......”
方君彦的声音失了方才的明朗。
“即便这样，我也不觉得她会对你心生感激...或是生出什么旁的情愫。”简溪气得一语道破，还不忘到方君彦的腰上拧了一下。要知道这天宝丹是送方君悦的，她才不那么拼呢。
“冷漠如方君悦，如简羽璋...那都是无底深渊，扔下什么都不会激起任何波澜。”要说在这两人之间比较一下，简溪一时还觉得有些难分高下。
简羽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将自己的妻女榨干；方君悦则是为了安抚自己不满的内心，不惜带着一家人摧残胞弟。
凶残且无耻。
“我想，这样我会觉得没欠多少了...”方君彦一直在试图挣脱整个家族给他灌输的观念，无奈成效颇微。
“你谁都不欠...”简溪说着揪了揪方君彦的发根，仿若这样就能令他清醒几分，“...我现在大多从本心出发，多见世界之斑斓，多愉悦己身。我觉得这样才叫真正的活着。”
“挺不错的...”方君彦到简溪的膝头蹭了蹭，心说你高兴就好...虽然偶尔会令我觉得有点受伤。
眼见着就快到北晋帝宫正门了，简溪令天荼将清川弄醒，之后给方君彦绾发。
如梦初醒的清川揉了揉将他拱醒的梅花鹿，费力回忆：“我刚才好像梦到了一条口出人言的巨蟒，吓死我了。”
简溪浅笑着介绍：“这是天宝天荼，我的另一个灵兽。”
“我就是刚才的巨蟒...”天荼也忍俊不禁，之后在清川怔住的当下，抬起一只前蹄伸到他掌中，想要跟他示好。
清川愤然拍开鹿蹄，还未从震惊中恢复。
他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又得了一个天宝灵兽？
还会说人话？
*
简羽璋将欢迎仪式办得十分隆重，并赐了清川异姓王。
虽不过是挂个闲职，却也得了封地和赏赐，日后每年也都有不菲的俸禄入袋...算是给足了简溪面子。
然而清家自此以后归顺北晋帝宫，且须得岁岁纳贡，自是不必多言。
清川到得北晋之后，光大大小小的宴席就参加了近十场，已然身心俱疲。
相较于清家的明争暗斗，北晋的宫廷之争显然更为险恶。这是明面上的点到为止和背地里的腥风血雨，行差踏错一步，都将走上满地荆棘的路。
清川赌赢了简溪对同宗血脉的在意，也心知她不会无时无刻都关照自己，之后的路还要靠自己走。
然而如今玄灵后人、北晋异姓王、高楚方家四郎的未来大舅子、清家未来家主的多重身份，终是令清川如履薄冰的前半生画上了一个句点。
*
方君彦不似简溪当初般在方家受到冷遇，而是被很多过分热情的人搞得不胜其烦。
大家表现得，都好似那个大刀阔斧举事的简羽璋，在制定和推行了几个新政之后，再无心朝政，连魂儿都被银雀台的那个天生优伶夺了去。
所以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拉帮结伙，扩张势力，不必遮掩自己对那个高坐的垂涎。
“贤婿，可是菜肴不合胃口？”简羽璋得了方君彦呈上的无数珍宝，又令他自愿加码聘礼，已然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没有父母依仗的竖子，自是要付出更多才能娶到他的女儿。
“与帝君谈妥了婚期，令小婿心头雀跃，是以有些失神...君前失仪，理应自罚一杯。”方君彦不免心中腹诽，你之前也是这么唤江谷以那个狗杂碎的。
简羽璋陪方君彦又满饮了一杯，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何曾畅饮过圣熙佳酿啊，往昔一年到头都喝不上一整壶。
借着微醺，简羽璋拉着方君彦缓步来至银雀台。
清冷的月辉之下，银雀台熠熠生辉，如真似幻。
“你看，这是我特意为她而铸...”简羽璋边说边打着酒嗝将目光放远放空，半醉半醒的呓语，“...跑死了三匹凌云白鬃马，就为了将一口鲜爽的南岳之巅的琼花花蕊送到她的口中......”
简羽璋说着长袖一挥，仰天长啸：“她要什么我都给她！”
望着身前形容癫狂的简羽璋，方君彦默默敛去浮于表面的笑意，心道果如简溪所言。即便他给了这么多，那深渊仍觉不够，仍然恬不知耻的要求更多。
他确是对简溪神魂颠倒，所作所为也会照比简羽璋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每多向简羽璋此处倾倒一分，都会令他多恶心一分。
简羽璋那欺他背后无靠的模样，龌龊至极，令他立刻就想到简溪身处自己家中时的彷徨和无助。
是以羞恼愤怒的简溪才会滋生了心魔。
她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与对方的长辈对话，不必自己站在最前呢。
方君彦将杀意好好的遮了起来，陪简羽璋在银雀台旁站了半个多时辰。眼见这个小丑终是不愿再演，推说累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去，这才得以离开这个令人十分压抑的地方。
回到客房之后，方君彦从介子囊中拿出各种材料，再度尝试做灵蜜糖。
云津大陆上，灵花千万；灵蜜由不同的蜂群产出，也是各不相同...所以想要完美复制简溪她娘的灵蜜糖，简直难于登天。
用灵力掌控着灵火，方君彦颇有耐心的盯着熬煮灵蜜的一方小鼎，待灵蜜的色泽从鹅黄逐渐转变成橙红，这才将灵蜜倒出。
用小指蘸取了一点，随后送入口中，方君彦只咂巴了两下嘴就吐出去了。
终于不再那么齁得慌了，可惜杂味太多，令灵蜜失了原本该有的馨香。
还有一百三十七种圣水没有尝试，还有五百六十二种灵蜜没有熬制过，方君彦刷干净小鼎，换了新的配方，又开始耐着性子控火。
玉简的闪动令方君彦暂时从小鼎上分出了一部分心思，他瞥了一眼玉简上的内容，不觉勾起唇角。
向来行踪难觅的江家老祖，终是被他找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