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夏》沙陌

69、第三十六章 重逢之夜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洛肖就在隔壁。出一扇门，再进一扇门，我就可以见到他了，见到这个我想了一年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走到他的房门口，房门大开着，应该是刚才米拉冲出去的时候摔开的。
　　我抬头，没有看到他，却见房间的地毯湿了一大片，碎裂的玻璃在地上泛着冷冷的光泽。
　　我慢慢走进去，心跳得越来越乱……
　　房间里酒气很重，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米拉的缘故，现在这里，狼籍一片。
　　我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转头……然而就在这个瞬间！时间静止……
　　房间的窗口，颀长的身躯背对着我撑在窗沿上，仿佛只要人上前轻轻一推他就会如纸一般散落到地上……棕色的衬衣，入目，不华贵也不耀眼，可是却那样狠狠地震撼着我……那是一年前我买给他的……
　　一点点靠近，凛冽的酒气越来越浓……我站在他身后，轻轻呼吸，却已经几乎捕捉不到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木质清香。心忽然就是一痛，曾几何时，这个男人还是所有人心里神话一般的存在，那么神秘，那么深不可测，永远的淡然镇定，仿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纵使外界有千层浪起，他也依旧在风暴的中心浅笑低语，不湿一片衣襟。
　　可是现在，灯光迷乱，无处不在的酒气勾勒出他所有的落寞和颓然……洛肖，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说过会以我希望的方式等我回来的，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的……
　　双手无意识地环上了他的腰，瞬时，久别的熟悉铺天盖地而来，尽管隔着层层的酒气，尽管他现在还只是背对着我……可是，这种感觉丝毫未变……我忽然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会在把米拉错当成我的后几秒就立刻清醒过来，因为感觉不一样。他和我一起睡了那么多个晚上，他抱了我那么多次，我身体的感觉，他不会不清楚，就像此刻我熟悉他身体的感觉一样……
　　“……我讨厌你满身酒气。”我把头轻轻贴上他的后背，低喃开口。
　　语落，我明显感觉洛肖的身子一僵，可是下一秒他却一手抓开我环在他腰间的手，然后借着转身，一甩手就狠狠把我从他身上扯了开来！
　　“米拉公主，请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冰凉刺骨的声音伴着他的动作一并响起。
　　而我，一个重心不稳，再加上毫无准备，脚下一个趔趄就直接跌到了地上，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可是掌心却立刻传来了一阵刺痛！我低头，这才发现我正好跌在了一个酒杯的碎落处。
　　我于是怒了，可是一抬头却发现洛肖他根本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这下子我有点无语了……把我当幻觉？
　　微叹一口气，我慢慢从地上支起了身子：“洛总，我要是公主我一定把你丢地牢里去。”
　　洛肖听见我的这句话，撑在窗沿上的手猛然间就是一个收紧，瞬时转身！
　　“你……”
　　我扬眉，看住他已经染上了血丝的眸子，心忽然就是狠狠一痛，可是却依旧选择强颜欢笑着调侃：“你该不会是忘了我是谁吧？”
　　洛肖没有答我的话，眼里有万千波澜汹涌起伏，可是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想到要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只是就这么紧紧地看着我，仿若他稍一松眼，我就会消失了一般。
　　“喂，就算认不出我，你也没必要让我坐地上吧……”我撇嘴把目光丢向他。我也是有脾气的，就这么被他一把扔到地上的，要是最后还得自己忍着痛爬起来，那也太没面子了。
　　“……”洛肖依旧沉默，依旧只是紧紧地把目光锁在我身上，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这句话。
　　我于是郁闷了，米拉和他讲话，他屏蔽；我和他讲话，他也不理。那我和米拉不是一样了？心里立刻就不爽了，一手撑地就直接站了起来，也不管有没有面子了，决定用激将法：“算了，你不想理我，那我走好了，哼！我……唔！”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刚站起的身子还来不及转身，一只大手就已经一把把我纳入了他的势力范围，随即，在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瞬间，唇已经狠狠被堵上！
　　“你……唔！…痛……”
　　洛肖一手紧紧箍住我的腰，让我的身子不留一丝缝隙的和他紧紧贴住，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我退无可退；舌被不容反抗地卷走，身子被他拥到很紧，紧到让我都可以很清晰地感到身上传来的生生疼痛……
　　“……唔……洛…洛肖……”我喘息着皱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可是这样的他真的让我无所适从，在以前，他对我的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的，那么小心翼翼的……
　　忽然，洛肖的动作停了下来，扣着我后脑勺的手缓缓滑下，紧紧拥住我的肩，唇从我的唇瓣移向我的耳侧，头随之深深埋进我的颈窝：“不要……”
　　我的意识有些模糊，却还是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满头黑线，拜托，这种时候要喊“不要”也该是我来喊吧？
　　“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不要再离开我！”
　　我愣住。
　　“答应我！”听不到我的回答，洛肖猛然间就扣住了我的肩膀，急迫地抬头，目光锁住我的眼睛，就如索要一个承诺般不安和迫切。
　　我呆住。因为，我看到他的眼里泛着隐忍的水光…………他…在哭？！
　　“晴儿……”洛肖看着脑袋放空的我，又把我一把纳入了他怀里，我可以感受到他胸口的剧烈的起伏，“对不起，我做不到……只有这次，我答应了你……但我做不到……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看得到你！”
　　“还……还有2年……”我无意识地喃喃接口。
　　然而这一句话却让洛肖身上的寒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2年？晴儿，一年前，同意了你的选择，妥协了那个什么约定，这就是我到现在为止所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这样，一年前，我就绝不会放手让你离开。”
　　“可是……”
　　“不要说可是……晴儿，就这一次，你依我好不好？”洛肖的语气忽然就又软了下来，竟带上了一层薄薄地乞求意味，一个又一个的吻柔柔地落在我的眼，我的鼻，我的脸……最后，摩挲着来到我的唇，哄骗似地开口，“和我说好……只要你说好，只要你同意，我就不会有顾忌……我只要你的允许……只要你说好，接下来的一切都有我来安排，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
　　“晴儿……说好……”
　　“……好。”
　　得到我一个字的批准以后，洛肖的唇角终于有了上扬的弧度，一手覆上我的脑袋，像是奖励一般轻抚着我的发丝，然后，手指沿着我的耳际，滑上我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伴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深……
　　“晴儿，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话音未尽，洛肖已经再一次俯身吻住了我的唇……唇齿纠缠……这一次，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的霸道和急迫，而是变得柔和的，却连绵不断……没有了起初听到我要走时的不安和害怕，蛮横和紧张，因为得到了我的承诺，听到了我说好，所以，他又恢复了那个我熟悉的他……对我永远温柔，永远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的他。他总是能那么恰当好处的让我感到自在，每一次的拥抱，每一次的抚摸，每一次的亲吻，都是刚刚好，不会让我觉得无所适从，不会让我觉得害怕，亦不会让我觉得无趣……
　　这样的他，让我心甘情愿地沉沦……
　　我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亲吻下很快就开始变得无力，我有些站不稳……只能尽数靠到他身上，紧紧依偎间，呼吸变得紊乱，身体也开始变得燥热起来……一切都不能思考……
　　恍惚间，不知是谁推了谁，不知是谁拉了谁，我被洛肖压在了墙上……后背传来的一阵凉意让我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晰……一低眸，这才发现自己的员工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尽数褪落……
　　“我……”无意识地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然而，就在我开口的瞬间，突然间就感觉到腰间一紧，随后，一阵晕眩，我重重倒在了后侧的床上。
　　忽然间就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里立刻就升起了一丝惶恐和紧张……不排斥，却不知所措，只能紧紧闭上了眼，不敢看他……
　　可是，过了许久，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我慢慢睁开眼，却发现他正两手撑在我的头侧，身子悬空在我的上方，低着头，气息沉重而迷乱……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衣衫凌乱着，酒精的气息散漫出最真实的狂野，撑在床上的手紧握成拳，关节处已经隐隐可见泛白。
　　他在忍……
　　心里忽然就涌起一股最深的感动……那么多个晚上，我和他同床共枕，只因我在最开始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以后，他就再也没失控过……每一次，都是轻轻地吻着我，让我安然入睡，我不是不知道他每天晚上的隐忍，但是，我怕，我还不能接受……所以，每次都装作不知道，都自顾自的蹭在他怀里睡觉，也从来没想过，在我睡着以后，他还要过多久才会入睡。
　　而现在，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却还在尽力地压制着……喝了那么多的酒，任何一个人都会不自主地被本能所操控……可是他却还在忍，为了我的感受，顾及我的想法……
　　曾经，我很确定地发表过宣言，在结婚以前，绝对不让自己失身，因为我要保护自己，在这个女人天生就处在弱势的社会保护自己……可是现在，我遇到的是他……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他，这样一个守护我却又依赖我的他……
　　我还在担心什么？
　　只要是他，只要是为了他，就算错，也错得值得了。
　　心忽然就坦然了，没有了局促，也没有了紧张，我抬起手，环住了他的后颈，借着力，微微支起上身，吻住了他的唇，火一般的烫……然后，在他的僵硬和震惊中，微微退开，开口，声音有些不自主的喑哑：“……你这副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想要娶别人做你的女人。”
　　洛肖瞬时皱眉，不说一句话，可是撑在我两侧的手立刻就松了开来，伴着他，倾身而下……
　　房内的灯光摇曳出微醺的醉意，烈酒的清香充斥整个世界，我逃无可逃，心甘情愿地呼吸，于是，渐渐地感觉自己也慢慢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