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夏》沙陌

38、第十五章 我们的关系 （四）

　　天！我怎么忘了我老爸来了的话我老妈肯定也已经回来了啊！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天！你们总算是来了啊！”苏辰一看到我回来了立马激动了，“要再不来，我们就得被当成骚扰犯蹲监狱去了！”
　　“怎……怎么了？”我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口，转过头看了一眼脸色相当不好的老妈，“妈……”
　　可是老妈却不看我，视线越过我直直地盯着我身后。
　　我身后？……天！洛肖！我都忘了我还把洛肖这么一个大男人当着我妈的面堂而皇之地带进屋来了！
　　“那个，老妈……”我开口，刚想解释，话却被坐在一旁的其中一个保安给打断——
　　“夏小姐，请问你认识这两位先生吗？”保安大哥站起来，一手指向站在一旁的苏辰还有那个估计就是洛肖说的医生的男的。
　　我点头。
　　“那请问是你叫他们来你家里的吗？”
　　不是我叫的，是洛肖叫的……不过，也算是我叫的吧……我继续点头。
　　“既然这样，”保安把身子笑着转向我妈，“夏夫人，看来只是一场误会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妈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等到保安全部走了以后，我妈刷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跨到我前头，伸手就直接拎起了我耳朵。
　　“哇……妈！你干嘛干嘛啦！”我吃痛拼命用手护住我耳朵，“轻点轻点啊！痛的碍…”
　　“死丫头！能耐了啊？！老娘才走几天啊？啊？！就敢把男人往家里带了啊？！”老妈根本不听我的话，拉着我就怒火万丈地开骂，“你是想存心气死我和你老爸是不是？！你……”
　　“伯母。”洛肖看我挣扎无果痛苦万分的样子，皱眉，伸出一只手轻轻拦住了我妈扬起就要落下来的手。
　　“……”我欲哭无泪，我说洛肖啊，相比于你现在勇猛地出手救我，我更希望你不要再来插一脚了啊！
　　其实，在我听过洛肖把我爸管伯父叫以后，再听他叫我妈伯母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反而觉得这似乎是应该的一样……可是，我妈就不行了，一旁的苏辰他们也不行了……
　　老妈一听这称呼整个人就僵了，反应过来后随即暴怒：“你叫谁伯母啊？！谁是你伯母啊？啊？！自以为长的有点样子就可以和我女儿乱来了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啊？！叫什么？！”
　　我听着老妈如此激动地捍卫我的人身清白，心中万念俱灰。
　　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苏辰被我妈一吼，彻底回神，乐了，双手环胸就兴致勃勃地准备看好戏。
　　洛肖显然活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当孙子教训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半晌以后，才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顺着我妈的话往下接，很镇定地开口：“洛肖。”
　　“哼！洛肖！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啊？！你……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洛肖。”站在我身边的人相当有耐心。
　　“……”我妈静默了。
　　“……”我再次崩溃了。
　　“……噗！”苏辰笑抽了，“哈哈哈！我说……哈哈哈……哎呀妈呀！笑……笑死我了！”
　　“李叔。”洛肖依旧镇定，转头叫了一声傻在一旁的那个医生。然后拉着我就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耽搁了好些时间，你仔细看一下，伤口有没有感染……”
　　“哦，好的洛先生。”那个被洛肖叫做李叔的医生立马就把他的医药箱在我面前“哗”地一下打开，然后就像我高中时候用显微镜观察细胞结构一样开始观察我的伤口。
　　苏辰趁这个空档儿立马跳过来一把拍上洛肖的肩膀，激动得就像自个儿娶媳妇儿一样：“哈哈！洛肖，行啊你！伯母都叫上了啊！厉害厉害，不愧是效率派的！”
　　我听着这话，整个脸爬满黑线，已经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洛肖一皱眉，眼都没斜苏辰那个十三点一眼，就凉凉地开口：“你话太多了。”
　　“小晴……”老妈还处在不可置信地震惊状态，转过头来幽幽地想从我这儿得到一点佐证。
　　我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开口：“是啦是啦！SLOVA的洛肖！就他！如假包换！”
　　老妈一听我这话，唇一动，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那个，呵呵，洛……洛总，您，您要喝点儿什么吗？”
　　洛肖挂出招牌笑容，刚想开口，却被我抢了个先打断：“他要蓝山。”
　　我撇撇嘴，哼，想起当初他第一次来这儿张口就要蓝山的那个嚣张劲儿，我倒现在都还相当不齿。
　　“不，雀巢就好。”洛肖起身，对我妈笑得很谦和，很无害，很纯良。”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唉？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洛肖答：“你这儿不是只有雀巢吗？”
　　一旁的苏辰突然恍然大悟了：“噢！我倒是说你从这儿回去以后怎么就突然抛弃蓝山改喝雀巢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从妻了啊！”
　　“喂……我说苏先生……”我对苏辰每次开口就让我头挂黑线的能耐真的是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洛肖淡看了一脸灿烂的苏辰一眼，点头：“没错。”
　　靠！他还敢说没错！
　　“你给我闭嘴！”我怒了，一嗓门就朝洛肖吼去。
　　“夏初晴！怎么对洛总说话呢？！”洛肖还没开口，老妈就一机关枪朝我射过来了，“没礼貌！”
　　“……”我惊悚了……礼貌？老妈，你貌似没什么立场教我这个东西吧？这最开始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洛肖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啊？！
　　而老妈无视我震惊的神情，转而对洛肖，用一种似乎可以用“温柔似水”和“和蔼可亲”来形容的语调开口：“洛总，小晴不懂事，乱说话！您可别放心上碍…我给您去泡咖啡啊！您稍等，稍等啊！”
　　我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老妈，你还可以更狗腿更势利一点吗？
　　老妈屁颠屁颠地就跑去给洛肖弄咖啡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己……
　　洛肖对我妈180度转变的态度反而倒是毫不在意，一只手轻握成拳搁在唇边掩笑。苏辰这会儿则已经是完全把我家当自个儿的窝了，四仰八叉地把自个扔沙发上了。
　　……
　　我在酝酿了很久以后，终于无比压抑地吐出了两个字：“……无耻。”
　　……
　　.
　　.
　　傍晚五点十分。
　　我瞅着我妈笑得花枝乱颤地坐在正在喝咖啡的洛肖对面，扭捏得就像一怀春的少女，而坐在她对面的洛肖则是一副难得一见的谦和样，彬彬有礼地扮演着亲民大使，我终于忍不住了——
　　小心翼翼地挪到洛肖旁边，我很严肃地，不着痕迹地开口：“老实交代了吧，你是不是和我妈有一腿？”
　　然后，洛肖原本晴空万里的脸在听到我这一句话后一下子就全黑了。我看着他那小样儿立马乐了！这表情，我敢保证，在洛肖脸上出现的概率铁定比千年蛇妖还低！
　　可是坐在洛肖对面的老妈显然没觉得他这表情有多好笑，看着洛肖一下子就变了的脸，我妈急得脸都涨红了，还以为自个儿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了，连忙凑上来缓和气氛：“碍…那个洛总啊，我就不打扰您喝咖啡了！您晚饭想吃什么？我给您准备去！”
　　洛肖听到我妈和他讲话，脸色缓了缓，低眼看了下手表后，皱了皱眉，随即有些歉意地开口：“抱歉伯母，晚饭恐怕不能留下来吃了，我还要回法国去见一个人。”
　　“你又要回去了？！”我一把拉过他的手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火大。每次都是来一下就走……虽然我知道他管着那么大的一个SLOVA肯定有很多事要做，但是在听到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要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很堵……
　　洛肖听着我不情愿的口气，忽然就笑了，刚刚满脸的乌云这下子也完全消失不见了，伸手拂过我额前的一撮刘海，耐心解释：“如果是别的事，我一定会另外想办法。但是，这次的这个人，我却对她无可奈何，非见不可。”
　　“恩恩！这点我可以证明！”苏辰不知道是从哪里跳出来的，“洛肖他因为你夏总因私误公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要不是这次他要见的人实在是太难缠了，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你滚一边去啦！”我没好气地朝苏辰吼，干嘛把我说得好像祸国妲己一样碍…我只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而已嘛，又不是不让他去……
　　身子忽然被人拦腰一拉，我轻轻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放心，我很快回来。”洛肖在我耳侧轻轻开口。
　　我头抵在他胸口，听完他的话后，咬唇慢慢点了点头。
　　“那个我说，洛肖，你在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安慰夏总之前，是不是好歹也考虑下夏伯母的感受？”一旁的苏辰看着洛肖抱住我，神色有点斑斓地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地开口。
　　我一听，立马一个激灵，迅速退开了洛肖的怀抱，然后抖着个身子就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站在洛肖身后的老妈同志……然后，我发现，我妈脸上的笑，僵了，整个面部呈现出一种相当诡异而纠结的表情……
　　“伯母，”洛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从容不迫地一个优雅转身，放在我腰间的手依然没有一丝松动，“还烦劳您代我好好照顾我的未婚妻。”
　　语毕，还附上了一个相当温良有礼的魅笑。
　　我妈被洛肖那一笑电得晕七转八，立刻中招：“……哦，好好好……”
　　而我这边，已经经历了从震惊到迷茫再到无语最后再到愤怒这一系列复杂的情感变化了！
　　未婚妻？！呵……我说，欲语还休的表白呢？一波三折的交往呢？罗曼蒂克的约会呢？山盟海誓的求婚呢？就这样？直接成未婚妻了？我说我要嫁他了吗？他洛肖就那么笃定我会这么没定力地陪他一起进婚姻的坟墓？
　　“……果然有效率，相当地有效率，我佩服，相当佩服。”苏辰从石化状态恢复，发出总结性的惊叹。
　　于是我彻底被激怒了，正要开口问问我是不是就真的这么没存在感，洛肖却在这个时候又忽然把头转向了我：“上次，我在这儿落下了一只手表。帮我去楼上我房间拿下来好吗？”
　　“表等下再说，你先告诉我……”
　　“什么等下再说？！洛总让你去拿你就快点去拿来啊！磨蹭什么呀！”老妈毫不留情地截断我的话。
　　我咬牙，混蛋……老妈你个千年狐狸，你个万年狗腿！你就接着巴结吧，再巴结你也甭指望他洛肖给你发工资！
　　我愤然转身就打算上楼，却又被洛肖拦下了。
　　“又干嘛？！”我没好气地朝他吼。
　　洛肖不说话，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微微一倾身，瞬间，一个微凉的唇便已贴上我的额头。不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却是仿佛夹杂着像海一样汹涌沉重的感情一般深深地抵住我的额头。
　　我浑身一震……我能感受到，能感受到这个吻所传来的，他心里没有说出口的不舍，无奈，以及……担忧。是的，担忧，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可是，洛肖他在担心什么……是和他要见的那个人有关吗？和我也有关吗？为什么他会不安……会无奈？
　　就在我的脑子还一片混乱的时候，洛肖的唇已经离开了。轻轻把我一推，洛肖示意我可以上楼拿东西了。
　　我有些不能思考，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上了楼。
　　洛肖的房间自他走后就一直这么留着，每天佣人都会打扫，我倒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打开房门，我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木质清香，通风太多次，这种清香已经很淡很淡了，不用心闻还真是察觉不到了。
　　房间和他没住进来之前的客房还是一模一样，洛肖并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痕迹证明他曾来过。我细细地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一遍，却根本没看到有半只手表的影子！我困惑了，走到房门外，把身子探出栏杆外朝大厅喊：“喂！洛肖，我找不到你的手表呢！”
　　但是，没有回应。从我这个方向，是看不到大厅的，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一惊，立刻朝楼梯跑去！
　　大厅果然已经没人了。
　　我跑到楼下的时候，我妈刚好从门外回来。
　　“他们人呢？”我问。
　　“哦！刚走了！”我妈满脸都是笑意，“对了，那手表不用找了，是他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忘记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白痴的办法把我像一岁的小孩子一样骗开，我是看不得你走……可是也没必要因为怕我难过就把我支开啊！……混蛋洛肖……等你回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女儿！”然而老妈还沉浸在刚刚那种莫名的兴奋中不能自拔，“妈妈我为你骄傲！洛女婿好！哈哈哈~~哎，我说女儿，说说，这……碍…啥时候开始的？”
　　“……”我要说今天，你信吗？还有，你有必要叫人家女婿叫得这么积极吗？
　　我斜了我妈一眼，没什么心情去和他解释我和洛肖间的一切，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转身就想回房，我妈却不肯放过我。
　　“哎！快点跟妈我说说啊！”老妈对我紧追不舍，“洛女婿他是怎么追的你？啊？竟然让我23都没谈恋爱的美女女儿投降了！”
　　“……”哼，还追？我就是一倒贴的。
　　“我和你讲，女儿，这洛女婿可是极品啊，极品中的极品啊！小晴，过了这个村可就百分百不会再有这个店了！所以你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啊！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把他死死地吊在身边！知道了没？！就比如说……”
　　……我忘了说，当初我妈就是倒追的我爸。而且，据相关知情人士爆料，当年那战况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精准形容，就是惨不忍睹。我爸当年好端端的一英俊潇洒的大好魅力青年就是在我妈这套攻男36计的荼毒下，彻底沦陷了，直至退化成了今日一标标准准唯妻是尊的贤夫良父……
　　“女儿，我可是说明了啊！我是站在洛女婿这边的！除了他，我谁都不准你嫁啊！哎哎哎……你怎么越走越快啊？！喂，你倒是听到了没啊？！啊？！”
　　“砰！”
　　房门关上，世界终于再度安静了。
　　我一个“大”字型把自己重重摔在了床上……视线聚焦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上，感觉，恍然如梦。
　　一切……真的似乎太快，又真的似乎……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我们的关系，从什么都不是，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直接变成了未婚夫妻？难道这就是洛肖说的“名正言顺”吗？嗤……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可为什么我都没有一点排斥感呢？明明自己的意见是被严重忽视了，我应该是生气才对的碍…可为什么，反而会觉得……心里很甜呢？像是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毫无顾忌依靠的肩膀，一个永远在我身后存在的避风港湾……一直悬着的心，就这么落地了，或者说，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怀里，稳稳的，很安心的……
　　今天，当他说他又要回法国去了的时候，我会失落，可是却没有不安，如果要说有，那也是因为他的不安而不安。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能把一切都处理好……未婚妻，这么不浪漫，突兀，毫无道理的三个字，没有任何承诺，却让我觉得他已经把我和他紧紧连在一起了，并且给我一种，不管他走到哪儿都一定会回来的安心。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把正在失神的我吓了一跳。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洛肖的短信。
　　“伤口还没好，小心不要碰到水。李叔我留下了，如果有不舒服，立刻找他。”
　　我看着手机上的那几行字，愣了3秒钟以后，迅速地回复他——
　　“不会不舒服……但是，会想你。这个，他会医吗？”
　　发完短信，我脸有点热，但是，没有后悔。我答应了洛肖，要勇敢的，要一直勇敢……
　　洛肖的回信很快到了。我有点战战兢兢地打开——
　　“不会。我试过，他医不好。”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试过？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就在我这条短信还没弄懂的时候，洛肖的另外一条短信已经进来了。
　　“不用医，就让它变成绝症好了。和我一起。”
　　我的脸又再次变得滚烫。两条短信连起来……我想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
　　.
　　晚上的时候，老爸从公司回来了。一见我就怒气冲冲地把我拎到一边给我做思想教育，总的意思就是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别的野男人好上了，人家洛总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这样不知好歹，云云。
　　我被他说得满脸黑线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还是我妈一个巴掌劈到了我爸的脑门上，最后用武力镇压下了我爸的暴动，然后再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事情添油加醋改编成琼瑶浪漫苦情版以后声情并茂两眼汪汪地讲给我爸听了。
　　我爸听了以后，深深沉浸在我和洛肖的罗曼蒂克之中，久久不能自拔。末了，发表了一句总结性的感言：
　　“伟大的爱情总是这么默默无闻又不离不弃的……”
　　我的五脏六腑于是开始全自动地翻江倒海……
　　“奶奶还好吗？”我理了一口气，决定把这个话题从我和洛肖身上扯开。
　　“恩，好啊，”老妈接得很顺口，“就是挺想你的！本来还想和我们一起回来陪你过生日呢！我们怕她年纪一大把经不起这么飞来飞去的折腾，就没让她来。”
　　“生日？”我一愣，回头去看墙上的挂历，这才发现原来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看来最近真的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居然让我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
　　“说起来，小晴，过完生日以后去一趟海南看看你奶奶吧！你也好些日子没去过她那儿了。”老爸也笑盈盈地开口。
　　我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奶奶从小就疼我，把我当宝一样宠着，谁骂我声她就跟谁急。现在她年纪大了，我理所应当该去看看她，更何况，说实在的，我也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