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夏》沙陌

19、第六章 他叫洛肖 （三）

　　日子忽然开始流得很快。
　　我坐在办公室里常常是在一低头一抬头间，一个半天就飘走了。很忙。经过这次的事，我在奥祁，不再被别人当成一个空壳，我的手中渐渐开始有了作为一个总经理所该有的权力，要处理的事也开始多了起来。似乎，已经有连续三天了，我24小时都呆在我的办公室，除了沈林，谁也不见。
　　我给爸爸打过一个电话，给他汇报了我和SLOVA签约这么个情况，那小老头子那会儿正在喝茶，一听我说的这玩意儿直接就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害得我被他的小情人儿（也就是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要是我签个约把她相公的小命儿给签没了她就把我丢废品回收站去。
　　我记得石魏好像也来过一次，就和苏辰签约的那天下午，我懒得见他就把他搁门外了，然后就听见他在外头像唱男高音一样吼开了，说我签了个约就拽了，开始耍大牌了。最后沈林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进来像我姥姥一样开始劝我说要不你还是见见吧。我头也不抬的问他：“要是现在外面叫的是只狗，你也要我会见一下吗？”
　　南缇打来过一个电话，说最近倩茵那边情况有点不乐观。我当时愣了一下，还以为她犯什么事儿了，结果丫告诉我倩茵和他哥店里最近新来的一设计师闹翻了，而且这次他哥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替她出气，反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倩茵那丫头心理就不平衡了，不平衡到开始怀疑她哥是不是和那设计师耽美了。我听完翻了个白眼，也就倩茵那脑子能把情况分析到这地步上。末了南缇还告诉我为了解决一下倩茵心里的愤懑，她和西遥决定舍命陪君子陪着倩茵在Ancient放浪形骸一下，问我去不去。我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几分零零散散的文件，想了想，最后还是回了。于是南缇就在那头打趣说这SLOVA已经把我给锻造成一标准工作狂了。
　　箫姐来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都只是看着沈林把文件转交给我以后就转身走了。所以，当现在我听沈林说箫姐要见我的时候，我多少诧异了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箫姐是拿着一报纸进来的，走到我办公桌前头的时候，她把那报纸往我这儿轻轻一推：“初晴，看看这个。”
　　我顺着她的手低头，一眼看到的就是——SLOVA集团中国分公司总经理杨千乾被革！头版头条！
　　“杨千乾在SLOVA待了有近八年了，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工作能力确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就算是像报纸上写的那样出现了严重工作失误，按着SLOVA以往的惯例，也应该是被降职或者调任，而不是直接革职。”箫姐站在我面前，很卖力地为我做着解说员，“何况，SLOVA行事一向低调，很少会把内部事情曝光在媒体上。这次，真的是很反常……”
　　我低着头，没有接箫姐的话。看着那篇铺天盖地都是写着杨千乾各种丑闻的报道，脑子一片空白。
　　“而且，再加上这次杨千乾一下子就被媒体挖出了许多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曝光过的丑事，可以说是真的身败名裂了，甚至有可能会被判刑。两件事这么凑巧地就碰在一起了，初晴，你真的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猛的抬头就去看箫姐……难道箫姐……
　　“那天你和苏秘书在咖啡厅里的谈话，我都听见了……那个你曾经提过的高人，就是SLOVA的洛肖吧……”箫姐看着我惊愕的样子叹了口气就对我坦白了。
　　“那天你们去SLOVA分公司的时候，杨千乾他得罪洛肖了吗？”箫姐看我没有接她的话，就转过来问我了。
　　可是，我动了动嘴……还是讲不出一句话来……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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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你了吗？”这是肖洛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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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千乾没有动洛肖，但是他动了我……这算是得罪吗？
　　洛肖……我干净了几天的脑子忽然间就汹涌起来……为什么，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来打乱我的平静……我多想就这么一直恨你，一直讨厌你，然后永远忘记你……
　　我不要你再来帮我……我知道，我知道这次能签约，也是因为你，因为那个曾经那么确定地告诉过我SLOVA是不可能和奥祁合作的你。但是，签约的事我可以假装不知道，我可以的……反正我都一向没心没肺惯了，所以我可以告诉自己这不是因为你，而是碰巧，是一不小心……
　　可是这次，你让我怎么想……你告诉我啊肖洛，我该怎么想？！

　　再清醒的时候，箫姐早已经走了。她后来似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只是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窗子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可以在玻璃上清楚地看到我自己了。
　　我把手机掏出来，按了个号码。
　　“怎么了？”西遥波澜不惊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混着嘈杂的摇滚乐声和许多人的放纵声。
　　现在应该是西遥那儿生意最好的时候吧。
　　“还有座儿吗？姐姐我想你了，想过来陪陪你。”我轻笑着问她。
　　“木诺，包厢还有吗？”西遥的声音有点拉远，变得模糊了许多。我知道她不是在跟我讲，也就没去接话。自从木诺进Ancient以后，西遥就很少管生意上的事儿了，一天赚了多少，还有座没座，她都不知道，都是直接问木诺的。
　　“已经坐满了。”木诺的声音一点点清晰，估计是正向着西遥走过来，“有人要来吗？”
　　“把1号的赶了，初晴要过来。”西遥想都没想就直接扔出这么一句。
　　于是我在这头又感动地稀里哗啦了，1号包厢就是那个我们经常去的包厢，里头装潢得就跟一五星级宾馆套房一样。果然，这姐妹感情就是好……

　　到Ancient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了。Ancient一片灯红酒绿，繁华得就是一标准的不夜城。
　　我进了门一眼就看到木诺了，其实说地更准确一点是先看到了木诺身边围着的那群翘屁股露大腿的女人以后，再看见了被围在中央懒洋洋地靠在舞池旁的酒红色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意兴阑珊地看着舞池中央的人甩胳膊甩腿的木诺，至于那群女人，都是没出息地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搔首弄姿。
　　木诺一转头也看到我了，一下子就笑了，立马起身就朝我走过来，“来了？”
　　“恩，”我朝他点点头，“西遥呢？”
　　“已经在里头了，就等你呢。”木诺笑笑就引着我就往里走，“我就是被扔出来接你的，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那群女的烦死了。”
　　“谁让你行情好呢！”我也朝他笑。
　　木诺这个人，不像混酒吧的其他男的一样烟酒不离手。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木诺抽烟，喝酒倒是经常喝，但是从来没看他醉过，也不知道他酒量到底有多好。他身上也没有那种放荡的市井混混味道，反倒是永远一身清爽的感觉。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愣了。
　　“来了。”西遥看见我朝我一笑。
　　“呀！咪咪~~你总算出关了啊！”南缇那会儿正在和倩茵玩骰子，一看我来了直接就把手里的玩意儿扔了。
　　“初晴你个混蛋！我一听西遥说你心情不好就赶过来了，比你有良知多了！”倩茵把两手我胸口一抱，头一扭，毫不吝啬地就抛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她们怎么也来了？！
　　不过……西遥说我心情不好？我扭过头就去看西遥，西遥照常坐在那儿喝着白酒，对倩茵的话不置可否。
　　我心情不好吗？谁说的！姐姐我心情好着呢！签约搞定了，杨千乾那个畜生玩完了，肖洛那个窝我家里吃白饭的也滚了，我这心情是要多好有多好！
　　“你别听西遥胡扯，姐姐我心情好着呢！”我头一甩就朝倩茵走过去，伸出手就很哥们地往她肩头拍，“上次的事儿是姐姐我对不住你，今儿个就给你赔罪！”
　　倩茵貌似被我这热情劲给吓着了，眨巴着眼就愣那儿了，我也没理她，直接拿起桌上的一瓶还没开的白酒就准备先干为敬了，不过我这酒还没到嘴边就被南缇一把抢去了。
　　“干什么呢你？！”南缇朝我吼。
　　我撇了撇眼，心里纳闷这想法多的女人就是麻烦，我不就突然想喝点酒嘛，至于联想这么多吗！
　　“南缇同志我真没事儿！我就口渴了想捞点液体喝成不？这酒吧里头你不让我喝酒难不成还要我喝哇哈哈矿泉水去？！”我突然间就变得很烦躁，“西遥，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和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西遥看了我一眼，答得很平静：“我什么也没说，我就说了你要来我这边，剩下的都是她们自己想的。”
　　“初晴，你别误会……”倩茵一看这情况不对就立马跳到我面前来了。
　　“切！夏初晴你装给谁看啊？！你没事会上西遥这儿来喝酒吗？还打算一个人来，你当我们是傻子啊？当我们第一天认识你啊？自打你一进这包厢门我就看出来你肚子里那几根肠子是绿的还是红的了！”南缇把从我这儿抢去的那瓶酒往沙发上一扔，直接就把眼珠子往我身上瞪。
　　“初晴，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这次开口的是木诺。他的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自打进门以后，他就一直靠在门边的墙上看着我们没有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