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武侠]佛子一笑》迴梦

2、第 2 章 已改

　　不痴抓了张饼咬了一口，淡淡的野菜香味混着麦饼的芬芳，用量绝对实实在在，还加了点盐巴呢，要知道这盐最贵了，看得出做饼人的心思。

　　“师叔，你也吃。”不痴将饼朝着了一的位置推了推，同时也看到桌上只放了一碗茶。

　　明明有两个人，怎么只端了一碗茶？

　　“师叔，你喝，我不渴。”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特地又咬了一口饼。

　　蹲在一边的张大元皱起眉头，忽然想起刚刚另一碗茶是被自己女儿端走的，朝着屋里头喊道：“小燕哎，茶呢，茶呢！”

　　“阿耶，这就来。”声音又甜又亮。

　　张小燕应声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阿翁又是里正，比起别的村民条件好上不好，身上一条绣花的红色棉布罗裙，发髻上插了一朵半开的牡丹，浑身都透着娇俏。

　　普通农家都是干粗活的，罗裙并不方便行动，红色的布料也是很贵的，这条裙子是张小燕最贵重的一条裙子了，除非是重要节日，平日里她都不舍得穿。

　　张大元看着眼前明显做了打扮的女儿，眼皮下意识一抖。

　　张小燕是家里的独女，粗活干的少，一双手白嫩嫩的，端着一碗茶水，婷婷袅袅穿过自家场院，朝着了一径直走了过去。

　　张大元顺着方向扭头看向了一，对上那张堪称仙人的脸，一个怪异又离谱的念头涌上心头，顿时对自己这个当做眼珠子疼的独女恼怒起来，“小燕，退下！”

　　那是他们整个村子的救命恩人，这丫头简直是胡闹！

　　张小燕对自己阿耶的斥责视若无睹，走到了一面前，低头入眼的是她亲手绣的鞋面，一对鸳鸯活灵活现，给了她极大的动力。

　　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子，……柔软的腰肢划出曼妙的线条，红色罗裙宛如一瓣瓣盛开的花蕊，声音宛转清亮，“请大师喝茶。”

　　茶碗落在桌上，发出一道轻轻的声响。

　　张大元这下哪里还看不出女儿的意思，猛站起身来，走到张小燕身边，眉眼含怒，“小燕，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回屋去！”

　　幸亏周围没几个村民了，不然张大元觉得自己一家人的脸都被这个女儿丢尽了，平日里还是过于娇惯她了，让她这般没有轻重。

　　“阿耶我不。”张小燕压根不搭理自己阿耶，半点不挪动身子，只抬头小心翼翼朝着了一看去，瞬间凉了半截。

　　面前的位置空无一人，了一师父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离开，桌前只有那个小光头叼着张饼子咧着嘴对着她笑，一脸的傻气，嘴巴塞着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女施主，来块饼吗？”

　　张小燕在院中找了一圈，才在门口看见了一的身影，只低头垂眸捻着佛珠，一派清冷模样，清俊无双的侧颜透露着淡淡的疏远。

　　张小燕哪里看不出这是拒绝的意思，心中一口气送了，跌坐在地上，灰尘落在崭新的红罗裙上。

　　张里正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拄，“还不让你媳妇将这丫头带回去，管起来！”

　　自己老父亲开口了，张大元赶紧喊了媳妇将张小燕拉回屋子。张小燕还想挣扎，朝着了一的方向伸去了手，正要张嘴，被她娘眼疾手快一下捂住了嘴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张小燕看着了一，眼中含泪，却见他丝毫没回过一下头，终于是放弃了，任着她阿耶阿娘，给拖回了屋子里。

　　院中剩下的几个人也不敢多逗留，生怕看了里正家的笑话，惹得里正记恨他们，一个个都赶紧回去了。

　　不痴半张着嘴，叼在嘴里的饼也掉了下来，被他捡了回去，拍了拍灰，半点不嫌弃，继续吃，站起来蹦蹦跳跳到了一身边，小声嘀咕：“师叔，这家女施主刚刚是怎么了？吓着小和尚了。”

　　不痴在四个师兄弟里年纪算小的，又是没怎么下过山，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歪着脑袋看向师叔。

　　了一轻叹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张里正拄着拐走过来，轻年一声佛号，弯腰施礼，“阿弥陀佛。”

　　张里正实在心虚，生怕自己孙女的不懂事，亵渎了大师，让人家不来村里，回头大家就得自己花钱去请郎中了，这不得让村民都怨上了小燕。

　　二来，张里正确实担心了一恼了小燕，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曾看见过这些和尚的本事，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还能飞！这哪是普通和尚，一定是佛子转世啊！

　　张里正越加觉得张小燕不懂事，了一师父是天上来的佛子，哪里是她一个凡人可以肖想的，回头定要好好管教一下，再找个人家给她嫁了，断了她这些心思才好呢！

　　张里正也念了声“阿弥陀佛，”见了一面色正常，才敢继续开口，“大师，我这孙女自小被宠惯了，净爱胡闹，您可别放在心上。”

　　了一轻轻一笑，语气淡然，“不敢不敢，是小僧二人打扰了各位施主，我看天色已然不早，村民也都问过诊了，我们也不便再打扰了，这就离开了。”

　　张里正闻言心中一紧，“大师您这是要走？”他更担心的是了一以后不再来了。

　　了一哪里不懂他的想法，“老施主放心，此后小僧不便前来，便也会让师侄代为送药。”

　　张里正心中松了口气，又想到不痴这不太靠谱憨憨的样子，眼中忍不住的怀疑。

　　“施主放心，我可让之前的师侄不贪前来。”了一说道。

　　不贪年岁大，做事也沉稳许多，张里正见过，顿时放下心来。

　　了一带着不痴收拾了东西，和主人家告辞便离开了。

　　路上，不痴提着菜篮子走在后头，他将村民送来的菜都放在这个篮子里，瓜果蔬菜都有，品质大多都很不错，鲜嫩极了，小和尚十来岁的年纪，提着这一大筐东西，爬着山路一点也不费劲，俩人脚步落地无声，显然轻功修为不低。

　　不痴在心中默默算了下时间，轻轻咳嗽了一下，“师叔，要不然歇会吧，我有点累了。”

　　了一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不痴，却见他呼吸流畅，只是微微出汗，显然不是累的样子。

　　不痴被师叔盯着，略微有些心虚，但是想到师父和大师兄的嘱咐，干脆直接横着心一屁股坐在山路边一个石头墩上，叫嚷不停，“累死了，师叔可累死我了，咱们从早上到可就没歇过啊。我不管，我得歇歇。”一边叫还一边偷看了一。

　　“那便歇会吧。”

　　了一像是妥协了一般，走到不痴身边，轻撩僧袍，席地坐在草坪上，闭目，手指轻拨佛珠，心中默念佛语。

　　了一是个弃婴，天生有心疾，不可过度劳累，偏偏又生了颗玲珑心，乃是世间少有的武学奇才，天赋绝佳，被净念禅宗视为最能突破破碎虚空境界的传人。两相矛盾，导致他虽然修为极高，心脉也越加脆弱，连小一辈的师侄都事事迁就他。

　　他哪里不知道不痴是听了师兄的话，这么点路他怎么会累。

　　不痴还有些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演技真好，熟不知他早被了一看透了。

　　了一忍不住叹口气，他其实也没这么弱的……

　　虽然明白大家都是好意，但是这种被当做病秧子的感觉，还真的是有点复杂。

　　不痴坐在一边，百无聊赖便将菜篮子里的菜扒拉了看看，“师叔，这萝卜好新鲜，回头我给你做个腌萝卜怎么样？”

　　实在不怎么样！

　　了一睁开眼，目光复杂，不知何时起，不痴就喜欢跟着他大师兄不贪学做饭，出家人原不应该有口舌之欲，但是不痴的手艺实在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今天我看你也累了，不如还是让你大师兄下厨吧。”了一诚恳提议。

　　不痴也没放在心上，“行，那改日我再下厨好好犒劳一下您。”

　　“好。”了一似乎感受到自己许久不疼的心脉狠狠抽动了一下，熟悉的心痛的感觉。

　　“回头记得过几日将篮子给人家送回去。”了一说道。

　　“好嘞师叔放心，小事一桩。”不痴答应着。

　　俩人又歇了一会，便继续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