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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洞里巴蒂 ...

  •   当阳光再次照耀进屋子时,我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从那张舒服的大床上爬了起来。昨晚,我做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梦,梦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柬埔寨笼纱的女子,手捻莲花,翩然起舞在一片碧波的湖上。她的舞姿是那样的优美,如同佛女下凡,她的一举一动,尽诉着宽恕与慈悲。刹那间,三千世界放出万千光华,西方宝树开满了圣洁的花。只见她轻轻回头,向我浅笑道:“欢迎回来,普丽莎。”
      我惊得后退了两步,她的那张脸,竟与我的脸那样相似,我不自信的摸着自己的脸,就在此时,水面上升起了无数的莲花,它们如潮水般向我汹涌过来,每个花朵上,都映着一个人的脸庞。我轻轻捻起一朵,却看到那朵花上映出了杰弗瑞的脸。
      “不。”在我的尖叫声中,花朵缓缓坠落,只看到它优美的翻了一个身,随即落在了花海之中,不见了踪影。随后的记忆浮浮沉沉,我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景象,莲花之上,竟舞着一个穿着柬埔寨神话中仙女装的女子,而她的身后,却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女子并未察觉到后面的烈火,她仍在不停地舞着,舞着……
      我揉了揉太阳穴,尽力甩开了那奇怪的梦境。在梳理了一番后,我下到了餐厅里,今日的早餐跟昨日的几乎一样,就是少了根奶酪,多了块鸡蛋,那也比没有鸡蛋的好。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在美国时也吃的是这个,原以为来这里能混上一顿柬式早餐,结果来了这里还是要吃这个。希望下个旅馆不会提供这样的早餐。
      吃完后,我悠闲的出了餐厅,却看到不远处的客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安迪。他一手拿着一本书,正在静静的阅读着。我突然想起了与他昨日的约定,糟糕,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我急忙向安迪走去,而安迪此刻也抬起头,见到我来了,他高兴的笑了起来:“太好了,普丽莎,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撇了撇嘴,其实,在答应了他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洞里巴蒂,离市区好像很远的样子,我一个独行客,跟着他去那种地方,如果他有意不轨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普利莎,我们今天要去看的,不止是洞里巴蒂,还有塔布隆寺哦。”安迪向前走了一步,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我,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渴望。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正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推却安迪,然而后面却传来的希尔惊喜的喊声:“你们要去洞里萨湖?带上我带上我。”我的头还没有变大,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我的身边,大喊道:“普利莎,带我去啊,我今天也要去洞里萨湖的。”
      我顿觉一个头有两个大,遗憾的是,在某人欣喜的眼神中,我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我糊里糊涂的和旁边那欢喜的两人上了去洞里巴蒂的“嘟嘟”车。“嘟嘟”车司机是一个黝黑的柬埔寨男子,露着一口洁白的牙,他回头冲我们笑了笑,随即开动马达,“嘟嘟”地向洞里萨湖的方向开了过去。
      大概是习惯了美国的平坦道路,我对柬埔寨的乡村小路非常不能适应。那嘟嘟车开得欢快,坐在车里面的我们经常是随着路况的不同而上下起伏。每到高潮处,希尔就会兴奋的尖叫起来,她那高分倍的声音让我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我头痛不已的看向天篷,祈祷这可怕的旅程和环绕在我耳朵旁边的折磨能够立刻结束。而安迪则坐在我们的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从上车后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索性闭上了眼,不让安迪继续看我笑话。而希尔的尖叫声倒也没那么刺耳了,大概是熟悉了这种刺激了吧。也许,还是因为这条路上实在太脏了,“嘟嘟”扬起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眼泪几乎就要流了出来。谢天谢地,在这种肮脏的氛围下,希尔终于闭上了嘴,不再尖叫。
      在层层黄土的环绕中,我们终于来到了洞里巴蒂。洞里巴蒂,是一个平静的湖泊,湖上聚集无数小小的渔船,在听到“嘟嘟”车的声响后,很多人从小渔船中探出脑袋,向我们温温的笑着。而一群赤脚的小孩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围在我们的身边,一个个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
      善心的希尔最见不得这种眼神,她急忙从口袋中掏零钱给孩子。而安迪则制止了她的行为,冲她低语道:“你给她们糖果比给钱有用得多。”我听后了然,在柬埔寨,很多孩子被坏人控制着,他们被迫行乞,每日将赚来的钱交给那些控制他们的坏人,如若不然就会挨打。所以,与其给他们钱,不如给他们糖果填填肚子来的实惠。
      希尔黯然,她在包里翻了翻,终于找出几块糖果,于是分给了孩子们。拿到糖的孩子们开心的离开了,而没有拿到糖的孩子则失望地离去,转而纠缠新来的路人。我们走了几步,属于洞里巴蒂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股味道,复合了鱼腥与水气,宛若尘世与天堂。
      我们在洞里萨湖如散步般走着,湖边搭着一座竹制的桥梁,踩上去蛮结实的。夏天时,那些赤着脚的柬埔寨人,踩上了这座桥梁,脚下一定是说不出的清爽吧。
      “看,乌龟。”希尔指着桥下如岩石般的东西,兴奋的大叫起来。我侧头一看,那岩石竟然在缓缓的动着,下面还露出摇摆着的小脑袋。在东南亚的佛教信仰中,龟是有灵性的东西,备受当地人喜爱。尽管龟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但当地人却一直守护着它们,不曾伤害。
      就在希尔高呼的刹那,她的呼声引起了不远处一艘船上的人的注意。那是艘崭新的游艇,白漆鲜艳的仿佛是在昨天涂抹上的。而那船上坐着一个男子,他向着希尔的方向看去,却不经意地看到了我,眼中一片讶异。
      “那个黑发的女人,我想知道她是谁。”那个男子对着身旁人下令道。身旁人随即悄悄退下了。
      在为那龟拍了几张照片后,希尔仍兴趣不减,嚷嚷着还要下去与它合影。此时,安迪慢悠悠的说了起来:“如果你喜欢,下午在塔布隆寺你还会看到更多震惊的东西。”
      希尔撅了撅嘴,塔布隆寺离这里也有不小的距离,而且要看的景点很多,于是她只得放弃了下去拍照的念头跟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中午很快就到了,我和希尔的肚子纷纷敲起了鼓,心中再次抱怨起那刻薄的早餐。而一艘渔船适时停在了我们身旁,询问我们是否上来进餐。我还未反应过来,希尔已经踏上了船,并招呼我们上去,大咧咧地说这次她请客。我与安迪对望了一眼,竟不谋而合地上去蹭饭,没办法,谁让肚子里的雷声已经打了N次了呢。
      船上的饭食做的倒也清淡,一份荷叶鱼,一碗米线,伴着调味的咖喱,就算我们今天的午餐了。那鱼是刚刚打捞上来的,坐起来味道非常鲜美。只是,我在那鱼里闻到了熟悉的鱼露味道,不禁抬头看向船家。一个黑黑的矮小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在不住地打量着我,将我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安迪也注意到了船家的异常,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希尔闻声,适时地递了一张面巾纸给安迪,并向船家抱怨道:“你们的咖喱真是太辣了。”船家闻言笑了笑,可他的视线,仍在我身上若有若无的旋转着。我低下头,继续啃着鱼,心中暗暗祈祷着赶快吃完这顿饭。
      不知是不是听见我祈祷的缘故,这顿饭大家吃的非常快。希尔更是以雷厉风行的速度结了帐,跟着我们离开了小船。船家漠然的坐着船舱里,他的视线,似乎仍在我身上流连着。就在此时,安迪走到了我身旁,一手揽着我,快步向前走去。
      在确定远离那个变态船家后,希尔长出了一口气,大叫道:“哇,普丽莎,你的魅力还是无可抵挡,在这里都能遇到色狼。”
      我尴尬的笑了笑,同时离开了安迪的臂弯。说实话,如果在美国,有人未经我同意就擅自揽住我的做法一定会引来我的呵斥,但安迪的身体却让我无法排斥。而且,他那样做无非是做给那个变态的船家看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小小开心了把。
      过了桥之后,对面是条还算平坦的道路。旁边停着今天搭载我们的“嘟嘟”,司机斜靠在车座上,见我们过来了,急忙跳下车来冲我们憨笑着。就这样,我们又开始了前往塔布隆寺的旅程。
      塔布隆寺,在柬埔寨的历史上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相传这是高棉历史上最后一位伟大君主阇耶跋摩七世献给他母亲的礼物,这国王在建庙时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决定:他竟然建造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塔布隆寺,一个在当时的王城吴哥内,另一个就是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金边城的郊外。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位国王要建造两座相同的寺庙,答案早已被埋在历史的浩瀚烟云中,无人知晓。当我们到达时,天阴沉下来,貌似一场风雨即将来临。希尔对风雨是不太在意的,她在榕树间蹦蹦跳跳,同时挥动着手中的相机,闪光灯不断地亮起。
      “普丽莎,你对这里有什么感觉?”安迪站住一棵榕树前,望着被巨树缠绕着的石门,仰首问道。
      我细细看看这里,除了即将倒塌的石头和缠绕着石头的榕树外,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让我动心的地方。于是,我摇了摇头:“这里很古老,很有自然的味道。不过,我对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豆大的雨哗啦啦的倾泻下来,砸到了我的身上。我急忙向庙里跑去,安迪跟在我的身后,一脸阴沉。希尔随即也跟了进来,她不满的看了看天,又翻了翻手中进水的相机,心疼地说道:“我的相机,但愿没有泡汤。”
      我拍了拍希尔的肩膀,想说些体己的话,然而,一个闪电打了下来,在电光闪过的一瞬间,我看到门口那尊破碎的石像下,映出了几个字母。
      “安迪,那是什么?”我指着那块出现字母的区域,问向安迪。
      安迪走过去,接着手电筒的光芒,他看到了刻在基座上的一行小字,并将它念出:“谨以此献给我挚爱的女人。佛陀作证,我对她的爱,生生世世永不停息。”
      希尔瞪大了眼睛,戏谑道:“安迪,你这是借题发挥吗?别告诉我那个女人是普丽莎。”
      安迪回过头,冲着我们一笑,同时拿出相机,将这一行小字拍了下来。我面色微红,急忙转过身去,看向外面的雨雾。柬埔寨的雨实在是无常了些,刚才还倾盆大雨,如今却是一片淅淅沥沥,那雨滴敲在石块与榕树上,竟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长短相合着。
      “普丽莎。”安迪向我招呼道:“进来看看吧。”
      庙中还有不少石像与破碎的石头,安迪兴致勃勃地带着我们讲解着。可越往里走,我的心口越翻滚起来,仿佛心中的某处被人揪起,过去沉淀下来的东西正缓缓浮上。
      “普丽莎,你怎么了?”希尔注意到我的异样,急忙扶住我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中午吃的不舒服。”我蹙眉。
      安迪急忙走过来,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扶着我走到了门口背风坐下。清新的风从外面钻进来,我的胸口逐渐好受了起来。可是,这洞里怎么忽然间变得那么黑?我无力的抱住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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