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梦里已千年》失心的秋海棠

38、哀歌

　　自那日以后，我们做了有实无名的夫妻，日日在一起。情浓时，他会咬住我的耳垂，在我耳边细语：“普丽莎，你这世是为了我而来，如果你敢跑，天涯海角我都会抓你回来。”
　　这家伙，怎么这时候还会想起我要逃跑？纵然我不喜，可每每沉浸在他的温柔里时，就无话可驳。
　　每当日出时，安迪会带着我到沙滩上观看新生的太阳，听着风的簌簌声、海浪的拍岸声，我总会有种错觉，以为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们二人。而安迪这个大色狼，这个时候也没少吃我豆腐，现在又在我的脖子上吹痒。
　　我“啪”的一声扇过去，报复性地笑道：“终于拍死了一只大蚊子。”
　　安迪摸了摸有些红肿的脸蛋，惩罚性地将我压倒在沙滩上：“你耍我。”说完抬起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呀。”我委屈地看向被咬出血的手，又拍了他一下，嗔道：“你属狗的啊。”
　　安迪坏笑了两声：“我不属狗，不过，我喜欢咬人。”他的身体，又灼热了起来，我头一涨，不会吧，昨晚刚做了，早上再做我怎么吃得消。
　　于是，我试着推开他：“讨厌，我回去了。”
　　然而，安迪却没有放我走的意思，他的手压住我，身子不断地与我摩挲起来。这个男人，勾魂的手段还真有一套。
　　泰国岛屿的沙滩，细细的，如同精盐一般，细滑无比。我们躺在沙滩上，在一波波的悸动中，看到了太阳羞羞的升起。海鸟时不时的在我们的头顶飞过。而调皮的海浪，也不忘凑点热闹，时不时的送点儿盐水给我们。
　　然而，我所不知道的是，就在离我不远的一棵棕榈树上隐隐闪着红色的光芒，偷窥着我们的每一个瞬间。
　　在将疲倦的我送回房间后，安迪穿上了一套笔直的西装，拿好了公文包，走时还不忘吻我一下：“等我回来，普丽莎。”
　　我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口中惯例似的答道：“早点儿回来。”
　　这几天，安迪每天早上都会出海办事，到晚上才会回来。他所乘的小快艇，就成了唯一能去外界的交通工具。每一次，看到他驾驶着小快艇离去，我都会想象，那驰骋在海洋中该是多么的快意。
　　在泡了一个澡后，我换上了一套运动装，抬着酸软的腿，缓步下了楼。
　　“夫……人，”小雅改口叫道：“你要去哪儿？”
　　“哦，老憋在屋子里，有点儿闷了，我出去走走。”我搪塞道。
　　“夫人，听说最近会来台风，出去很不安全。”小雅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没事儿，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
　　“夫人，外面已经起风了。让小雅跟你一起出去吧，能为你遮风呢。”小雅闪着一双灵动的眼说道。
　　我应允，到这个程度，我也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姑娘因我而受罚。
　　漫步在细软的沙滩上，我细细地留心着四周的地形。安迪这些日子里与我的缠绵，恐怕无关乎爱情，而理由，自然如他在石庙中说的那番话——摩尔萨家族的继承人如果生下后嗣，那么后嗣将得到摩尔萨家族遗产的继承权。
　　如果想击败三叔和昂西，这无疑是最便捷的法子。
　　为何一个真心人，却那么难求。
　　这个岛屿确实蛮小，岛上除了外围的安迪的别墅外，里面是一个密密麻麻的树林，岛的四面环海，但能登岛的只有安迪出海的地方，其他的皆为陡峭的崖壁。
　　默默记住了这里的地形，我继续观赏着风景般往前走去。小雅跟着我身旁，不时地小心看着我，一副生怕我“走丢”的表情。
　　在转了一圈儿后，我慢吞吞的走进了别墅里。小雅适时的为我端出了一杯饮料：“夫人，请慢用。”
　　我点了点头，轻微的闻了一下：“这是菠萝榴莲汁？”
　　小雅点了点头。
　　我“嗯”了一声，也只有这两种水果的结合，能发出这样特别的味道——酸酸的，臭臭的。
　　然而，在轻抿了一口之后，我却发现，这两种水果虽然不太好闻，但合起来时，酸酸甜甜的味道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爽口组合。有些东西，虽然表面龌龊且不好闻，但内里却是好的，只是没有深入感知罢了。
　　见我有倦色，小雅忙扶着我上了楼，将我扶到了床上，熟练地为我盖上了被子。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我的身体愈来愈疲乏，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好累……
　　我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久，只是恍恍惚惚的记得小雅曾经来过，与我说了几句话，期间，我还坐起来吃了些东西，如实而已。
　　然而，直觉告诉我，我所见到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睡啊睡，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而我身边的被褥，却冰冷如昔。
　　安迪，还没有回来。
　　我从床上坐起，“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灯，在柔和的灯光中，我静静地坐着，尽管困意一次次的袭来。我强拉着精神，不为什么，只是感觉身边空虚的可怕。
　　安迪，如果你在海上迷路了，那么，我来为你点一盏灯，为你照亮归途，可好？
　　然而，我坐等了一夜，都没有等来安迪。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到我的脸上时，我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暖意。
　　安迪，他出事了吗，为什么没有回来？
　　“夫人，你要出去吗？”小雅看到身着运动装的我，忙问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答道：“是，我出去散散步。”
　　小雅闻言，再次殷勤地跟了上来。只是这次，我静静地站在安迪出海前的地方，看着漂浮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每一朵云上，都有一个人的影子。
　　看不破，是因为放不下。那么，我不去看，不去想，就可以放下了吗？
　　我索性闭上眼，在黑暗中博得一丝宁静。
　　“夫人，夫人。”小雅忽然拼命的拉住我向后跑去。我睁开眼，茫然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夫人，有坏人来了，你快躲起来。”小雅急促地说道。
　　坏人……我懵然，回首间，几条黑点已经出现了身后，黑点越来越大，现出了原来的船体。
　　直觉上告诉我，来人应该不是安迪。那么，他们会是昂西的人吗？
　　小雅气喘吁吁地将我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山洞里，同时对我“嘘”声。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刺耳的马达声，还有“沙沙”的脚步声。
　　海岛的安宁，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前方的屋子里，不时地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响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他们，果然来者不善。
　　还好，岛上只有我和小雅两人，只是小雅……我扭头看向小雅，而她也在看着我，脸上尽是惊恐。
　　小雅，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我闭了闭眼，待睁开眼时，我轻轻地对小雅说道：“小雅，你在这里待着别动。相信安迪很快就会回来，你一定要等着他。我先出去应付一下他们，你千万不要跑出来，知不知道？”
　　小雅的眼中水汪汪一片，她揪住我的衣服说道：“不，夫人，我跟着先生也有很长时间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先生唯一在乎的人就是你，他走之前千番叮嘱我要照顾好你。夫人……”
　　向这里来的脚步声逐渐变大，我狠了狠心，从地上捡起了块石头，敲向了小雅。而她那温软的身体，迅速倒在了我的手中。
　　放下了小雅，我从容的走了出去，果不其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群向我奔来的黑衣人。
　　我皱了皱眉，这些人的脸色异常狰狞，在看到我之后更显得嗜血无比，只怕来者不善。
　　循着记忆，我忙跑了开去，终于，眼前是一片无处可去的断崖。
　　“普丽莎小姐，请你乖乖地跟我们回去吧。”那些人看到我无路可走，也不着急追我了，一步步地向我逼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入这里？”我一步步后退，一遍遍问道。
　　“我们？”为首的高个子男人挑了挑眉：“我们都是老帮主过去的手下。可是安迪那个小子在接替了老帮主后，就想着法子赶走我们，毫不顾念我们曾经立下的汗马功劳。既然他无情，就别怪我们无义。小姑娘，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快点过来。”
　　早些时候，曾经听昂西说过安迪手下内讧的事情，想不到，这些内讧的人却找到了这里……
　　我后退了一步，却听到沙石滚到而落的声音，再往下退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断崖了。如是，也好。
　　我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随即转过身，纵身跳了下去。安迪，这个样子，是否是对你的成全，亦或是我的解脱？
　　原本白云朵朵的蓝天，在刹那间阴沉了下来，星星落落的雨点飘下，打在了石壁上，宛如一曲绵延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