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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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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四爪朝天的呼呼大睡,由于今天太顺利,平常经常犯的头疼竟然没有发作,让我睡了个好觉。
而另一个屋里,那两位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安迪悠闲地躺在床上,手持一本书,正慢慢地读着。而杰弗瑞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眼看向他。
许久,安迪合上了书本,看也不看杰弗瑞,说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值得你这么看。”
杰弗瑞皱了皱眉头:“你还要在这里欺骗多久,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又会怎样对你。”
“会怎样对我?”安迪轻笑起来:“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早已离不开我了。否则,为什么陪在她身旁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卑鄙。”杰弗瑞低低咒了一声:“若不是你对我的家里施压,做出那些无耻的伎俩,她也不会心痛成这样。”
“卑鄙?”安迪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是谁,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抛下她,与其他的女人花前月下?竟然还好意思指责我卑鄙?其实,我遇到她的时间比你早,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是我的。”
“你……”杰弗瑞涨红了脸,气得一字字地挤了出来:“真没见过比你还卑鄙的家伙,觊觎别人的女朋友,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你该去当政客。”
“难得你这么为我着想。不过,你还是想想自己吧。被冻结了账户的滋味儿如何,啧啧,你的父母怎么就这么狠心?现在还在忙着找工作吧,不过,你的父母已经向纽约的各大同行打好了招呼,你一天不回去,就一天没有工作……”
这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冷战,而我又陷入了无休止的噩梦中。梦里,漫天的大火再次围绕着我,熊熊的气浪冲向我的身体,仿佛沸腾的岩浆。好难受,好难受。我抬头四望,可就看不到出口在哪里。忽然间,一个人影冲入了火海,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身上,散发着久违的熟悉。一股似曾相识的檀香味,此时包围了我的意识,我的一切。
摩恩……为什么,出现在我梦里的人,始终是你?
我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梦里的一切,至今仍清晰在目。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会梦到漫天的大火,梦到冲到火海救我的人,会是摩恩?
又是幻觉吗?那个摩恩,只是酷似我在柬埔寨遇到的那个男子。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他身上萦绕的檀香。
算了,不想了,我摸着又开始疼痛的头,虚弱的躺下。那边,传来了杰弗瑞和安迪交谈的声音,这两只夜猫子,这么晚了还在聊天吗?
我闭上眼,想尽快入睡。可是他们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这一次,是梦,还是幻?一行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我多么的希望自己没有醒来,没有听到所谓的真相。可,他们的话语却是那样的清楚。杰弗瑞,竟然为了家族生意,和另一个女人花前月下。而安迪,为了得到我,竟出手破坏了杰弗瑞家族的生意……
我一夜未眠,他们的话语,如魔咒般如影随形,时刻响起在耳畔。
第二日,他们不约而同的离开了,早早地离开。我听到了他们先后走出的声音,听到了门在刹那间关死,一切复归宁静。我坐在床上,紧紧抱着四面佛,如同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四面佛今日,竟然通体冰凉,让我以为,冬天已经提早来临。
忽然,急促的电话铃响起。会是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疲惫的走进客厅,拿起电话听筒。
“你好,是普丽莎小姐吗?”一个浑厚的男音从听筒中传来,仿佛很老的先生。
“是,我是普丽莎。”冥冥之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缓缓升起。
“普丽莎小姐,我是纽约中心医院的脑科大夫霍斯医生,请你今日务必来医院一趟,还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请携带好你的随身用品。”
话筒在我的手中,毫无征兆的掉落了。我的脑瘤报告,出来了么?
偌大的诊室里,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人。望着手中黑白相间的诊断报告,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的右脑上,出现了一块很大的肿瘤,恶性的,必须立即动手术。否则,我不死也会落成一个植物人。这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而且,成功只是意味着暂时遏制住了肿瘤,并不意味着未来的日子里,它不会复发。可我,我只有十九岁,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大事,没有完完整整的走遍吴哥,怎么会……
我无语地瘫坐在一旁,眼泪不断地掉落。看惯了生死的老医生,在安慰了我几句后,就出去了。只剩下一个热心的亚裔小护士,为我跑前跑后的办住院手续。
当安迪和杰弗瑞闻讯赶来时,我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躺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发呆。
“普丽莎,看,我带了什么东西来?”安迪笑吟吟的拎着一个大榴莲,随后娴熟的为我剥着榴莲皮。
杰弗瑞那头就显得尴尬了许多,他走上前来,问道:“听说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头还疼吗?”
我委屈地点了点头,此时,特别渴望杰弗瑞那宽大的怀抱,可以尽情的让我哭泣,顺便当当毛巾和枕头。
杰弗瑞果然听话地靠了过来,任凭我在他的怀里哭泣着。很快,他也红了眼,而安迪则拿着剥好的榴莲,默默地喂我吃了下去。
之后,这两位成了每天病房的必到客。像是安排好了似的,白天,安迪来照顾我,晚上,杰弗瑞过来看我。看着杰弗瑞疲惫的样子,我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和委屈,那夜,安迪说的话,我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只是,他一直不肯对我提起。
“杰弗瑞,你相信人有前世吗?”我靠在杰弗瑞的怀里,问道。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这可不像你。”杰弗瑞为我割下一块儿榴莲,喂我吃下。
“只是,最近做了些奇怪的梦,梦中,还有你。”我迷蒙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他似乎也相当困了,可是,却强打起精神问道。
“嗯,这要从我到柬埔寨那里说起……”我婉婉地讲出了自己的奇遇,而杰弗瑞则时不时的“嗯”着,似是在听。
“杰弗瑞,那些梦,真的是前世的记忆吗,或者是脑瘤引发的幻觉?”我问道。
“别多想,没那么多事儿的。不过我很开心,因为你的梦里有我。”杰弗瑞用力的抱住我,吸了吸鼻子说道:“普丽莎,我问过做医生的朋友,他们说,脑瘤不是不能治疗,虽然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可说不定你就是那三个幸运儿之一呢。普丽莎,相信我,你一定会复原的。”他的嘴,靠向了我的脖子,那温热的气息,喷在了我的脖劲处。如果,他能时时这样抱着我,该有多好。想着想着,我不自主的回抱住了他,安心的闭上了眼。
然而,我们所不知道的是,安迪此刻正站在病房门外,他脸色铁青的看向屋中的我们,握紧的拳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第二天,我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中响起。杰弗瑞接了电话,匆匆的出了去。摸着仍有余温的被窝,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不祥的感觉,似乎什么麻烦,正在逐步靠近。
“普丽莎,我有点儿事,要出去一趟。乖乖吃药,记得不?”他吻了下我的脸颊,随即拿起手机离去。
一个小时后,安迪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蹬蹬”的高跟鞋的声音,停在了我病房的门口。
“普丽莎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一个中年女人有礼貌的敲着门,问道。
这个声音……我睁大了眼,她竟然是杰弗瑞的母亲!
“请进。”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喊道。
门被轻轻打开了,浓郁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席卷了我的房间,我急忙走下床去,此时,一个身着高档皮草的贵妇正朝我缓缓走来。
“伯母。”我恭敬地叫道。
女人锐利的眼光在我的身上扫了一圈儿,她上前友好的拉住我,说道:“可怜的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快,快坐下。”
我不安的坐下,看向眼前精明的贵妇人,心中的直觉告诉我,她的来意绝不单纯。
“孩子,听说,你病得很厉害,我从医生那里也知道了,如果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对阿姨说。”她拉住我的手,嘘寒问暖的说道。
“谢谢伯母的挂心,我这些天蛮好的。对了,前些日子,我去柬埔寨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个礼物。请您务必收下。”我拿出从金边买的胸针,递给伯母。这枚镶嵌着红色的曼殊沙华的胸针,本来是要送给那个一直很照顾我的小护士海蒂的,可惜,只能送她另一个了。
杰弗瑞的母亲,接过胸针,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包里。她眯起眼笑道:“真是个好孩子,那么远还想着伯母。来,这是伯母的一点儿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她扬了扬手中的支票,随即塞到了我的手里。
“不,伯母,这怎么可以。”我推辞着,尽管有点儿反感她的炫富,可心里却为她对我的好而感动着。她边塞边说道:“杰弗瑞这孩子,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这全当我代他赔罪。杰弗瑞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我会让他好好照顾你的。”
等等,这话里好像还有话?我疑惑地看向伯母,问道:“伯母要对我说什么?”
“孩子啊,你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我们家的杰弗瑞,他根本配不上你。你可知,他失踪的那些日子是去做什么去了吗?”伯母掩着帕子问道。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可耳边,却响起了安迪的那句“花前月下”,难道……
“他去英国做生意的时候,遇到了当地一名富豪的女儿。”伯母收起帕子,继续说道:“那女子对他一见钟情,而杰弗瑞,也没有把持住。他们在一起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直到,杰弗瑞前些日子回来,他说他还是更爱你。可那姑娘也闹到了我们家,说什么也要杰弗瑞娶她。普丽莎,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那女孩的肚子里,已经有杰弗瑞的孩子了……”
一个晴天霹雳,登时击中了我。想不到,杰弗瑞离开了那么久,竟然与别的女人……
刹那间,我的世界一片灰白,杰弗瑞,为什么……
我低下头,那张支票正静静地躺在我的被子上,六个小小的零仿佛在对我咧着嘴,每一个都是嘲笑。
“伯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拿起支票,塞进了她的手里:“您不需要补偿我什么。请拿回去。”虽然我很爱钱,此时也很缺钱,可如果收下了她的钱,我的感情将会一文不值。
我不能失去这最后属于我的东西。
女人的眼精明地弯起:“傻孩子,我知道你生病了,急需要钱。拿去吧,就算我们对你的心意。”
“不,伯母,这钱我不能收下。”我坚定的退回支票:“我的感情,是不能用钱衡量的。”
在推让了几番后,她终于将支票塞入了包里,蹬起高跟鞋,没趣儿地离开了。临走时在门外咕哝了一句:“真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丫头,活该一辈子穷鬼。”
我无力的倒在床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片刻,我的枕头就湿透了。杰弗瑞,你这又是何苦。既然有了其他的女人,又何必再回来,给了我希望又无情的打灭它。
“普丽莎小姐,”那个善良的海蒂端着饭盒走了进来:“吃午饭了。”
我抹了把眼泪,扭过头看向她:“放这儿吧。”
“普丽莎小姐,你的眼怎么了?”她关切的坐在我身旁,问道。
“没事儿的,没事。”我哽咽地答道。忽然,她胸前的那抹熟悉的颜色,让我禁不住问道:“那胸针,是刚买的吗?”
她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出门时,有个女人把这胸针扔到了地下,大步走过去了。我看这胸针很漂亮,就戴上了。普丽莎小姐,你别见笑。”
我复杂的看向这枚胸针,本来是要送给眼前人的,可临时起意给了杰弗瑞的母亲。杰弗瑞的母亲在医院里扔下了它,被海蒂捡到,这算不算是天意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释然了:“这枚胸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上的。不只是我们选择它,它也在选择我们。恭喜你,被它选中了。”
海蒂咧开嘴,羞涩的抚着胸针:“它真的很漂亮,看到它,我竟会有看到佛陀的感觉。呵呵,普丽莎小姐,让你见笑了。”
我笑着看向她。是,在我第一眼看到这枚胸针时,我也想到了佛陀,所以才会买下它。原来,一切冥冥之中都有注定。杰弗瑞,我们这样离离散散,是因为我们的缘份未到,还是压根就无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