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梦里已千年》失心的秋海棠

13、献舞

　　时光在焦急地等待中渡过。普丽莎献舞的那个日子，终于蹒跚而至。
　　那一日，普丽莎的母亲起的早早的，为女儿梳理着发髻，而朵拉婆婆，则捧着一叠新衣，送给了普丽莎。
　　“金缕衣？”普丽莎的母亲见到后，大惊道。
　　“朵拉婆婆，这……”普丽莎看向闪着金光的金缕衣，一副不置信的样子。
　　“好孩子，这是专门为你缝制的。”朵拉婆婆一反过去板着脸的样子，笑眯眯道：“你是天上落下的仙女，凡人的衣服，是配不上你的，穿着它，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普丽莎闻言，看向朵拉婆婆的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她接过金缕衣，向着朵拉婆婆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向着自己的母亲鞠躬道：“妈妈，保重自己，女儿会回来看你的。”
　　“婆婆，您也保重，我会完成你的心愿的。”普丽莎如是说道，终于登上了前去王宫的马车。
　　一路烟尘，掩着马车，终是消失在了清晨的熹光中。望着远去的女儿，普丽莎的母亲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也别太悲伤。那孩子，总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朵拉婆婆走到一旁，安慰道。她看向普丽莎离去的方向，整个人却像老去了几分。
　　我跟在普丽莎的身后，飘飘荡无法定住。普丽莎，真的要去王宫吗？哈，想不到我这个现代的鬼魂，竟然可以跟着古代的普丽莎，前去古代的王宫。去了那里，一定会见到古代高棉的王吧，说不定，还能见到高棉史上最伟大的君主——阇耶跋摩七世。只是，这位传说中神氐般的君主，真的如四面佛上所刻画的面容般慈爱吗？
　　待到靠近王宫，石头砌成的宫门已近在咫尺。等等，这就是王宫？
　　我吃惊地看向这摊不规则的石头堆成的“门”，就差没扇自己两下子。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好歹一个王宫，怎么用一堆石头当门？太离谱了。
　　然而，到这里后，普丽莎下了马车，在接引侍从的引路下，走入了这扇“门。”待走了很长的一段儿路，一条石桥终于现在我们的面前。侍从引着普丽莎，小心翼翼地过了石桥，石桥前方，左右立着一排石柱。这里好眼熟啊，好像是，巴方寺？
　　“她是什么人？”一声娇喝传来，只见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子，在一群身着笼纱的女子的簇拥下，挡住了普丽莎的道路。
　　引路的侍从忙解释道：“殿下，这是陛下宣见的民间舞女，要送给持国将军的那一位。”
　　“送给持国将军？”女子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番普丽莎，竟流露出嫉妒的神色：“既然是送给持国将军的女人，却穿的这样寒酸，被将军看了，还以为我国故意怠慢他呢。”她摆了摆手，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那位是陛下颇为得宠的公主，莫亚儿。一会儿也会出席宴会。”侍从低声说道。
　　普丽莎望着莫亚儿离去的样子，一双眼睛若有所思。侍从见了，急忙催促道：“快点走吧，误了时辰，王上会怪罪的。”
　　偌大的广场上，国王坐在高位，身旁坐着一位美丽端庄的妇人。妇人的身旁，坐着那日调戏普丽莎的占婆将军，持国。
　　一群舞女已经在广场上翩翩起舞了，她们那脉脉含情的眼，不时地瞥向坐上的权贵。而有些人果真与她们搭上眼，相互眉目传情着。
　　众人中，惟一无动于衷的就是持国，他不紧不慢地品着酒，而眼却未在舞女们的身上逗留半分。而坐在他下方的莫亚儿，则一脸的酸意，颇有敌意地看着看向持国的一众女子。
　　“将军，这些舞女都是我国顶尖的女子，将军若是有看上的，尽可带回去。”坐在高位的高棉王咧开了肥大的嘴唇，爽快地笑道。可他脸颊上的赘肉，却越看越让人感到此人非奸即佞。
　　此人便是，高棉史上臭名昭著的特里布婆那迭多跋摩（国王），篡位者，吴哥差点因为此人而万劫不复。
　　然而，我并不知晓这个人在柬埔寨史上的地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原因是，他太恶心了。
　　这种人怎么能做国王？为政必不仁，为人必不正。还一脸色迷迷的样儿，不知多少花季少女会毁在他手里呢。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谢陛下了。”持国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特里布婆遥敬酒。特里布婆忙举起杯来回酒，而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却双颊微红地看向持国，颇有女儿家的娇态。
　　对于她的花痴样，我深表同情与理解。我若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不红杏出墙才怪呢。
　　就在此时，一阵耀眼的金光闪烁而出，震惊了在场每个人的眼睛。持国看向那道金光，手中的酒杯不自主的按在了唇上，摩挲着。
　　而那个特里布婆，则一脸惊艳地看向来人，连杯中酒洒在了衣服上都未曾注意。
　　面对这种人，不吐吐对不起自己。
　　可惜，我现在偏偏是个灵体，只能漂浮在空中，好东西只能看，却吃不着的，自然别提吐出来了。
　　那道耀眼的金光，毫无疑问，就是普丽莎。她已经穿上了朵拉婆婆赠与的金缕衣，赤着足跳着舞蹈。一举一动，尽情诠释着上天的慈悲。而她脚下的铃铛，则合着拍子，发出悦耳的声音。此时，老天似乎也眷顾着她，天上无故的卷来习习凉风，引得树上的花朵纷纷坠落下来，飘在了普丽莎的身旁。
　　所有人，都看的如痴如醉，就连往常最叽叽喳喳的鸟儿，此时都没有了声响。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不停地舞蹈，演绎着宽恕与慈悲。
　　据传，一位来自中国的使者，在亲眼目睹了这场空前绝后的舞蹈后，亲自写了首诗，流传至今；无声花溅落，步影渺惊心。韵起婆娑下，仙姿舞梵音。而那位使者，在回到中国后不久，就举家迁往吴哥，从此在异国扎根下来。
　　一曲献舞结束时，人们还沉浸在普丽莎刚才的舞蹈里，一双双眼羡慕惊奇地看向她。而那个色迷迷的国王，更是看得目不转睛，丝毫没有注意到，嘴角的哈喇子正在火速流下。
　　如果我能吐，我一定要吐他个痛快。
　　普丽莎从容地走到特里布婆的面前，跪倒在高台下，不卑不亢地说道：“民女普丽莎见过陛下。”
　　特里布婆哈哈地点着头：“好好，普丽莎，你跳的真是太好了。今夜……”
　　“今夜，她是我的。”持国不冷不热的话语震惊全场。特里布婆的眼中尽是失望，而他身旁的女人，则咬紧了唇，嫉妒般的看向普丽莎。
　　“陛下，你刚才答应了我的，如果我看上了一个舞女，就可以带回去。”持国不紧不慢地说道。
　　特里布婆不舍得看向普丽莎，表情宛如吃了一只苍蝇。后悔了吧，白白放掉这么一个大美人。不过，终于有个少女逃脱虎口啦，阿弥陀佛。
　　不情愿归不情愿，可说出的话，却是不能反悔的。在特里布婆的示意下，普丽莎被侍从带了出去，而宴会照常进行。
　　“将军，美人已经备好，今夜，你就留宿在王宫吧。”特里布婆讨好的说道。
　　持国闻言，心中窃喜，可嘴角却纹丝不动地答道：“这怎么好意思……”
　　“将军莫多礼，我国的女子，温柔热情，将军莫要喝得太多，否则就享受不了了，哈哈。”特里布婆张着嘴大笑起来，引得原本晴朗的天空，在瞬间黯淡了几番。
　　我被普丽莎牵引着，不情不愿地漂浮在她的身后。在一扇雕花石门前，侍从说道：“进去吧。”说完，将普丽莎推了进去。厚重的石门随即在她身后合死。
　　我轻轻地飘进了这扇石门，现在发现，穿越石门石墙，对我而言，如家常便饭那样简单。想穿就穿，什么时候去哪里都行，如果这个本事能留到现在，我也许就是世上最厉害的魔术师了，吼吼。
　　此时，普丽莎已经卸去了装扮，在一群侍女的拥护下，清洗着身上的污渍。外面的喧哗依旧可闻，男人们的狂欢，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