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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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段蕴词说谈起她的灵根是四灵根，按照周轻寒之前的记忆，段蕴词灵根金木火土汇集，五行当中只缺水，所以在所有人眼里她的灵根比她们这种彻底五杂根骨更好上一些。
快步回到房间后，周轻寒若有所思。
她坐在那里，凝神静心，额头间隐约现出一片流光，又飞速隐去。
很快，混沌浊乱的灵台中有一片柔光逐渐化开，周遭一切都变得明晰通透起来。
原本窄小昏暗的识海空间内，一本灰蓝的书籍安静躺在那里，浑身散发着莹润的光芒，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至宝问道书。
毕竟照理说周轻寒这样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人不可能开识海藏灵器，但那日来到剑虹开，当她自万山之巅第一次看见问道书——
问道书从章挽朝的肃灵匣中悠然飘起，边页溢出的白光一闪，一滴光点正落入仰头看书的她的眉心。
明明周轻寒站在原地，刹那间竟如拨云见日，她如受点化般身临仙境，目睹着周遭冬夏寒暑春秋枯荣如画卷般转瞬流经千万年。
天地造化聚集灵气如银线，银线无意游动，世间便如蜉蝣渺小。
它经过人间，刹那翻云覆雨。
一度康盛繁华，一度流离失所 。
百姓兴亡，千载过去，人间旧事不见，草木仍旧青青。
再回神时，问道书以居于周轻寒的脑海。
当时周轻寒转过身，目光盯着章挽朝，她极力克制住激动，嗓音微哑："这真是我父亲写的？"
多年来的警惕心又使她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她又问道：“当初道王府里皆知父亲为修道抛妻弃女，父亲于道途既然有如此成就，又怎会还记得我，且让问道书给我继承？”
章挽朝垂下眼眸，面对少女疑问，似乎早有预料。
一如在道王府那般，道士十分和善，轻声一笑，平静地道：“方才你从问道书中感受到了什么？”
脑海中有了问道书的存在，周轻寒躯体轻盈、思绪雀跃，甚至有种举步而成仙的错觉。
自己仿佛已经攀登至修真界最高点，俯瞰着山底下一草一木皆臣服于她，狂傲激荡的心情盈满了整个胸腔。
周轻寒呼吸粗重，没有说话，章挽朝却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
章挽朝笑道：“问道书中有你父亲悟到的一切，他自然也不希望你囿于凡间一方小天地，作这涸泽游鱼，等见证一呼一吸皆有道法之后，你自然能更加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取出卜灵石，示意周轻寒把手放在上面测算灵根，接下来根据自己的根骨准备修炼第一步——炼气入体。
天生根骨优秀者，炼气入体仅用一日便可达到，至于慢者……
这一晃，便是四五年。
……
周轻寒眨了下略微干涩的眼睛，催动意念打开问道书，虽如今仍不愿接受，但比起那时刚测出自己是杂灵根时的震惊、崩溃绝望、不可置信，她已经能够认清这个事实。
识海里问道书朴素似寻常书籍，周轻寒心头不可避免地划过了一丝焦虑。
传言周华明悟世间之道，写问道书时更是体内已生黎珠，不日便可飞升。
故而问道书里道法万千，精妙之道更是多不胜数。
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怀着满心惊喜打开问道书时，毫无抗拒便认她为主的问道书会给她展示这等令人轻慢的符术。
如前世无数次看过的那样，问道书前两阶符术虽相比唐南昕所传授之符更为高深，但也大同小异，依然是根据修士的天生根骨爆发符箓能量——
比如上辈子周轻寒身为火灵根，她在对战时便常爱用火令符。
原因无它，火令符符合她的灵根属性，她更容易绘出来，且由她绘出来的火令符较其他符箓威力更大。同理，唐南昕作为水木灵根，绘符合她木属性的传音符时也更加轻松简单。
符道修士需要根据自己的根骨学习特定的符箓，但是这样一来，符修学习范围大大缩小，在对战时往往力不从心。
而如今杂灵根符修练虽大范围练习符箓，但由于根骨原因，能够绘出的符箓效果却一般……
因此由于符道本身的限制，导致符修地位也低下，稍微有好根骨的修士都去学能抗能打的剑道了。
但符道修炼只有此法，所以周轻寒上辈子练习符箓时也是凭借这种方式，遇火属性符飞速修炼复习精通，遇其他属性符箓草草学学习之后便略过。
如此练完前两阶，等找到自己擅长的有效符箓时，再配合她的剑道便足够了。
她垂下眼眸，催动意念打开了之前极少翻阅的问道书第三阶——
问道书第三阶的符术远不同于前两阶的修炼方式，上面内容晦涩复杂，符箓图案绘法皆是她先前闻所未闻，修炼内容让她难以明悟。
从练完第二阶至如今，她对着第三阶符术，仍迟迟未曾绘出一张有能量的符箓。
杂灵根也有自己的道？
周轻寒又想起系统那日所说的话。
她凝起心思看着第三阶问道书，试着按照上面的内容聚集体内灵气绘符，可刚刚抬起笔画了个开头，便因为丹田的滞钝迫不得己放下了笔。
杂灵根灵气凝堵在外，经脉无一处可运转，更无法做到调动灵气汇集于笔尖。
莫说第三阶，自她重生之后，便是前两阶符箓如今使出来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刚重生回来那会儿自己能够轰碎系统完全是靠对方全无防备，且自己脆弱丹田痛了许久，日后若是单凭符术，面对修为皆比她高深的修士和各种秘境历练，她必然不堪一击。
周轻寒眉头越皱越深，又想起上午近距离见到霍渡时，对方行走间近乎纯粹的灵气。
她眼中聚集戾气，把笔丢到一旁，气冲冲地仰头躺在了床上。
上辈子她临死时那段时间，麒麟院已经无比忙碌。
彼时各地发生离奇案怪案，他们作为修真界的顶梁柱，每日忙着安抚民心。
有魔即将出世的传言愈演愈烈，搅得人心惶惶，最后他们无奈之下也默许了这些传言。
若是她有顶尖的实力处理这件事，自然能被无数人奉为神明捧在云端，可照她如今的情况……
她的杂灵根问鼎修仙界之道在哪里！
时已近傍晚，周轻寒躺在床上思绪不停，尚未辟谷之躯之前走了踏云阶半日，兼之上课和琢磨问道书等，纵然心中焦炽难平，但身体疲累，竟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居然又梦到了前世和霍渡成亲之后的场景。
……
作为修真界顶尖的修士之一，周轻寒彼时剑道已入臻真境，早进了麒麟院。
她素日来人缘颇好，将要亲身经历和大乘境剑修霍渡结成道侣这样一桩喜事，更是被万众注目，到到处都是对她和霍渡的艳羡之声。
甚至院长吴慎生考虑到霍渡天生道体，她又能自行觉醒灵根，两个人皆是天赋异禀天道钟爱之人，在他们成亲后更是将灵墟峰南的一座府邸送给了他们，当作新婚之贺。
他们婚后也一直居住在那座府邸里。
凛冽的寒风自琼北灵墟峰上吹到了他们新搬进的府邸，周轻寒捧着一本剑道书籍，看着自成亲没几日便匆匆离开的霍渡，终于瞧见了他归来的样子。
青年脚步无声，提着那把古朴的书白剑，像是提着杀气浓厚到如有形的刀一般，穿过内院的垂花门。
他目光如深潭，抬眸的第一眼便落到了倚着秋千的她身上。
在成亲之前两个人其实已经有过亲密举动，周轻寒彼时自以为摸透了霍渡的脾性，也自觉曾感受过霍渡笨拙但真诚的温存。
成亲后霍渡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周轻寒气恼过，诧异过，也觉得莫名其妙过。
她百思不得其解霍渡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自己这个新婚的妻子，但为了攻略他，打听到霍渡即将归来的消息后，她仍特意在内院那里等着霍渡。
霍渡的面容寂而冷，察觉到他第一时间朝她望过来的视线，周轻寒眼神立刻变得猛烈。
都说久别后的小夫妻再见后第一反应最能说明内心，霍渡回家后下意识寻找她，分明是对自己思念已久。
周轻寒爱慕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露出来，霍渡安静地望了她一眼，像是想说什么，而后反应过来，黑漆漆的眸子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他抬脚往屋子走去，对于她这个新婚妻子一点反应也无。
系统光屏上的观众意气慷慨地对着霍渡的反应给出情绪：“妹宝，你看见了吗？他刚才明明看见你了，却故作没看见？”
“这种冷冰冰的剑修人设听起来禁欲好听，爹的还没有对轻寒温柔几天呢，一成亲之后就变了个样子，这不就是冷暴力吗？”
手上的书籍被周轻寒握紧的手指捏得微微泛出了褶皱，她脸上笑意未改，一字一句看完弹幕上的内容，心中怒火已盛，对于霍渡刚才的反应更感觉到一股耻辱。
“霍渡近日下山历练比较忙，可能有些累了吧。”
周轻寒咬紧了牙关，面对着弹幕温柔地为霍渡进行开脱，而后缓步走到霍渡面前，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灿烂：“夫君，你回来了，你……”
霍渡比她高上一头，因此她说话时需要仰头看他。
此刻青年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她。
天生道体在她面前汹涌澎拜的灵气从来毫无遮掩，周轻寒还未来得及说完温存之语，眉头一皱，便感知到霍渡体内蕴藏着较之以前更加深厚的修为。
她面色一变，登时立刻仔细观察对方。
剑修平静地任她审视，对方周身更冷清，眼眸更通透。
他像是迟生来的叛逆，故意向她敞开自己的全部，毫不在意她的窥伺与判断。
终于确认之后，周轻寒嫉妒之火盈满了整个胸腔。
她袖子里的指节攥得发白，几乎连喉咙里都涌出一股不甘，不可置信道：“你又升境界了？”
四下久久无声。
周轻寒话毕，也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
作为夫妻，她没有称呼，没有体贴温柔，没有明显欢喜于对方的升阶，方才质问的语气太像质问。
周轻寒重新扬起笑，试图对着面前的剑修爱人表达带着无比欣喜的“真好”，然而真心实意的恭喜迟迟无法演出来，她就连笑意都变得无比勉强。
光屏上弹幕不断滚动。
“我去，我服了，妹宝还特意等着霍渡回来攻略他，结果对方成亲之后自己偷偷去卷了。”
“不是，霍渡一直醉心剑道。周轻寒怎么攻略他啊？”
对啊，霍渡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自己接下来怎么攻略霍渡？
周轻寒眉头皱紧，烦躁不安，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辨别，便见面前剑修眼底难得漾起了一点笑意。
这是他自成亲第二日后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霍渡定定地看着她，仿佛露出一点温柔，确认了她的猜想：“是啊，周轻寒，我得道了。”
九转丹成最上仙，青天暖日踏云轩。
修士最高境界便是得道，之后若得契机再顿悟之后便能飞升成仙。
先前霍渡迈入大乘境界已是世间无一，确认再次升阶这桩事发生在自己刚成亲没多久得道侣身上，她下意识眉头紧皱。
不知道心里感觉到的是嫉妒、荒谬还是绝望，周轻寒甚至无法不对霍渡也产生了怨恨。
难得失控，她下意识拉住了对方的袖子。
感受着霍渡的灵气，心里似乎已经冒出酸意，周轻寒仍旧努力如常道：“先别告诉别人好不好？”
修真界如今已灵气匮乏，可霍渡身上充盈着无尽的灵气。
剑修眼眸静深，凉水般的目光落在周轻寒身上，似乎丝毫不知自己已成为修真界第一人。
甚至周轻寒拉住他的刹那，明明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她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修为向她压制过来。
周轻寒下意识松开了手。
见自己松开手的刹那，有那么一刻，周轻寒几乎感觉到青年身影微动，似乎想要伸手再次拉住她。
可周轻寒抬眼望去，霍渡仍然毫无动作地站在原地。
良久之后，霍渡话语里毫无情绪，平静地答应了她：“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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