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小姐》那点事儿

9、第 9 章

　　“我的父亲，是人类贵族莫亚氏的中心人物，贵族对身份要求很苛刻，只有纯贵族的父母生下的孩子才会被承认，”安迪不屑得笑了一下，“就好像配种一样，难道贵族跟平民还能生下怪物吗？”
　　阿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得用手里的树枝拨动了一下火堆。
　　“就是因为贵族这样自视甚高，不断排斥外来的新鲜血液，十几个世纪下来，真正被承认的贵族只剩下了三大家族，莫亚，德□□，还有斯托克。而现在，莫亚族人已经基本被全灭了，现在，只剩下了那两个家族，多少年来，贵族跟平民间的斗争就没有停过，贵族与贵族间的斗争更加强烈，每个家族都觉得自己才是最高贵的那一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两家都明争暗斗，与异界的种族勾结，为了稳定关系，甚至还有通婚的例子，只是人类太自私了，现在还肯与人类来往的种族，除了见不得光，甘愿为了一些麻药给人类当奴仆的暗影族，就只剩下丑陋的矮妖族和愚蠢的泰坦族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知道这么多。”阿尔不由说道，语气里满是佩服的意思。
　　“这……这都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休斯老师，”提起休斯，安迪不由叹了口气，“休斯老师是我父亲的好友，比我父亲年轻一些，但他的学识在人类有限的寿命里真的算是惊人的了，他教我历史，文法，还有一些成为贵族的必要的利益准则。休斯老师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对我很好，大概是他看起来太难以接近了，虽然他长得十分英俊，到现在也没有结婚。休斯老师在没有课的时候也会来我家里，找我父亲聊天，顺便再给我带些……平民中好吃的点心。”安迪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一些，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会偷偷跑去他那里玩。他的办公室在一个贵族学院里，虽然书房里大多都是很重很旧的书，也有一些有趣的故事、传说什么的，只要你仔细找，一定能找到。休斯虽然看着是个严谨的人，其实办公室很乱，常常什么东西一到要用的时候才会手忙脚乱的去翻，有一次我把他的眼镜藏起来了，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于是居然拉开书桌的一个抽屉，又拿出了一副——我的上帝，整整一抽屉的眼镜！哈哈，看来他经常找不到眼镜。”
　　安迪笑了笑，继续回忆道，“他书房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是一个手巧的矮人帮他打造的，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念咒语才能显出来，休斯老师把咒语告诉了我，有时候我困了或者累了就进去在小床上休息一会。”
　　“看来……休斯对你真的很好。”阿尔嘴角挑了一下说道。
　　“是啊……后来有一天，我在那个房间里睡着了，突然被吵醒了，外面的书房里，休斯好像跟什么人激烈的争执着，我趴到门上去听，只听到休斯说：‘埃德温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到时候我会带安迪离开，他不会知道你们要做什么的，请给我点时间！’然后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他家地下室里的那样东西你要尽快拿到手。’一阵沉默后，休斯同意了，并再三嘱咐那人不要急于动手，他会有办法的。”安迪咬住下唇，“埃德温是我父亲的名字，休斯不可能认识第二个父亲名字叫埃德温的安迪，而且我家恰好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可是地下室的门上加了十二道封印，我们家只有父亲能打开，我从来都没进去过，休斯这番话让我觉得很害怕，我发觉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休斯这个人，他对我好并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借此达到他的目的。当时我没有想到几天后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安迪停了一下，两手紧紧揪住地上的杂草，声音微微发颤得说道，“如果我知道的话……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当时就杀掉他！”
　　“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会帮你杀掉他的。”
　　“不，我要亲自动手。”安迪平缓了一下，“他就这样背叛了自己多年的好友，还毁掉了我的家，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安迪，说说你的那个老师艾得莱斯吧。”阿尔提议，他想让安迪暂时不要再想那段过去了。
　　“艾得莱斯？”安迪看了阿尔一眼，陷入了回忆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艾得莱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即使是在精灵族里，艾得莱斯也有着不输任何男女族人的美貌，他有着比最纯的黄金还要耀眼的淡金色头发，像圣月湖水那样清澈美丽的双眼，蔷薇色的嘴唇，比象牙还要光滑细白的皮肤，艾得莱斯的美不只在外表上，他善良纯洁的内心让他脸上的微笑都成了治愈的良药，哪怕他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微微笑着看着你，你也会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是怎么成为你的老师的？”
　　“呵呵，”安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我8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跑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哭，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森林里，那里从地上的小草到空中的飞鸟都是跟别的森林完全不同的样子。所有植物在夜里还微微发光，一只我从没见过的长着蝴蝶翅膀的小鸟飞到了我面前，我想抓到它，可是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就这样追着它跑，在我手碰到它尾巴上透明的羽毛时，它突然消失了，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发现已经进到了深林的深处，在我面前，是一所古怪的房子。”
　　“我绕着房子一周，却发现没有门，只有一扇形状奇怪的窗子，里面隐隐透出光芒，而且那个窗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随着我脚步的快慢跟着我转动。当时我没觉得害怕，而是觉得十分有趣，我走近窗子，窗子居然很配合的降到了我的高度，让我不用踮起脚尖就能看到屋内的样子。
　　“我的天啊，这个房子看起来很小，只有我的卧室那么大，可是从窗户看进去，居然有我家的客厅的两倍大小！可是这么大的屋子依旧堆满了东西，乱七八糟的比休斯的房间还要夸张。各种形状的装着五颜六色试液的玻璃瓶在半空中不停飞动着，有的跟别的撞上后试液混在了一起不知发生了什么反应，立刻爆炸了，于是其他完好的玻璃瓶就一齐尖叫一声，继续像苍蝇一样乱飞乱撞，书架上的书在不停的吵嘴，有的书干脆从自己身上撕下一页折成纸剑，跟别的书对打起来，打斗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本书上装订的线头，于是书整个都散开了，散开的书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给了肇事的书狠狠一巴掌，把它打下书柜，落到地上，砸晕了一个正在偷吃面包的小精灵，于是另一个小精灵愤怒的飞到书架旁，用力拔下了一根螺丝钉，轰的一声，整个书架都倒下了，伴随的是书掉在地上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男男女女的尖叫怒骂声。等书架溅起的阵阵灰尘散开后，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再仔细看去，发现在房间中央摆了一圈奇形怪状的植物——所有植物都以很奇怪的状态定在那里，可是这仅仅是几秒，大概是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后，他们又回过头去，继续挥动着枝条跟邻近的植物大吵大闹起来。
　　“突然，我听到一个很美妙的声音念动了一声咒语——虽然很美妙，我还是听出来了里面达到极限的愤怒，咒语过后，植物都安静了下来，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其实它们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盆栽而已。植物都安静下来后，我终于看到了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人。他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长长的金发没有打理，只是随意的披散着，虽然他身上沾着几篇树叶看起来有些狼狈，带着的眼镜也有些滑稽，只有8岁的我还是愣在了那里。只是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他，也会觉得无比幸福。他转过身来向窗子这边走来，我只顾着看他丝毫没有反应，突然，他停下了，眯起眼睛张开嘴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么美丽的人打喷嚏实在是太可笑了，我一下子笑出声来，等我反应过来捂住嘴巴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刻揉揉眼睛，用他好听的声音问道，‘谁在那里？’”
　　“在他发问的同时，我眼前的这个窗子一下子起了变化，慢慢拉伸变长，低端直接垂到了地上，变成了门的样子，于是他一下子看到了我，而我就傻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紧接着摘下眼镜走了过来，弯下腰说，‘我的薇拉，难道你是人类？’他捏捏我的脸，再撩起我乱糟糟的头发，看看是不是有一双尖尖的耳朵，然后直起腰，打量着我说，‘小鬼，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没有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并没迈进屋子一步，于是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说，‘这个森林只有少部分精灵跟几类灵兽才进得来，你是哪一种呢？’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迷惑的摇摇头。他又叹了口气，把我拽进了屋子里，‘好吧，我得先给你喝些热东西。’然后他唤来还不清醒的小精灵说道，‘我要一杯热可可，加糖的。’小精灵说，‘先生，可可已经用完了。’‘那么给我来些热茶。’‘先生，茶也用光了。’‘……那么随便来点能喝的好了。’他把我领到屋子里，找了半天椅子却找不到，只好一个响指将椅子从书堆下召唤了过来，椅子很有意见的在地上跺跺脚，才蹿到我身边一拱，强行让我坐到了上面。

　　“他打量着我，慢慢坐了下去——他身下没有任何东西，于是他就这样保持着坐姿坐在空气中，上下漂浮着问我，‘你是怎么进来我的森林的？’他的森林？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不觉走进来了。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呢？我下的结界甚至精灵族的长老都进不来。’我也只好回他一个不知道的表情。他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手背，思考了一阵，‘算了，既然你来了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的窗子选中了你，你就是我的客人，让我好好招待你吧。’”
　　“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但是他一点不让我感到害怕，只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好像认识了他很久。这时候小精灵摇摇晃晃的拖着一个疙疙瘩瘩的被子飞了过来，一撒手，被子落到了我的手里，里面是黑黢黢的看不出是什么的液体。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别客气，喝吧，你应该喝些热东西。’我笑笑，假装没有听到，那么可怕的颜色，喝下去说不定会死掉！他倒是没注意，手里凭空多出了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艾得莱斯，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呃，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我叫安迪，他继续说道，‘让我们看看你为什么能进来我的森林。’
　　“然后他就彻底忘掉了我的存在，在那一页一页的翻着书，不时发出惊叹活者思考的声音，等我手里的液体已经凉透的时候，他终于合上了手里的书，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然后两只小精灵见怪不怪的飞到他耳边，嘀咕了一阵，他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年纪打了记性不好，刚才找着找着竟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了。’然后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书扔了出去，书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起来，在倒下的书柜绕了一圈，赌气般的狠狠将自己砸到了书堆里。‘你为什么能进来我完全没有查到，不过我很喜欢你，呃——爱德华？’‘是安迪。’我纠正他道。‘哦，安迪，那么，想不想参观一下我的书房？这里的东西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看来他深以自己这乱糟糟的书房为荣。”
　　“我就这样认识了艾得莱斯，后来他把我送回了家，并欢迎我下次再来，但是不能把这个神奇的地方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再后来他成了我的老师，交给我一些我在人界永远学不到的东西，还有魔法跟弓箭，他最喜欢吃一种噼啪果树的蜂蜜，每次都存上好多……”
　　在美好的回忆中，安迪声音越来越低，睡着了。

　　阿尔一直静静得听着他神奇的故事，在他睡着后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安迪身上，为他理理头发，坐在一边守着，等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