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小姐》那点事儿

3、还是个孩子

　　阿尔赶紧拍拍安迪的背，“没事吧？喝慢点。”
　　“……”
　　“唉……”阿尔摸摸他的头，“你一个人也挺不容易吧？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知道我的身份？”
　　“呃，略有耳闻。”
　　安迪一把拍下阿尔的手，“你是想来嘲笑我？”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怎么会？”阿尔似乎并不惊讶安迪的反应。他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其实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你很坚强，能撑这么久……”他的话被安迪的拳头打断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安迪喘着气激动的吼道，“我的家人全死了！全死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是小孩子所以被扔到这个肮脏绝望的地方！坚强？我只是在等死而已！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十六岁了，马上就要到继承家族声望的年龄了，却只能眼睁睁看到父母死在我面前，你还在用我是小孩子这种话为我的无能找借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安迪说不下去了，蹲下去把头埋在膝上哽咽着。

　　屋里安静极了，只能隐约听到安迪极力隐忍的抽泣声。
　　他毕竟还只算个孩子。
　　阿尔伸出手去，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安迪拉到了自己怀里，安迪挣扎了一下，突然趴到阿尔胸前嚎啕大哭起来。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强作镇定与成熟真的很累，他憋坏了。
　　阿尔像摸“大小姐”一样轻轻的拍着安迪的后背。
　　大小姐走了过来，挤进两人中间钻到安迪怀里，安迪抱住它，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委屈的像是丢了再也找不回的心爱玩具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安迪哭得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同样睡着了的大小姐。
　　阿尔轻轻抽出被压麻的手臂，活动了一下，小心的抱起安迪和大小姐走进卧室，给他盖上被子。
　　大小姐醒了，不太清醒的趴在安迪怀里仰头看着主人，“喵……”
　　“嘘……”阿尔竖起根手指示意它安静。大小姐挣开安迪的手臂，趴在他枕边老实的缩成一团，闭上眼继续睡。
　　阿尔拿出条不太干净的手绢给安迪擦了擦脸，然后站起身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安迪睁开眼睛，发现视野变窄了。奇怪，眼皮怎么这么疼？他揉揉眼睛，胳膊撑在床上准备起来，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喵！”大小姐惨叫一声。
　　“啊抱歉。”安迪赶紧说道。大小姐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轻巧的蹦到地上，用爪子扒开门钻了出去。

　　安迪觉得身体很沉，勉强穿好鞋后，有些脚步不稳的走出房间。
　　他昨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想起自己可能在阿尔的衣襟上蹭了不少鼻涕和眼泪，他有些脸红。
　　“你醒了？睡得好吗？”阿尔正在厨房忙着什么，看到安迪起来了，就笑眯眯的问道。
　　“……很好。”安迪小声回答道。
　　“今天你可以不用去工地，”阿尔一边不太熟练的洗着盘子一边说道，“我帮你请假。”
　　“不用，”安迪拒绝了阿尔的好意，“我很好。”
　　“呃，这里也很好？”阿尔用手指了指眼睛。
　　安迪有些奇怪的走到阿尔那面有裂痕的镜子前，“哦我的上帝！”他小声惊呼道。
　　他的两只眼睛全肿了，像两个桃子，他看起来就像是不顺心后闹别扭哭了一晚上的小姑娘。
　　安迪厌恶看到这样没用的自己，他皱着眉头把镜子扣在桌子上，然后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你去哪？”阿尔在后面问道。
　　安迪并未回答他。阿尔摇摇头，继续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做着难得一次的家务。

　　没过多久，安迪推门进来，阿尔抬起头问，“你没走……啊……”
　　安迪不知为什么弄了一脸的泥土，他不自然的问道，“呃……我的眼睛还能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阿尔忍笑摇了摇头，“你这是想……”
　　“我今天要去工地。”然后他端正的坐到掉漆的老木桌旁大口吃起了简单而丰盛的早餐。
　　这孩子真倔，阿尔笑笑，招呼大小姐来吃面包块拌小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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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肩上挂着大小姐锁好门，跟安迪一起游过院里的草地后沿着昨天的路左转右转向工地走去。
　　“它不会乱跑吗？”安迪看着大小姐问道，其实他很想抱着它，可是不好意思开口。
　　“会啊，昨天不就跑到你那里去了？”阿尔有些无奈的用一根手指刮了刮大小姐的头，“它很粘人啊，留它一个人在家会寂寞吧，可是跟我上工地闷了就会乱跑。”
　　“找它很费劲吧？”
　　“还好，”阿尔笑笑，“猫这种动物，想让你找到的话你总能找到的，如果它下决心离开你，你会真的再也见不到它。”
　　“……你是个好主人。”
　　“哈哈，不如说我养了只难伺候的猫。”阿尔将一手将大小姐托起递给安迪，“给。”
　　安迪有些窘迫，难道他会读心术？然后把大小姐抱在怀里。大小姐软软的蹭了两下，老实得窝在他怀里。

　　刚踏进工地，就有人热情的跟阿尔打着招呼，“阿尔早安！”“早安啊阿尔小子！”
　　阿尔笑着一一回应。
　　安迪有些手足无措的跟在阿尔身后，这里的人原来也会这么热情？也会笑？
　　阿尔低声对安迪说，“不要害怕。”
　　于是安迪尽量无视工人们看到两人走在一起有些惊奇的目光。
　　大小姐不知看到了什么，挣脱了安迪的手臂跳了出去，三两下跑没影了。安迪两手揪着上衣下摆跟在阿尔身后，等走到他工作的那片地的时候，他说，“我在这里工作，再……”见字还没说出口，一只大手就揪住他的前襟，“我能问问你昨天去哪里闲逛了吗，大小姐？”
　　是巴顿，他身后是一脸怨恨的瘦子。两人昨天把活扔给安迪后就跑去偷懒，结果回来后发现那对沙石动都没动，然后两人被主管臭骂了一顿。
　　“我提前做完了自己那份工作就离开了而已，”安迪抬起头直视着巴顿的目光，“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小老鼠，”巴顿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我们的工作呢？……”
　　一边给组员布置任务的阿尔赶了过来，一把扭住巴顿的手，“不要欺负小孩子，自己的工作自己做。”
　　阿尔虽然不是巴顿这组的组长在众人里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巴顿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阿尔皱皱眉，加重了手劲，“巴顿·阿扎克，别告诉我你那比这孩子大腿还粗的小臂是装饰，你连这点活都干不好吗？再让我看到你偷懒，不要怪我跟头汇报！”
　　巴顿疼的连连求饶，“我……我知道了阿尔，你放手吧……”
　　瘦子也在一边结结巴巴的帮腔。
　　阿尔很不屑的甩开巴顿的手，拍拍一边的安迪说，“你还是跟我一组吧。”
　　安迪这时候固执劲却上来了，他觉得让阿尔帮他解围比当众被巴顿揍一顿还要丢脸，不管哪样自己看起来都是个最没用的傻瓜。他大喊一声，“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然后转身跑掉了。
　　“安迪！”阿尔在他身后喊道，安迪跑得更快了。

　　安迪一口气跑到了收留他的老人家门口，喘着粗气回头看看，阿尔没有追上来。
　　他平缓了呼吸，推门进去，轻声说道，“老伯，我回来了……”然后就愣住了。
　　屋里一片狼籍，老伯最喜欢的那个茶杯都打碎在地。
　　这是怎么了？
　　“老伯……”安迪有些不好的感觉，心狂跳起来，“你在哪？”
　　他推开主卧的门，看到老伯背对着他坐在摇椅上，松了口气。他走上前，“老伯，屋里怎么这么乱，你不舒服了吗……呃！”突然老伯伸出一只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安迪挣扎着，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黑衣长发男子穿过老伯的身体站了起来，老伯的尸体毫无生气的摊在了椅子上。
　　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声音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好久不见，我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