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中的路人甲》诸事皆芜

2、第 2 章

　　此时厨房中的刘康民，正在灶台上忙碌，看见况叶被拉进来，先笑着招呼一声。

　　“况叶是吧，我是刘康民，马上开饭了，只剩锅里这道菜了。”

　　刘康民刚刚在厨房没出来，但也听到了大队长的介绍，不用简修文开口，就知道了况叶的名字。

　　拿着锅铲的刘康民，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况叶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喊了一声“刘哥”，然后就跟着简修文动作。

　　灶里明显已经不需要再添柴火，简修文先是从一个竹篮中拿出碗筷，然后带到厨房后门外的洗槽处清洗了一番，况叶也跟着一起过去，顺便洗了一下手和脸。

　　从下火车开始，他几乎一路风尘仆仆，夏末的气温并不低，后面还走了两个小时左右的路，此时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简单的清洗一下，感觉好受许多。

　　之后两人回到厨房，简修文舀饭，况叶也没干站着不动，帮忙把饭端到隔壁的饭桌上。

　　盛饭的土陶碗很大，里面的青菜稀饭还十分的烫，在不太亮堂的屋内，仅仅十来步的路，况叶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把碗里的饭给洒了。

　　等他好不容易把一碗饭放在桌上，后面就跟过来了简修文，同时还有刘康民。

　　两人每只手都不得空，各自端着一个陶碗。

　　连忙让出一个位置，等两人把手上的碗放到桌上的时候，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亮，况叶看清楚了两人端的是什么。

　　简修文带过来的正是剩下的两碗稀饭，放下后他就把手往耳垂上摸，显然还是有些被烫着。

　　不过碗中的稀饭只装了七分满，情况倒还好。

　　看着三个碗中都是约么七分满的分量，况叶显然心下了然，这顿饭应该是按着两人的饭量煮的，但没想到他今天过来，只好分成三份。

　　想到这，他心底不由得有些歉然。

　　刘康民端来的两个碗，是两道菜，一道泡菜，一道炒青菜，看似有些寒酸，但况叶知道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招待。

　　他有着原身的记忆，知道这个时代物资匮乏，能把口粮拿出来招待人，已经是非常热情。

　　其中的炒青菜，分量十足，显然是刘康民考虑到再加一个人，短时间添量的一道菜。

　　刚刚在洗槽的时候，况叶借着微弱的光，看到这座房屋旁边有块小菜地，加上洗槽旁边匆忙撇下的烂菜叶，这道菜的来源显而易见。

　　“坐下吧，别客气，吃饭！”

　　看着有些发愣的况叶，简修文拍了拍身下的长凳说道。

　　回过神的况叶，依言坐下，不过并没第一时间拿起碗筷。而是伸出手，把他之前放在桌上的搪瓷杯拿过来，打开杯盖露出里面的东西。

　　正好是三颗咸蛋。

　　他被拉到厨房之前，顺手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来的。两名知青招待他吃饭，他也不准备就这么空手过去。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十七岁的原身，原本已经出生社会有几年的他，一些人情世故还是懂得些。

　　这三颗咸蛋是原身剩下的，下乡的火车出发前，况家的父母为原身准备了不少东西。

　　没能让自家老三留在城里，夫妻两对儿子还是有些愧疚的，这几年陆陆续续下乡的知青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也知道农村的日子不好过，只能在物质上尽量的补贴些。

　　这也是况叶，今天下午这么干脆就在供销社卖了两样东西的原因，为了原身下乡，况家夫妻两准备的东西方方面面都有。

　　这咸蛋是准备给原身在火车上吃的，但这几天原身一直有些发烧，胃口有些不佳，平时对他来说都难得的咸蛋也剩下了三个。

　　如今正好便宜了况叶。

　　往简修文和刘康民一人手中塞了个咸蛋，况叶同时说道：“简哥、刘哥，你们也别客气，谢谢你们今天晚上的招待。”

　　他的态度比较坚决，拿着咸蛋的两人也不好拒绝，加上许久未沾荤腥他们也的确有些馋，也就干脆的接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不客气！不客气！”

　　简修文和刘康民对视一眼，也就笑着接下了鸭蛋，先后笑着回了一句。

　　他们的语气中，比之前多了一丝亲近感。

　　从见面到递咸蛋的这个举动，他们也大致知道了新来的知青性情应该不错，也就自然愿意亲近几分。

　　知青们来自四面八方，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性情各有不同，相处起来自然的看对方的性情。

　　九大队之前只有简修文和刘康民两人，两人性格比较和得来，也就没什么矛盾。

　　但他们的消息也不闭塞，丰水乡其他大队也有知青，其中闹矛盾的也不是没听说过。

　　前不久知道大队上即将要来新的知青，两人始终还是有些担心，如今和况叶见面后，心倒是放下了一半。

　　有咸蛋、还有散发着清香的稀饭，三人也没多聊，腹中的饥饿感催促着他们赶快吃饭。

　　顾不上还有些烫嘴的稀饭，三人开动起来，专注于饭食，几人倒是没有时间闲聊。

　　期间况叶倒是没有客气，少年人的胃口好得有些惊异，哪怕饭菜相对于原来的时空，简单得甚至简陋，炒青菜中更是难见油水，但如今的这具身体尝起来却是津津有味。

　　呼啦呼啦吃完一顿热稀饭，桌上除了泡菜还有剩，其他的碗中都已空空如也。

　　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况叶放下碗，呼出一口热气。一顿晚饭吃下来，他浑身出了一场汗，在这夏末的夜晚还是有些热，但人却精神了不少。

　　今天他除了在火车上吃了点东西，之后除了水就没再吃东西，一路颠簸，之后更是背着行李走了许久，肚子早已空空。

　　吃完饭，感觉腹部发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想动。

　　但显然这不合时宜，收完碗筷，刘康民没有让他插手洗碗的事，而是让他先去收拾一下房间。

　　刚刚放行李的时候，借着煤油灯，况叶大致的看了一眼他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空旷的木架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他想要睡下，还得把床铺好才行。

　　怕他不知道怎么铺床，简修文还带着他先去了一趟柴房。

　　柴房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况叶跟在后面，经过简修文的介绍，他知道被当做柴房的地方，原本不是放柴火的地方。

　　按照这座房屋原本的布局，这里原本是猪圈的位置。

　　不过由于如今猪都是集体在养，猪圈自然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如今三间猪圈，靠近厨房厨房这边的两间改做柴房，最外边的一间改做洗浴的地方。

　　“这是今年的新稻草，前不久专门晒过。”

　　从第一间柴房抱出两捆稻草，让况叶抱着，然后简修文自己也抱了两捆，同时还不忘向他解释道。

　　知道有新的知青要来，大队上提前准备了些东西。

　　比如况叶看到的那张木架床，虽然简陋，却也是新做的。柴房中堆放的稻草，也是专门为此准备的。

　　简修文他们还专门晾晒过，让其更加的干燥。

　　抱着两捆扎实的稻草，从沙沙的声音和手感上就能知道它比较干燥，况叶还能从中闻出稻草特有的清香，用来铺床想来应该不错。

　　抱着稻草来到房间，简修文再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有两张缝隙很大的竹折子和一床凉席。

　　两张竹折子的大小正好铺满木架床的床底，显然是按照木架床的尺寸做的。

　　之后两人就开始再上面铺稻草，把稻草整理平整，再铺上大小合适的凉席。

　　这时刘康民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房间。

　　“席子用水擦一下，睡着才舒服。”

　　凉席的成色并不新，简修文他们之前洗过，不过再外面凉了两天，还是有些灰尘，擦洗一下比较好。

　　不过水盆中没有毛巾抹布，需要况叶用自己的擦了。

　　对此他到没有意见，毛巾这类的东西还是比较私人的东西，用两人的话，他自己都会有些别扭。

　　虽然他现在是男性，但变成这个身份之前，确确实实是另外一个性别。

　　无奈接受这样的身份，但有许多的东西还是无法转变。

　　在况叶擦洗凉席的时候，简修文和刘康民给他留了一盏煤油灯后，就退出这个房间，他们要去冲个凉，之后也就要准备休息。

　　等把凉席擦洗干净，盆中的清水稍微有些变色，但也还好，说明这凉席之前就洗的不错。

　　在厨房后面的洗槽旁倒掉污水，把搪瓷盆清洗干净，正好遇上冲完凉的刘康民。

　　身上还泛着湿气的刘康民看见他，让他把盆放到厨房右侧的操作台下，同时还指了指灶台。

　　“锅里面还有热水，待会儿你也冲个凉。”

　　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口是前面的铁锅，二是后面的一口陶锅，热水在做饭炒菜的时候，也就同时烧好了。

　　谢过刘康民，况叶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行李中取出换洗的衣物，再带上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浴间冲个凉。

　　不过作为由女变男的他，并不想和如今的同性一起冲凉，而是等到简修文从洗浴间出来后才拿着盆进到厨房。

　　兑了一盆温水，况叶来到洗浴间，先是淑了个口，才开始冲凉。

　　在火车上的时候，由于生理的原因，他总要上厕所。但和以往不一样的身体，一开始心中别扭至极，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面对如今的自己。

　　此时冲凉，更让他明明白白的看清身体的具体情况，虽然还有些别扭，况叶也不再那么抵触。

　　说实在的，如今这具少年人的身体并不怎么好看。

　　原本的时空，十七岁的年纪应该是活力满满，但这个时空的况叶，却和这个词有些差距。

　　少年的个子不算矮，一米七出头，但却实在太瘦，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见，胳膊也细的像个竹竿。

　　摸着有些硌手的骨头，况叶心中叹息，这样的瘦弱，难怪原身在发热中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去了。

　　快速的冲完凉，准备把换下来的衣物清洗干净时，正好遇上晾完衣物的简修文。

　　看到端着装有脏衣物的况叶，他指了一下晾衣物的地点，就没有多聊了，白天的劳作实在累人，他得早点休息。

　　等况叶晾完自己的衣物，再上了个厕所，此时这栋房屋已经安静下来。

　　关好厨房的后门，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凉席上的时候，在这极为安静的时刻，他才有心思考虑现如今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