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预警 ...
-
叶千寻离开陈默家以后去了医院。
杨臻今天精神还不错，捧着老旧的记事本在记账单。
“阿姨。”
“千寻你来了，正好有事情问你，上次你老师打电话说你没有去报名，为什么？”
“我第二天去报道了。”叶千寻试图揭过这个话题。
“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了，让你没办法好好上学？”
“安心养病就是，不要多想。”
“你这样叛逆，我下去以后没法和你父亲交代。”
“抛下我和升鸿离开恐怕更没办法交代。”叶千寻娴熟地换了一瓶点滴，然后握住杨臻的手，“阿姨，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些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老爸和我亲妈都去的早，您才是养我长大的人。”
杨臻抽出手，“我没把你当孩子，以前那些也只是做给你爸看的，欠你的钱以后升鸿会还……”
叶千寻叹了叹气，让叶升鸿先出去，而后道：“你干什么，他才几岁凭什么为了你背那么多债？”
“你们也就差了两岁，你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准备辍学到处找工作了，他是个男的，应该担起这个家。”
“一直没和你说，阿姨，我那时候进了山河路一个夜场，遇到一个什么……孙总，我差点走了弯路你知道吗？那个人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我扇他脸都觉得自己手脏了。”
杨臻以为叶千寻当年第一时间去找了吴攀，和她谈了什么条件，叶千寻不想让人担心所以一直没说。
“我前几天确实想不读了，但是班主任很看重我，不仅想方设法联系我，还把我安排到一个很好的班级，我现在每周末都要去新班主任家里，她女儿和我一个班，学习非常好，特别是数学，也一直帮助我，我……半期考肯定能考好。”
“您再看升鸿，小胳膊小腿，除了读书他还能干什么呢？”
“这个社会不是只有女生才会走歪路，他这么小，三观都还没成型，让人带着做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您不会后悔莫及吗？我们已经等了两年，花了……大概上百万，您要就这样放弃治疗吗？”
常年卧床，生活不能自理，对一个极度要强的女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身体还没垮，心理已经被摧毁了。
叶千寻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吴攀那些钱，尽管是来自同一个生母，但是叶泠离世前的遗嘱写得很清楚，偌大的集团、数十亿的财产唯一继承人是吴攀，没有提到叶千寻一句。
当然，叶千寻并没有期待什么，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偿还。
杨臻疲惫地闭上双眼，她很心疼这个小孩，但是一刻的温情更会成为她的枷锁，她无法将脆弱向这个孩子展现。
叶千寻离开后没有去公交车站，而是独自在人行道走着，不知为何，她感觉路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她自认为是个情感淡漠的人，从小就是，以前生母离世，父亲带她到灵堂前，她很顺从地接受了生老病死的常态，只是小姨叶薇把她带到吴攀的房间，看她躲在角落眼神彷徨，才有极深的触动。
叶千寻走到吴攀身旁，彼时的小石头才八岁，看到姐姐过来，咬着牙终于掉了眼泪。
不久后父亲在执行一次特殊任务中也离开了。
其实如果活着太痛苦，离开这项选择反而明智，这不是什么想不开，反而是想开了。
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牵绊。
像亲生父母那样走得干脆的人少之又少，她看到过父亲生前最后的视频记录，慷慨赴死，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战友。
人生苦短，该及时行乐。
晚上在海角七号见到了王宪庭，叶千寻和他碰了个杯，在快轮到她上台时将长岛冰茶一饮而尽，微醺的状态下情绪颇有些外放。
互动环节王宪庭跑上了台，点了一首《突然的自我》，叶千寻关掉伴奏，找来一把电吉他。
“哟，千寻，这小子这么大排面？”鼓手戏谑道。
“什么大排面，坤哥你是不是饿了？”叶千寻抬了抬下巴，对王宪庭说，“别紧张，我给你和声。”
王宪庭的声音很清澈，不像原唱那样低沉洒脱，叶千寻台风稳定，在她的配合下，两人唱出了别样的风格。
少年人如同朝阳，远眺天空，怀揣美好的未来，数不尽相逢，等不完守候。
这首歌传唱度非常高，副歌一起，几乎有人跟着哼唱，有人开怀畅饮，有人在歌里酒里释怀。
唱完后叶千寻陪王宪庭回到卡座，她知道这家伙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三杯酒下肚，王宪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千寻，昨天晚上我和苏家辉去海边，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嗯，说什么了？”叶千寻轻轻抿着可乐兑的伏特加。
“他TM说我和一堆女的乱来，我和她们就是朋友，我和你也是朋友啊，他就是不信，还胡搅蛮缠，真的有点问题。”王宪庭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
“哦他吃醋了。”叶千寻语气十分平静。
“他——”王宪庭登时哑口，张了张嘴，半天吭哧不出一句话。
“苏家辉啊，还老拿我做借口，班上好多人都以为他喜欢我，毁我清誉，你不拿这件事说他？”
王宪庭义愤填膺，“你以为我没说，我话都没说完就被他堵嘴了！”
“停，我不听，少儿不宜。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买醉？为情所困？”
“不是，我根本没谈过女孩子，只谈过一个男生还撞0了，但是他可谈了不少女生，这是个直男，爱上直男会变得不幸，我害怕。”
“这个……那你对他有意思吗？”
“嗯。”王宪庭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我也不是情感专家，不能给你建议，不如喝酒吧，酒壮怂人胆。”
“靠，你竟然说我怂！”王宪庭仰头干下一杯，“我要去找他，谢谢你千寻。”
叶千寻在后面嘀咕，“这么晚去找他吗？”
最近新招了两个驻唱，叶千寻闲下来到处找酒喝，夜里十点多吴攀过来一看这个情况，直接把她拖回家。
到家后叶千寻坐在沙发上发呆，吴攀戳戳她的脸颊，“醉没醉啊？”
叶千寻笑了笑，“才喝多少。”
“啧啧，拍下来明天给陈默姐姐看。”
“不要吧？我穿这身让她看到不好。”
“这身怎么了，多酷呀，姐姐你穿上校服也不像什么乖学生，学什么小白花。”
“不像乖学生像什么？”叶千寻觉得自己长得挺乖啊，虽然在学校常常处于八卦的风口浪尖。
吴攀端详了片刻，“有点痞里痞气。”
“哦，那就是给你带坏了。”
“我怎么痞里痞气，我学的可都是上流社会的礼仪，矜贵着呢。”
“礼仪只是学个形，小石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床头那本厚黑学都快让你翻烂了。”
“这本书也算传家宝了，才不是我翻烂的。”吴攀见叶千寻时不时阖眸，立刻催促她上楼洗澡睡觉。
第二天叶千寻照旧到陈默家里学习。
昨晚喝了不少酒，洗完澡躺下，脑子却变得十分清明，怎么也睡不着，想是各种酒掺着喝的原因，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尿憋醒，一晚起夜数次。
陈默见她眼里都有红血丝，也就不勉强她做题了，吃过午饭还强留她在卧室午睡。
叶千寻看着陈默递给她的海绵宝宝睡衣睡裤陷入沉思。
陈默犹豫了一下，“洗干净的，你别是嫌弃吧？”
“没有，就是觉得很有生活气息。”叶千寻笑着接过睡衣去浴室换上。
她和吴攀穿的多是睡袍或者吊带睡裙，乍一见到如此卡通的睡衣，有被可爱到。
叶千寻骨架小，穿上以后领口撑不起来，半边锁骨露着，肩头圆润白皙。
陈默眼看她钻进自己的被窝，脑海中莫名闪现三个字——小娇妻。
把她被子掖好，陈默嘱咐道：“你放心睡，一点四十五分我喊你起来。”
“你不睡吗？”叶千寻本意是想客气一下。
陈默挑眉微笑，“一起？”
“……问题不大。”
陈默揉了揉叶千寻的脸，俯身在她前额轻轻吻了吻，“睡吧，我去外面看书。”
叶千寻脸热热的，这好像有些超出朋友范畴了，幼时她也曾经这样吻过吴攀，前额吻是很纯粹的疼惜与怜爱。
陈默她，心疼自己吗？
不管怎么说，温暖的被窝里，舒适的气息萦绕，叶千寻十分安心，很快沉沉睡去。
陈默来到楼下客厅，在沙发捂着跳动的心。
顾枝瞥见，十分紧张她。
“妈妈，我没事。”陈默拉着顾枝的手让她坐下，“只是要给你个预警，我可能，要恋爱了。”
“和……”顾枝望了望楼上她卧室的方向。
“嗯，是千寻。”
顾枝有些艰难地问：“她同意吗？”
“她完全不知道，我不想这么早确定关系，会影响学习，相辅相成，顶峰相见，这是我更愿意看到的结果，即使不和她在一起，我也希望我能让她获益。”
“我不反对，而且你表现的也算成熟，但是你爸爸今年是升迁竞选的关键时刻，你不要在这个节点给他掉链子。”
“和爸爸有什么关系？”
“这个社会还不太接受同性恋，你需要时刻低调防止曝光。”
“啊？我又不是……”陈默张了张嘴，恍然大悟，“我竟然是！”
顾枝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说你是怎么动心的？”
“嗯，就是一开始听说了她的经历，有点想保护她，然后了解越多越觉得她很神秘，处变不惊的性格比较吸引我，脆弱的一面鲜为人知，也……长得很好看。”陈默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我真没想过做同性恋，妈妈。”
“好孩子，别怕，这没什么，比起来我更想确认一下你刚刚捂着心脏，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就是跳得有点快，放心妈妈，上次体检才是半个月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预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