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涵霖夭夭

1、西瓜地（一）

　　烈日下的乡间小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正在蹒跚前进，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正中午的太阳仿佛要把活物烤熟一般，男孩大概十来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十分的瘦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男孩不知在这地里走了多久，鞋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几根脚趾随意的露在外面。
　　三伏天的中午，李老汉正优哉游哉的躺在自家的瓜棚里，惬意的摇着蒲扇，最近地里的西瓜产量高，水分足正是鲜甜可口的档口。李老汉的心里盘算着：西瓜今年大丰收，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补。
　　正午刺眼的阳光下，一股股热浪在田间翻涌。翠绿的大西瓜正泛着青光，在天气的对比下，显得格外诱人。男孩直勾勾的盯着西瓜，口水在齿间泛滥。
　　男孩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脸上浓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向早已干裂的嘴唇。抬头四处张望着，迷茫的看着周围，似乎是想找到什么。
　　眼下正值当午，田间地头早已没人，大家都回家躲太阳去了。不远处有个简易的茅草屋，男孩努力地惦着脚，想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他太累了，浑身上下散发着疲惫，实在没有力气多走两步去看看有没有人。
　　饥饿、干渴的感觉渐渐冲击着乱哄哄的脑袋，男孩也不管了，席地坐下，随手抱起最近的西瓜，用力往地上一砸。鲜红的瓜水瞬间溢出，大大的西瓜裂成几瓣，男孩抱起一块直接大口的啃起来。
　　另一边，李老汉正在昏昏欲睡，恍惚间隐隐有吃瓜的声音传来。李老汉的意识立即清醒过来，按照以往的惯例，估计是遇到偷瓜贼了！
　　李老汉马上抄起一旁的锄头，蹑手蹑脚的绕道茅草屋另一边藏起来。来到墙角，偷偷探出头，果然，一个人抱着地里的西瓜吃的正香。这下李老汉瞬间气急：今年还指望着地里的瓜，能多来点收成，这可好，不知从哪里来的人，不管有没有主家竟然偷吃起来。李老汉瞬间头脑一热，拎起锄头就要算账。
　　男孩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一心只顾面前的西瓜。李老汉绕道男孩的身后，一时激愤直接将锄头狠狠的砸在男孩的脑袋上。
　　男孩的脑袋瞬间开花，血水从头顶冒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与嘴角的西瓜汁融合到一起。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接倒地。老汉看着趴卧的男孩，瞬间冷静下来心里一慌：完了，闯大祸了！赶紧丢掉手中带血的锄头，扶起男孩，竟然是个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破衣烂衫，满头鲜血，苍白的面孔下一双紧闭的双眼。眼角流淌着几条鲜血痕，在晌午的阳光下显的格外刺眼。
　　李老汉彻底慌了：只是个孩子，我怎么下手那么重。拼命的摇晃男孩，拍打着脸颊，试图喊醒他。
　　不论李老汉怎么呼喊，男孩一点反应都没有。李老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杀人了，不能让别人发现。不知是心里想的还是潜意识，李老汉抬头四处张望，周围除了几声鸟叫，西瓜地里静悄悄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李老汉当即拿起锄头在不远的地里挖起坑来。
　　李老汉正汗津津吃力的刨坑，男孩那里突然传来异响。李老汉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还活着。拿着锄头，走到男孩身边，定睛一看，手在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砰”一声血肉被砸的声音响起后，李老汉若无其事的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呸”，搓了搓手，继续回来挖着。
　　庄稼人仗着对土地的了解，一个长方形一人大小的坑就完成了，深有一米。老汉连忙把地上的男孩拖着往坑里放，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你命不好，不要怪我。到了地府以后赶紧投胎吧，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可怜的男孩因为一口吃的，命丧西瓜地。
　　“都怪你，不出声......”“你要是喊一声，我也不会这么冲动......”老汉一边埋尸，一边唠叨。口中都是赎罪的话，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恐慌。有条不紊的把坑填平，看着路边的血迹，李老汉直接用锄头翻地，把最后一丝痕迹也抹去了。
　　六月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出了一天的太阳临近黄昏时，被漫天的乌云赶跑了。不到晚上六点的夏天，天空瞬间变得乌压压的。远方一道闪电突兀出现，紧接着“轰隆”一个炸雷，霎时，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李老汉一边往家跑，一边默念：真晦气，这天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