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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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我反省结束了，现在该你了。”
苏冉棋料到卫灼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好在卫灼嘴上说是“自我反省”，实际上也不是真要他做检讨。
“关于你之前藏在心里的那个结，我从没觉得愚蠢或者可笑。”
没想到卫灼会从这个点切入，而且还得到了不算贬义的评价，这让他听后一愣，然后轻声开口：“你是不是要说‘但是’？”
他的话让卫灼轻声一笑：“没错，我是要说‘但是’……”
看着苏冉棋扁扁嘴一脸料到了的模样，卫灼继续道：“但是，我觉得你害怕的不是你表哥和舅舅一家，也不是被他羞辱和毁了绘本这件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恐惧的实际上是当时的那种害怕的感觉，这点我前几天刚发现了。”
卫灼没想到苏冉棋会这么说，也愣了一下：“你还真是难得的坦率……”
“我也会成长的啊~”
听到他这么说，卫灼也决定更直接些：“那本绘本，还是你的梦想吧。”
“……”
卫灼不急，耐心等对方的回答，同时拿起酒瓶：“这次还喝玫瑰酒吗？”
苏冉棋点点头，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缓缓开口道：“我小学时的梦想是当一个快乐平凡的普通人，被老师一顿批评，但是老爹和老哥都说我没错，所以我很多年都是这么没心没肺地过来的。”
卫灼转着手里的小酒杯，回道：“嗯……你这个梦想不能说是不好……”
“我母亲的事情是我上初中的时候老爹告诉我的，因为这个事情，我第一次有了想做又有意义的事情，姑且可以把这个当做我正式的梦想。”
“所以，现在还是吗？”
“唔……其实我也不知道。”
“……”
“因为那个绘本好像并不被期待，没什么意义。为没有意义的事情努力，不是很蠢吗？”
卫灼想了想，将手里的酒喝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之前安慰我的时候有提到过，说你虽然对你母亲没有记忆，但是一定很爱你，对吧？”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苏冉棋呆愣愣地点点头。
“你当时给我的解释，是因为她把你生下来。但这是骗我的，对吧？”
苏冉棋闻言，再次点头：“这话是老爹说给我听的，其实我自己也清楚，是在骗我的。她遭遇那些事情的时候还不到17岁，心里应该只有害怕，甚至连恨都生不出来，更何况是爱呢？”
“但是……”
“但是，你养父的出发点是好的。”
“……对。我老爹给我的爱足够多。”
“所以，你的出发点是什么，还记得吗？”
卫灼的问题让苏冉棋歪了歪脑袋：“……我的出发点？”
“你一开始想要画那个绘本，原本也不是为了纪念你母亲的吧，不是为了保护小朋友的嘛，比如福利院的那群小豆丁。”
苏冉棋眨眨眼，没有说话。
“那些出口讥讽的人对你重要吗？”
“不……”
“那就不要为了不重要的人，放弃重要的事。”
苏冉棋眼睛盯着身前的地面，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道：“你说得对。”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卫灼，有重复了一遍：“你说得对。”
卫灼觉得他终于在苏冉棋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光。
“既然你觉得我说得对，那之后把纸飞机扔掉吧。”
“嗯？”
“你之前虽然不想为绘本继续努力，但还是放心不下吧，所以你的纸飞机里写的愿望是这个吧。”
苏冉棋深吸口气，接着笑着打趣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老爹学学算命什么的吗？”
卫灼没理他，继续道：“既然决定了就行动起来，不要总是寄希望于祈祷、许愿，只有去‘做’才可能有改变。”
苏冉棋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卫灼的督促了，此时再次听到竟然也不觉得烦，反而确实有被鼓励到，这也让他露出了这半个月来最舒心自如的一个笑容来。
“好啊。”
说完，他便等着听卫灼别扭的夸奖，但过了两分钟他也没等来，扭头一看，发现卫灼正垂着脑袋，一晃一晃的，似是睡着了。
唔……
他想起来了，自己的酒量很差。
可是由着卫灼这么睡一定会感冒的。
自己的身体一定会感冒的。
可是，他现在只能鼓着腮帮子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他还欠自己一个表扬！
混蛋卫灼！
他这边在树林里骂着，那边结束了聚会的清逍和静肃，正慢悠悠地往观里走。
“静肃啊，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呢？哎哟我怎么把你养得这么无趣啊！”
清逍明显有醉意，走路晃晃悠悠的，但静肃对自己亲师父的状态并不担心，他背着手拾级而上，淡然回应：“涉及到云居士的隐私，本身我这个后辈也并不方便打探。”
清逍闻言浅浅打了个酒嗝，“嘿嘿”笑了一声，道：“静肃啊，你生气啦？”
“弟子不敢。”
“你是在怨我留下卷卷一个人过节，还是在怨我想要撮合卷卷和卫灼？”
“……”
“看来是两者都有。”
“……”
见他沉默不语，清逍停下脚步，同时收起了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表情。
“我之前就有想过，我以前是不是太过保护那个孩子了，反而让他太过敏感了。”
“并没有这回事，师父你没做错。”
看到静肃努力维护自己的模样，清逍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摘不掉他这个宝贝徒弟的滤镜了，只好笑着解释：“爱护他是没错，但是我好像确实包办得太多，自信掌握了所有环节，却忽略那孩子心里真正的想法。”
“卷卷的……真正想法？”
“他小时候想平凡快乐过一生，我就想努力满足他，但我忽略了一点，其实他找到了自己想要努力奋斗的十分有意义的东西，却又意外失去了。”
“卫善信抓住了这点，还想办法帮卷卷找回来了是吗？”
“唔，可能还在找的路上，但没问题的。”
静肃叹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卫善信呢？”
“你之前不是还挺喜欢小卫的吗？怎么感觉你现在对他意见这么大？”
“……因为之前，我以为他只会是卷卷的‘一般朋友’。”
一般朋友·卫灼此刻还在因为醉酒而陷入沉睡，束手无策的苏冉棋只能返回观里碰碰运气，希望老爹他们已经回来了，不然他只能附身在木偶身上。
当然他已经预见到了只有两种结局，一是他带着卫灼一起滚下山，二是木偶被卫灼压坏。
幸好在他赶回观里的时候清逍二人也刚好回来，但没想到的是在他好不容易带着人返回赏月的地方时，就见卫灼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看样子已经酒醒了。
“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到我折腾完了醒！”
嘴里一边抱怨着，他一边支使自己老爹收拾木墩上的酒和食物，但直到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卫灼还没有要跟着回去的意思。
苏冉棋在他眼前摇了摇手，就见他用极为缓慢的速度眨了眨眼，明显是还没酒醒。
“老爹，任务艰巨呀，你要背着他还要拎包。”
他一脸幸灾乐祸，不料清逍拎起包就往山下走，同时朝卫灼扔了件外套，摆手道：“你留山上陪小卫，等酒醒了他自己就回去了，至于酒和点心我就先拿走了，你俩继续聊。”
苏冉棋：“……”
也不知道灵官会不会哪天看不下去，给老爹降道雷。
但什么都没办法制止清逍吹着口哨离开，他只能冲着卫灼撒气，一通“空气派”的拳打脚踢后，他终于重新平静下来——主要是他发现卫灼看他的眼神变了。
脱离茫然，变为无语。
收起张牙舞爪的架势，他心里默念“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酒醒了？那回吧。”
但卫灼好像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开口问道：“你困吗？”
想起自己下午睡的那三个小时，苏冉棋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得两眼放光，飞速摇头。
“我有件事想要请教苏老师，你要不要留下来教导我？”
嗯？
这是什么奇怪的Play走向？
“我想让你教我吹树叶。”
听完卫灼的诉求，苏冉棋睁大眼睛：“诶？你不是之前说不想学的吗？”
“之前觉得自己用不上，现在想开了，因为无论是什么在未来可能都是有用的。”
“哦哦哦~”听到卫灼的解释，苏冉棋立马臭屁起来，“想我教你是吧，没问题，可是你的诚意感觉还不是很够呢~”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要挟绝对有用，但偏偏卫灼不按套路出牌。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去请教你养父好了。”
说着，卫灼起身就要走。
“唉唉唉！我开玩笑的嘛！”
最终还是以“苏冉棋鼓着腮帮子屈服”这个喜闻乐见的场面作为了结局。
“这个臭直男……”
他交代给了卫灼树叶的选择标准后就坐在一边看对方忙碌，同时不忘吐槽对方刚刚的恶行。
“别地图炮，以及别曲解我。”
背后说人被正主抓到估计一般人都会尴尬，但苏冉棋不是一般人，确切说他的厚脸皮真的可破一切，在淡定指出“叶子边缘不够光滑”后，他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话说，我哪里曲解你了？”
卫灼背对着他，一边打着手电找苏老师指明要求的“弧度大、边缘光滑、有硬度有弹性”的叶子，一边回答：“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是直男的事情了吗？”
他的语气太过坦然，以至于让苏冉棋一度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重点，“这种事情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告诉我了？你不怕我泄密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嘛，”卫灼回过身，在苏冉棋眼前晃了下新的叶子，“但是你会吗？你不是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苏冉棋一脸懵圈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同新树叶，还是卫灼的神奇逻辑。但对方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在不断地催促中，自己被迫开始了深夜教学。
卫灼的音乐天赋可比当年的自己多多了，因而很快就掌握了树叶的吹奏技巧，后半夜的时候，他就只负责听对方练习，完全没什么自己可插手的地方。
虽然有些无聊，但他倒也有时间思考刚刚卫灼那句话的意图了。
“他这到底算不算是在撩我呢？”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虽然自己在之前总是冷不丁被转性的卫灼暖到，但那应该只是对方无意识的举动，今晚的那句话倒是很像刻意为之。
特意告诉自己不是直男，到底是想要暗示他什么呢？
他就这样思考着这个问题……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快沉入西边的山峦中了，而且被正在升起的朝阳掩盖了自身的光辉，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卫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吹奏树叶的练习，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努力突破地平线的太阳。
“赏完月紧接着看日出，这种浪漫的缘分可不多见。”
苏冉棋接过卫灼的话：“可惜是和我这种人一起看，很失望是吗？”
“不，”卫灼摇头否认，“幸好没错过和你一起看的机会。”
苏冉棋觉得自己的脸又在发烫了，不知道是被初升的太阳晒的，还是被卫灼的话撩的。
但撩人的人只知道专心看日出，他也只好扭回头，却见到一大片云将升起一半的太阳牢牢挡住。
“竟然是阴天，真扫兴……”他小声嘀咕着，“希望乌云快点散开。”
卫灼因为他这句话而扭过头来：“与其祈祷乌云散去，不如像太阳一样发光，那才是挣脱乌云的最好方法。”
他一瞬间怔愣，对方继续补充道：“我之前好像一直都只鞭策你，没有给过你奖励是吧？那干脆这样好了，只要你继续完成你的绘本梦，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这句承诺让苏冉棋果断回神。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对，这个承诺对你一直有效。”
得到卫灼的肯定后，苏冉棋伸出右手小拇指：“那来拉钩吧。”
就在这时，太阳破云而出，金光万丈。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57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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