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唐栖

3、奶油巧克力蛋糕卷

　　浴室里传来水声，还夹杂着隐约的哼曲声，显然里面的人心情极好。
　　降谷零黑着脸生了一会儿闷气，无可奈何地翻出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当做睡衣穿上。
　　凛风……他敢保证，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很显然，fbi也查到了Lose Demon和凛风的关系才会在那边埋伏。
　　更显然，fbi今晚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看起来凛风像是逃跑了，但是一群特工抓不住一个嫌疑人，就是没用！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开心起来，想到那个恶劣的家伙也没这么气了。

　　“呜——”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降谷零一边用浴巾盖在头上，一边接电话：“什么事？”
　　“降谷先生，fbi已经撤退了，看起来没堵到人。”风见裕也报告。
　　“你确定？”降谷零一怔。

　　原本以为凛风和fbi发生过冲突——他的鞋子和裤脚上沾了一点点污水，在酒吧时还没有，应该不是正常离开。
　　居然不是武力突破的吗？
　　“确定，冲出酒吧的fbi很茫然，一副跟丢了人的样子——Lose Demon发生了大约5分钟的停电事故。”风见裕也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说。”降谷零又瞥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言简意赅。
　　“今天黄昏，fbi向公安提交了入境申请，他们在日本的特殊小组负责人换了。”风见裕也咽了口口水，有点不安。
　　“……”降谷零捏紧了手机，脸被浴巾掩盖住了可怕的表情，好一会儿，一声冷笑，“那家伙来了？”
　　“是、是的。”风见裕也硬着头皮说道。
　　“啧。”降谷零撇了撇嘴。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个疑惑地声音：“谁来了？”
　　一瞬间，降谷零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了，猛一回头，只见黑川凛站在身后两步的地方。
　　“怎么了？”黑川凛一脸无辜，只披着浴袍，光脚踩在地毯上，显得很无害。

　　降谷零抿了抿唇，眼里的忌惮更深了。
　　就算他在打电话，也一直有注意浴室的动静，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只用尽量简短无意义的词回复风见。但是……即便他在听到赤井秀一的消息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也不至于被人入侵到这么近的距离内毫无所觉。
　　凛风，黑川凛……这个男人，并不是动作够轻，而是一种收敛自身气息，极度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能力。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喊了两声，“您那边有人在，不方便吗？”
　　“啊，有点……”降谷零含糊地说道。
　　“很晚了，我们该睡了，有事明天再说。”不等他说完，黑川凛笑眯眯地上前，揽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床边走。

　　“等……”降谷零炸了，“谁跟你‘我们’啊！滚出去！”
　　“你和我啊。”黑川凛理所当然道。
　　降谷零摁掉电话，把手机一扔，一拳对着他脸上打过去。
　　“睡前运动的话，适量就好。”黑川凛一边躲闪，一边说道，“如果活动太剧烈出汗了，就白洗澡了。”

　　降谷零咬了咬牙，抬脚扫他下盘，但却没有继续扑上去揍，而是迅速后退拉开距离，一手到身后去取之前卡在腰上的手|枪。
　　黑川凛怔了怔，随即眼睛一亮。看起来，小猫是真的做过功课啊，他和人格斗的次数很少，几乎没留下过影像。居然有人知道需要拉开距离……
　　另一边，加班的风见裕也风中凌乱：降谷先生……这么晚还和别人在一起？男的？还一起睡？酒店是他订的，似乎是……大床房吧？

　　半小时后，气喘吁吁的降谷零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房间太小，没有遮挡，环境适合近身……都是借口。实话就是打不过，就算是赤井秀一也没有给他这么沉重的压迫感，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了。
　　“要不要再去洗个澡？出汗了。”黑川凛坐在床沿，戳了戳他的手臂。
　　“滚。”降谷零翻了个白眼。

　　“哦。”黑川凛闻言，乖乖地站起身。
　　“嗯？”降谷零诧异地看他，满脸狐疑不信。
　　——这么听话？
　　黑川凛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顺势飞快地一卷。

　　“喂！你干嘛！”降谷零一愣，挣扎着从被筒里把手伸出来。
　　“连夜出发！”黑川凛说了一句，弯腰把他连人带被子扛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放开我！”降谷零气急，庆幸枪一直没有离手，就这被扛在肩上的姿势，用枪口抵住他的后心。

　　“现在还是明天？选一个。”黑川凛问道。
　　“……”降谷零无言以对，好一会儿，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明天！”
　　不然呢，总不能一枪崩了这个混蛋！

　　“很好。”黑川凛满足地把他放回床上，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降谷零怒视他。
　　要不是之前打的一场太消耗体力，他怎么会反应慢了一拍，这么狼狈……这个混蛋为什么汗都没出一点，还是不是人啊！

　　“没有，就是觉得……”黑川凛瞄了一眼雪白的被子，慢吞吞地开口，“有点像是特大号的奶油巧克力蛋糕卷，看得我有点饿了。”
　　降谷零：？？？
　　随即——
　　“黑、川、凛！”

　　最终，两人还是好端端坐下来，开始享用酒店服务送上来的夜宵。
　　两杯温热的奶茶、一份切好的奶油巧克力蛋糕卷。
　　降谷零盯着精致的甜点，目光像是要把无辜的食物化成灰。

　　“味道不错，就是淡了点。”黑川凛叼着一片蛋糕，手里不停地往奶茶里加糖。
　　降谷零的眼神从对“凛风居然喜欢吃甜的”过渡到“这口味比办公室的女生还重”最后进化成“这是人类能吃的食物吗”的惊悚。
　　“活过来了。”黑川凛喝了一口浓稠的奶茶，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降谷零：……神经病！

　　“不尝尝吗？奶茶煮得火候恰到好处。”黑川凛推荐。
　　“我看着牙疼。”降谷零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拎起另一件浴袍走向浴室，去洗今晚的第二个澡。
　　一身黏腻的汗水使得T恤都粘在了背上，这样睡觉肯定不舒服，既然赶不走那个混蛋，也就顺其自然了。

　　何况……他关上浴室门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窗下津津有味吃甜食的凛风，表情若有所思。
　　虽然性格很恶劣，但却没有恶意。以他在组织这种地方锻炼出来的敏锐的第六感来看，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形容：是个好人。
　　呵。
　　他忍不住一声低笑。居然会觉得这混蛋是好人，也是没救了。

　　一身清爽地出来时，桌上的蛋糕已经没了一半。
　　“我不饿。”降谷零拒绝。
　　“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甜食比较好。”黑川凛微笑。

　　降谷零怔了怔，反驳：“我没有心情不好。”
　　“是吗？那可太好了。”黑川凛笑得更灿烂，“看起来我突然的拜访并没有让你不高兴啊。”
　　“……”降谷零被噎住了，又牙痒痒的，拳头也痒。
　　——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他觉得这混蛋是好人的？相比起来，似乎赤井秀一那张嘴都不算什么了！

　　“好吧，说正事。”黑川凛干咳了两声，转回话题。总不能把小猫惹急了，以后可就不好rua了。
　　当然，他直接忽略了他眼里的“小猫”其实已经29岁了。
　　“说什么？”降谷零在他对面坐下，把玩着手|枪，漫不经心地问道。
　　“安室先生，或者说……波本君？”黑川凛捧着奶茶，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降谷零挑了挑眉，毫无波动。其实他在组织时期和凛风有过一次网络上的接触。作为波本，他是代替组织去招揽过凛风的。只是他并不希望组织得到一个强大的帮手，就敷衍了事，拿了个拒绝的答复就完了。那个时候已经快到大决战，组织的气氛紧张，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在最后的决战中，降谷零回归，对外公布的消息是：boss、琴酒、朗姆和波本一起被爆炸留在了完全坍塌的总部里。
　　这是对外公布的消息，卧底的一切功绩都不会为世人所知，只有樱花勋章会记住那些流过的血和泪。
　　而在里世界，没有尸体，曾经情报界的王者波本的生死也就成了一个众说纷纭的谜团。

　　降谷零不意外凛风会查到他是波本，他甚至继续使用了安室透这个名字，那些账号也有好几个是明确属于波本的私产，他无所谓这种破绽。或者说，让凛风查到一个确实存在的身份，远比一个不知底细的对手会让人放心。至于凛风的黑客技术能不能查到波本就是公安警察降谷零，那就难说了。毕竟他原本是在假期中，还没有经过回归必须的心理评估。正好他决定插手凛风的案子，就让公安延缓了重新开启他的档案。
　　不过，降谷零觉得，他唯一表露过身份的就是和组织的决战时期。而凛风……不至于因此就黑进公安部去吧？从一贯的作风来看，这人没事不会挑衅国家机构，尤其是日本的。

　　“不亏是首屈一指的情报搜查官。”黑川凛七分赞叹，三分试探，“连和我动手需要距离都查到了，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
　　“我有枪，不退后为什么要和你硬拼？”降谷零故意露出错愕的表情，又下意识揉了揉手腕。
　　卸骨手！该死的……要不是提前知道，他肯定输得更惨。现在就算打不过，至少还不算太难看。
　　“是嘛。”黑川凛笑了，不置可否。
　　降谷零却沉下了脸，总觉得……这人心里想的事会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