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久居 ...
-
顺着河流走了很久，她们的运气很好，在天黑之前在一个陡峻的小山脚下寻到了一处洞穴。
说是洞穴，其实是一个长条状，一米多深，一米五左右高的岩洞。
植被将大地覆盖地严严实实，但从地面那些沟壑痕迹，依稀可以推断出这里原来是河道，以前流淌的水向两边侧蚀，日积月累，在这块小山脚下造出了这条岩洞。后来河流改道，原有河道的水逐渐干涸，河床里的淤泥为植被的种子创造的优越条件，为这里茂密的植被打下基础。也为流落荒岛的两人留下一个夜晚栖身之所。
明星月寻了些干草铺在岩洞平整的地方，扶着姜珊坐下，又去寻找干柴。如果没有干柴，淹没在黑夜里的两人会格外难捱。
月光再皎洁也只是散播着冰冷的寒意。
摸着黑，明星月只能用手来感知柴的干湿，被锯齿状的叶片划出血痕，被木头上伸出来的细刺扎进血肉，明星月轻咬着下唇，忍住抽噎的冲动，内心泛起心酸。
怎么会不害怕，在睁开眼看见阔大的天空时，在跋涉劳碌一天后，在野猪冲向自己的瞬间，在姜珊负伤的那刻，在她包扎可怖伤口的时候，在她搀着姜珊不知夜归何处时......
先前心里绷着，没得闲来品味害怕，如今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心里稍微安定些，那些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她秉着呼吸，试图压下心里的酸胀，表情木然地抱起一捆良莠不齐的柴火，回到岩洞。
姜珊胳膊伤了，暂时不要乱动。明星月学着姜珊生火的样子打着打火石，可是那放在木头上的絮物总在有点火星后熄灭。给人一丝希望又豪不留情地浇灭。
再也不能保持冷静，压抑许久的害怕在这一刻奔涌，眼泪夺眶而出，眼泪滴在努力打火而晃动的手臂上，又顺着胳膊滴落在地上。
明星月泣不成声，想要咬住下唇控制眼泪，却引来更多更多的眼泪。
打火石不停碰撞，与明星月的哭泣声相应和，一起在寂寥的夜里呜咽。
“你哭什么，你别哭啊，打不着火也别哭哇，我教你我教你，别哭了奥。”姜珊没明白明星月怎么打不着火就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样软软的人，只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顺着明星月的背。
“我没...嗝...事”明星月用胳膊揩去眼里的泪，却控制不住打出哭嗝，明星月呆住了，看着姜珊，以为她要笑话自己，却没想到姜珊压根没在意这个嗝，仍然有些慌乱地安抚着她。
察觉到明星月的目光，姜珊面不改色的安慰着明星月。
“不就是哭狠了打个嗝嘛，多正常啊。”
明星月听到这话以为在打趣自己，但她看着姜珊那双洁净的眸子好像完全没那个意思。不由得脸上发热。
哭过以后，心情明显放松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下来，不再是呆愣和木然。平静下来后在姜珊的指导下很快火就燃起来了。只是这些柴根本不够晚上烧的，还得去捡。
借着火光，明星月捡柴的难度降低了不少，姜珊歇了一会儿，有些力气了，有点不放心，就一直跟在明星月的身边，和她一起捡柴。
身边跟了个姜珊，明星月的心情莫名舒畅，感觉捡柴的时光也不再那样难捱。
捡了两趟柴就差不多够了，把火再烧的旺些，明星月就开始烤肉，烤制期间，一直怕肉没熟，于是烤了又烤，直到表皮焦焦的。将吃第一块肉的殊荣让给了姜珊。
姜珊将肉一口吞下，咀嚼了两下，表情垮下。将肉吐了出来，咬开的肉块里还冒着丝丝血水。
“没熟....火太大了.....”
说完，姜珊接过了明星月烤肉的活计。明星月不信这一小条肉都没熟，于是也拿起一块喂进嘴里。
两秒后，明星月垮起姜珊同款脸
“真的没熟......”
两个人对视，不约而同地扬起笑脸。
大衣披在紧靠的两个人身上，明星月把头靠在姜珊的肩上，好把大衣裹紧些。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知道，短的话十天半个月，长的一年半载也有可能。”
听完姜珊的话，明星月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
“那场风暴那样猛烈，却对这个岛没什么波及，只可能是我们流落的太远了，搜救队一般在就近海域搜索，这个地方隔的太远，被搜救的可能性不大”姜珊顿了顿。
“我们现在的求生路径主要是路过的船，和飞过的飞机。我们要做好久居的打算。明天去寻个地儿吧。”
看着明星月没有扬起来的神色，姜珊不知是安慰还是早有打算地说“你也别担心回不去，我明天再去南边看看，那要不行还有东边呢。”
.......
姜珊受伤，前半夜的守夜任务被明星月揽下来了。
抬起眼眸看着姜珊安稳的睡颜，明星月这才有好好观察姜珊的时间。浓密的剑眉凌冽，睫毛又长又翘，鼻子高挺有型，薄唇微抿，颚骨锐利，这样一张脸生在女子身上，一点都不违和，还显得英气十足。
t恤已经被撕开，隐约可以窥见里面的风光，肌肉线条明朗，看着就安全感十足。只是背上大块的疤痕往外延伸，一直延伸到颈项，延伸到右侧的下颊。
先前在动力船上，她穿着冲锋衣，拉的严严实实的，船又晃，她也没仔细观察姜珊，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子正气。才主动和她攀谈。
明星月抬起手，看着曾经只是右手食指与中指有薄茧的手，现在布满细小的疤痕，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环着自己的双腿面向火堆坐着，低下头沉思着。
当姜珊说短时间内回不去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很失落，甚至有些欣喜。垂下眸在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都市那样繁华，虽然自己过的并不如意，但至少不会饥一顿饱一餐，露宿野外。
她从小就对古代人民的生活方式格外感兴趣，小时候坐在树荫下写作业时，看到在田里洒肥料的父亲，她会禁不住地想，在没有肥料的古代，人们怎么播种呢？进而衍生到好奇古代的生存技术，榫卯结构，鲁班锁，造娟造帛，炼铁制碳。虽然她喜爱到连大学都念了人类生活学这个专业。但她自认为分得清现实和梦。
她梦里有个依山傍水的木屋，屋前有几分种着喜欢的瓜菜的薄田，自己就沏一壶茶，做一些喜欢手工。没有人来打扰她。
但梦和现实，中间横跨着奇迹......
像第一晚姜珊守着明星月一样，一直守到快天亮，两个人才换了位置。
这一晚，明星月睡的并不踏实，脑海里总浮现出那头野猪向自己奔来的样子，还有被扑倒在地姜珊在眼里发大的画面，还有她挡在自己身前和野猪对峙的身姿......
天亮后，他们先是回去看了那头野猪，没有其他肉食动物来吃它。上面爬了些虫子，整体还是完整的。去掉内脏，刮掉毛后，两个人决定带上这头野猪一起向南走。
这个野猪处理干净后还剩下八九十斤，她们俩带不走那么多。挑了猪身上好的地方，一起带走的只有四五十斤。
姜珊看了那些不要的野猪肉，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那意思是说“要是我胳膊还好，我高低得把这些带上。”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就上路了。
向南走了个把小时，她们寻了一处适合久居的地方，一块有些空旷的山脚下，地势平坦，隔不远有山泉，顺着石头流下的水在下落处形成一个清潭，两边的石头被水流爱抚地磋磨光滑，扒开地上覆盖着的草，地下的土质很好，是不算粘重的褐色土，矮山上有很多树，竹林也是连片的。
姜珊对住所周边的环境要求不高，能寻到吃的就能活下去，只是一到这个地方，明星月就一锤定音，敲定这个地方了。
建房子的事还不着急，搭个草棚也只是两个小时的事。天黑之前搭好就行，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路上采的草药给姜珊敷上。
姜珊一只手捡好柴，明星月就把火生起来了，开始烧水，然后去河里淘洗捡来的药材。
这些草药都是意外之喜，一小把鱼腥草，两坨黄连，一大把马齿苋，和一块完整的三七。
最让人意外的就是收获了三七，而且那个地方应该还有不少。三七的生长习性比较刁钻，怕寒怕暑，喜水怕涝，土壤要疏松，偏酸性。而且三七这种药材本来不该在这种气候下生长，托了地形的福，让明星月寻到了这个宝。
水开盖盖，防尘待凉，水温放鱼腥草，继续放火上煮，沸腾离火，反复几次，待到水呈淡绿色防尘待凉。
趁着姜珊煮水的间隙，明星月将一块洗净的平板石头上将三七和黄连切片，然后晾晒到另外一个干净的石头上。
这些在姜珊看来就是明星月把一个长的像鸡爪的疙瘩和一个像长了无数个脑袋的乌龟给切片了。
处理完三七和黄连就该处理马齿苋了，明星月将平板石头洗干净放在火焰上烧了一会儿放在火焰旁，这样可以有效灭菌，火焰旁也很好地形成了一小块无菌环境。
马齿苋捣碎后，明星月取下姜珊胳膊上的布条，草木灰沾在肉上，有些陷进伤口里了，揭下布条的时候，布条粘着肉，疼的姜珊龇牙咧嘴的，但是胳膊乖乖的，没有乱动。
“疼不疼，乖乖忍着点别动，我给你上药。”明星月像是哄孩子般尽说着温柔的话。
“不疼不疼，嘶---，这算啥，嘶---”
本来明星月心里还有些紧张，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干这活，只是按照理论知识来处理药材，听姜珊这么一皮，心里轻松多了。
用温的鱼腥草水清洗伤口里的草木灰，清洗干净后发现伤口只是有些红肿，并没有出现化脓的情况，这样的情况算是很好的了。鱼腥草有很好的消炎效果，不仅可以外用，还可以煮水喝，清热下火。
清洗干净后，先绑上一层干净的布条，再铺上马齿苋末最后再裹上两层。
马齿苋汁水有很好的消炎效果，还能促进伤口愈合。这种很深的伤口不适合缠太紧，缠太紧很容易发炎。
处理完姜珊，就要开始处理猪了。
明星月让姜珊带着猪肉去海边，将猪肉放进海水里浸泡一个小时再拎回来。这也是明星月估摸着说的数，一般家里腌肉三个小时才够，但海水比家里的水咸多了，应该不用浸泡那么久。
姜珊拎着猪肉向西走去，那边是她们被冲到岛上的位置，她方向感一向很好,半个多小时后就看到了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久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