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沦陷》山和屿

37、番外—默

　　章漾想过无数次和余勍柃再次见面的场景，她也想过少年大抵早就忘记他的同学里有章漾这个人，但是当她收到余勍柃婚礼请柬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诚邀章漾女士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目光往下看去，新郎余勍柃，新娘殷姿。

　　章漾嘴角微微上扬，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恍惚地想起高二那年，余勍柃站在学校的操场上，人潮拥挤，明媚的阳光落下，耳尖清透可以看见血管，粉粉嫩嫩的。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章漾一整个的青春岁月。

　　毕业一年后，有人得知章漾依旧念念不忘便问她，那你和他这么些年不见，就不怕他变成油腻大叔吗？

　　章漾摇头，她依旧是那一副恬静的模样，施施然地开口，“余勍柃不一样的，他不会成为市侩的成年人，不会成为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

　　章漾伸手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又说。

　　“也许会成为殷姿的丈夫，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在一起，但他会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那个风光霁月，会尊重女生，不会拿身材和外貌开恶劣玩笑，会有像幼稚鬼一样行为的少年，会一直都坦坦荡荡地对待每个人对他的喜欢。”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意。

　　章漾经常会去篮球场看余勍柃打球，跟在他的后面看他和何时光打闹，她会坐在角落里偷偷画下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仰头喝水，捋着头发，笑的恣意又张扬。

　　有一天余勍柃打完球回到座位上，脚尖踮起椅子腿翘着，长腿搭在桌子下面的杠子上，垂下眼帘擦汗，发丝凌乱，眼睛却抬起来挑眉看向不远处一头乌发的少女。

　　章漾形容不出来当时的感受，她看着余勍柃清冷的眸子，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殷姿，少女背对着太阳，眼尾上挑咬着棒棒糖。

　　那一刻，章漾心里只觉得他们，一眼万年。

　　章漾心里很清楚，余勍柃喜欢殷姿，很正常啊，抛开情感，殷姿对于章漾来说也是她向往的人，坚定又强大，即使因为外貌被人下定义也没有去在意，而是用行动去证明，她拥有无限可能。

　　老实说，章漾一直都认为余勍柃和殷姿之间，会是殷姿主动。

　　直到，那个雨天。

　　章漾在老式教学楼里看见了余勍柃，那天她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姿，半张脸隐入阴影里，她有种冲动，想要去表白，章漾抬眼看着少年被门框挡住一半的身影，心脏克制不住地跳，刚想要推开门，少年沙哑失真的声音响起，她微微一愣，换了一个角度看过去，少女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章漾瞳孔放大，呼吸近乎停止。

　　手里的薄纸被捏皱，章漾看着余勍柃忐忑的神情，她才恍然，他是会为一个人低头的，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她的眼前一片朦胧，心却在为那个少年鲜活热烈地跳动。

　　章漾并不嫉妒，她只是有点遗憾，没有成为她喜欢的这个少年的青春。

　　而后，她会经常看见余勍柃和殷姿在拐角处交谈，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少年会在她面前变得乖巧温顺，也总是能看见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牵着殷姿的，耳根微微泛红。

　　章漾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偷窥他们爱情的神经病。

　　临近高三毕业，章漾眼睁睁看着余勍柃不要命一样学习刷题，她会借着接水的理由偷偷去看他，看见少年也会偷偷去看殷姿没有搬走的课桌。

　　学生会来拿桌子，余勍柃不在，章漾因为班主任交代待在班里等他们，人来了之后想要搬走殷姿的桌子。

　　章漾顿了一下拉住那人轻声开口，“这个有人用，换一张吧，抱歉。”

　　—

　　章漾准时来到了婚礼现场。

　　纯白的蕾丝纱随风飘起，脚下踩着松软的沙子，章漾有点想哭，眼底一片酸涩，她看见余勍柃穿着黑色西装站在礼台另一头，眼睛不住地看向屋内，海水咸湿的风吹过，日光映着他的身影。

　　章漾看着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牵起殷姿，看着他那红润的嘴唇吻上怀里的女人，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再见，我青春年华里不可替代的那个少年。

　　余勍柃的婚礼请的全是年轻人，大家放着歌起舞，顾及新人的感受没敢把他们扔进泳池，站在一旁的何时光被李虞安一脚蹬下去，“助助兴。”

　　章漾站起来看着他们狂欢，走过去敬酒。

　　“祝你们幸福。”，声音依旧温顺，指尖却有些颤抖。

　　余勍柃搂着殷姿的细腰点头，“谢谢，章漾。”

　　殷姿穿着一身黑婚纱，像极了高贵的黑天鹅，她抬手举起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笑着，“谢谢呀章漾，他不让我喝酒，我小抿一口好了。”

　　章漾看着眼前的新人，惊叹于他们还记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坍塌，她也笑着饮尽，“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好了。”

　　余勍柃礼貌一笑，声音清冷，“也祝你早日觅得良人。”

　　殷姿把酒杯塞给余勍柃拉过章漾的手，给她一个很厚的红包，一边眼睛眨了眨，笑的妩媚，“给你蹭好运。”

　　说罢拉着余勍柃离开，乌黑的卷发披在肩头，肤白雪凝，婚纱的后背绣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暗红色的花瓣透着女人白皙的腰，余勍柃手挡在那个地方，占有欲尽显。

　　章漾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头看那个红包，上面有一个小鸟和鱼的涂鸦，大概是亲手画的，有些丑萌丑萌的，一滴泪晕开鱼的尾巴泛起涟漪。

　　章漾抹了下眼角，转过身将红包放进包里拎着小挎包去找厕所，却意外在拐角看见躲起来的余勍柃和殷姿。

　　女人柔软无骨，窝在男人怀里，指尖轻点他的嘴唇，没有踮脚，余勍柃弯腰凑近她，拉住她纤细白嫩的指尖啄吻，强大用力的手扶着殷姿的腰，她嘟起嘴不满，说的什么听不太清楚，章漾只看见余勍柃低下头无奈地哄她，婚纱黑色的纱裙和西装裤相衬，情动难抑的喘息声传来。

　　章漾抽了一下鼻子，淡淡的檀香和石斛的味道萦绕鼻腔。

　　她放轻脚步转身靠在墙上。

　　余勍柃和殷姿之间的磁场是任何一个人都插不进去的，男人依旧吊儿郎当的，吻人却情难自已，耳根和眼底泛红，多么性感，女人葱白的指尖柔软，搂着他脖颈索吻，她一直知道余勍柃有多野，但是没有想到殷姿和他不相上下。

　　章漾又看了一眼紧紧相依的两人，笑了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