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的报恩》山夫子

7、是奶茶拯救了苍生

　　之后，昆吾律继续浪荡娱乐圈，大事小事不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马小良也照旧是那个收烂摊子专业户。
　　但他不再想逃跑了，大师那句话一直在他心里，“你有牺牲一切去看管他的决心吗？这是你的业障，也是你的修行”。
　　这话好像有什么魔力，成了指引他的行动纲领，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还这笔债。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不觉得自己欠了昆吾律什么，欠了世道什么，但他好像是在赎罪。
　　有一阵子，他都会做梦，梦里有颗绿油油的果子，果子是狐狸样，狐狸是昆吾律的脸，看着很好吃。
　　有一回，昆吾律又想在粉丝见面会上下蛊，马小良好说歹说不听，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打在昆吾律脑门上，让他听话。
　　在昆吾律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支神笔和一卷画纸，朝着昆吾律挥过去：“你是我画出来的，如果你再不听话，四处捣乱，我可以命令你回去画里！”
　　然后是很尴尬的沉默，昆吾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马小良也觉得自己傻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吼了出来：“昆吾律！我命令你回去画里！”
　　昆吾律冷眼看着，心里给这个人类已经打样了一百零八种吃法，还有点恨铁不成钢，怎么会蠢成这样，又被那老不死瞎忽悠了。
　　马小良眼见昆吾律还在，心道难道是姿势不对？
　　他快速思索了一下从各种动漫小说电视里积累的魔法攻击姿势，从哈利波特换到了奥特曼，又从奥特曼换到了百变小樱，姿势变化之搞笑，让昆吾律好生看了一通戏。
　　眼见昆吾律不止还在，而且好像生气了，朝自己走来，马小良大喊一声，把姿势切换成了水冰月。
　　心里正惶恐着，觉得自己这回大限真的到了，大概是要被一口咬死了，却听到前方落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昆吾律消失了，在他面前化成一阵金烟，而后那卷空白画像上，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狐狸，睡姿慵懒，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画外，满眼鄙夷。
　　马小良呆了，他……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大师没有忽悠他！
　　那天之后，只要马小良拿笔对准昆吾律，摆出水冰月的姿势，他就会乖乖回到画里，屡试不爽，马小良满意了，他真的可以制约昆吾律，教育他不对人类做坏事，自己的生命也有了保障，昆吾律不敢随便咬死他了。
　　当他兴高采烈地去跟祭空大师报告时，祭空大师面上笑呵呵的，暗自擦了擦汗，昆吾律居然真的肯牺牲，他不由地道了一句：“马生，你拯救了苍生啊。”
　　昆吾律从放出来到现在，还没酿成大祸，全靠马小良，马小良对人类的功劳，那可真是太大了。
　　马小良：“不不不，是奶茶拯救了苍生。”
　　昆吾律是偷跟着一起去的，等这二货蹦蹦跳跳下了山，才出面警告了这个为老不尊的和尚骗子：“再忽悠他，下次我直接把你吞了。”
　　祭空脖子一紧，惭笑道：“这不也得昆吾上仙您配合不是……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
　　昆吾律没说话，桃花眼眼波流转，半响，他勒令这老东西：“你不准告诉他。”
　　他为什么会进去画里，可能只是觉得马小良那样子蠢出了新高度，新鲜，也可能是想起了老东西的话“你得给他能制约你的手段，否则他还是会跑的”。
　　其实就算跑了，凭他，到哪抓不到这个马小良？
　　五年的相处确实让他习惯了马小良，只因为自己是他画出来的，马小良对他什么都不图谋，只是全心全意地养育，这一度让他觉得神奇，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类，真的好蠢，为一个谎言要奉献一生。
　　他被人类的贪婪和执迷伤害过两次，本来很难和人类再建立关系，他也确实一直在做伤害和报复人类的事，马小良是个例外，人类竟有如此纯粹的执迷。
　　从不信到好奇，到如今，他甚至希望马小良一直对自己执迷，这执迷像一道线，拴住了他缥缈在六界之外无处可归的躯体，他可以就做他画出的神话。
　　其实所谓制约手段，昆吾律很早就给过马小良。
　　他并不爱喝奶茶，起初从毛笔里出来，只是随便找喝的解渴，马小良就以为他爱喝奶茶，经常用来哄他听话，久而久之，他就爱喝了，他给了马小良用奶茶制约他的手段。
　　昆吾律离开后，祭空望着他的背影，心道，算扯平吧，我也没告诉你真相。
　　昆吾律不知道马小良与他前两世的孽缘，马小良不知道昆吾律不是他画出来的，他俩各自生活在一半的谎言里，关系会长久下去吧。
　　这也是祭空能自信把昆吾律交给马小良看管的原因，这两人的孽缘续上了，昆吾律就是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三次，这是他的命中劫，而马小良来还债了。
　　祭空笑得跟弥勒似的，心道真好。
　　古庙如今已经现世了，无法再挽回，它什么时候会完全失去力量，而自己什么时候会化成骨灰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他只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多来几个有缘人，将这庙里其他无处可归的六界贬黜者们带出去，也给他们一个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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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庙拍的人妖之恋电视剧播出了，热播。
　　庆功宴上，昆吾律又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了，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狐狸精改不了惑人，天生就散发“快来招我”的气质，马小良又被挤得找不着北了。
　　但这次他挤了进去，在正笑眯眯准备下蛊的昆吾律耳边说：“再招她们，我就让你回画里。”
　　他的声音在一片燕环肥瘦的嘈杂中显得格外轻，昆吾律听了，却立刻正经了些，道：“好，我不招。”
　　马小良非常满意，这支笔真好用。
　　与此同时，他又对自己的安危产生了焦虑，他现在这么能制约昆吾律，昆吾律会更想弑父吧。
　　焦虑的他，把俄狄浦斯王的故事看了又看。
　　这之后，他更积极地去报了奶爸班，不能只靠威胁来制约昆吾律，必须要多加以关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有一天下课后出来，马小良突然就看到门口停着辆金光闪闪的车，车里是那个举世瞩目的大明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要被伺候的昆吾律居然会闲得来接他了？
　　路上，车在红灯停下，夜幕中正放着烟花。
　　今天是元宵佳节，马小良课上得脑子嗡嗡，眯着眼昏昏欲睡，昆吾律却望着窗外夜幕，天上烟花，树上灯笼，桃花眼里难得没有了笑意。
　　元宵佳节，就是天庭的仙班入籍日。
　　他就是那天从那里掉下来的，被六界贬黜，开始无处可归，遭人背叛，算一算，他这是被遗弃了几次？
　　“还没到家么？”睡眼惺忪的马小良打着哈欠问。
　　昆吾律一愣：“家？”
　　马小良意识不清醒地嘟囔道：“是啊，你是我画出来的，有我在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么。”
　　昆吾律顿了许久，桃花眼终于又弯了起来，绿灯了，车子重新启动，回家去。
　　那晚，昆吾律做了个梦，梦到了千年前那个该天杀的没良心的马生，把他的命源尾毛给剪了，做成了毛笔，将他封印其中。
　　他看着马生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疯狂咆哮，撕心裂肺，喊了大概几个世纪，喊累了才躺下，可刚闭眼没多久，就感到一阵温暖，他睁眼，看到是马生回来了，重新捧起了他，将他放了出来。
　　马生的脸上不是当时冰冷又卑劣的表情，而是温暖的，带点倒霉相的表情……这个马生有点眼熟。
　　昆吾律醒来，看到身边正在打呼的马小良，那阵温暖，是马小良的手在他身上拍，哄小孩一样，昆吾律看了他一会儿，化形成了狐狸，缩进了马小良的怀里，安稳地再次睡去。
　　好暖和。
　　之后，马小良又用起了那支神笔作画，惦记起了能不能再画出一只活的狐狸出来。
　　昆吾律皱眉道：“你要再画一只出来干嘛？”
　　马小良：“陪着你啊，你都没有同类，怕你孤单。”
　　昆吾律的眉心舒展开了。
　　马小良：“想给你画个兄弟姐妹出来。”
　　昆吾律调侃道：“你怎么不干脆给我画个老婆出来？”
　　马小良一愣，立刻拒绝了：“那不行，就你这万花丛里过的德行，画出来了她也遭殃，还是爸爸陪着你吧。”
　　昆吾律的桃花眼弯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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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在古庙拍的人妖之恋剧热播，马小良守着电视，昆吾律懒洋洋地躺在他腿上嘬奶茶，对自己演了什么完全不感兴趣，只一句一句地念着地名，琢磨人间还有什么地方没去霍霍过。
　　马小良一反常态，没去苦口婆心地劝，整个心思都在电视剧上，好一会，昆吾律没声音了都没发现，直到他的脑袋被一只长着金指甲的爪子摁了下去。
　　“看这么专注，真人在这，你注意点放错了吧。”
　　马小良的眼睛还斜在电视上：“那怎么一样，这是你第一次演妖魔鬼怪，万一露馅怎么办，我得确认一下。”
　　昆吾律发出了不屑的嗤声：“妖魔鬼怪？我是哪个？”
　　“……”马小良惭笑一声，连忙找补：“就是类似的，超科学物种。”
　　昆吾律还是懒洋洋的，不屑道：“露馅又怎么样，大不了把观众全杀了。”
　　马小良叹口气：“阿律，别总是打打杀杀的，你现在是在人类社会里，这里有规矩的，像你这样的坏狐狸，是要被关进动物园的……”
　　听着马小良又恢复了惯常的唐僧念模式，昆吾律似乎满意了，他讲那一句，就是要这效果，电视不知何时被他关掉了，马小良也没发现，注意力全在昆吾律身上。
　　马小良没能念多久，昆吾律又开始舔他了，他最近换了新的奶茶浴，昆吾律好像很喜欢这个口味，舔的频率变高了。
　　“……阿律，你是不是真的到发情期了。”
　　“闭嘴。”
　　马小良迷迷瞪瞪的，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真要给他去画出只母狐狸来。
　　昆吾律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懒洋洋道：“你画不出来，不如你自己努力吧。”
　　这句话让马小良琢磨了一整夜，失眠到天明，感觉有了新的人生课题。
　　第二天才上线看网友对剧的评价，只见一水的粉丝们嚷着，啊啊啊哥哥就是狐仙下凡！狐妖转世！
　　马小良心惊胆战地看过所有评论，都是在夸奖，不是真的这么猜测，放松下来，又觉得好笑。
　　呵呵，别说，还真有可能，你追的星，你亲爱的哥哥，真就是只地地道道的狐狸精本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