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辗转流萤 ...
-
一句不淡不浅的话，让我的心灵一下子飞越到悬崖的边缘。
不会和这次刺杀沉想的事情有关系吧？！这样的念头梦魇般涌进我的心。屋子里仿佛屏蔽了声响，只有寂静。我深吸了口气，轻轻提起不安的心。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太子和索额图说的什么话么？”她的语气散漫却冗长，蕴含着无法名状的灰沉。
被我设定的特大型问号现在被赤裸裸的放在夺目的阳光下，慢慢的的明晰起来。
内心矛盾而激化，想知道答案。可又害怕答案背后的炸弹，仿佛我一去碰它就会爆开，然后将我，包括现在马尔汉一家人都炸得支离破碎。
“想儿，你是夏末进的宫，一进宫德妃娘娘就选你去了她那儿，德妃温婉善良，我和你阿玛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了放，不用日日为你担心。本来入了宫就很少和家里人见面了，直到那天，你阿玛下朝回来，远远的看见你和阿紫在御花园伺候德妃。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你阿玛在不远处看着你，你都没发现。回到家里，你阿玛和我商量，就怕你在这皇宫里出了事情。通过你阿玛几日的奔波相走，终于托了个熟人，让我得以进宫看你”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额娘~~~”
我摸索着伸手握住她颤抖的双手，尽量抚慰她受创的心。
“见了你，发现你变得瘦弱了，两只眼睛也没有了神采。让我越来越心疼，不安。在我千问万问下你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皇上每年都要南巡，今年也不例外。在秋高日爽的日子里开始了南巡。可是，才走了一个月，太子在德州生病后，康熙心疼太子，立即召索额图来照料，几日后便草草结束了此次南巡。平日里你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在大家悄悄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也没有往心里去~~~~
过了一段日子，皇上把此次南巡带来的东西赐给各宫的人。其它各宫都是公公送过去的，因为皇上很疼爱德妃，便让德妃派人过去取。你是个乖巧伶利的孩子，德妃就让你过去了。那天晚上你取了东西，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后面有人说话，仔细辩认，听出是太子在和索额图说话~~~~~~”
说到这时她顿了顿，我的一颗心都集中精力，认真的听着，不敢有半点懈怠。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当时，你听到索额图说，看来这次太子生病，皇上十分担心，出巡一月便折路而返，太子在皇上心中，有很重的位置，而且这几日皇上并没有起疑，不知道太子的病是装出来的。”
我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心灵被敲打出记忆的波澜，在脑子里慢慢清晰，历史上也记载了康熙第四次南巡折路而返的事情。原来太子不是真的生病是装病啊，他这样做是什么动机呢？
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谋反被判处“幽禁”……信息犹如钢丝一般愣愣的被甩入大脑，瑟瑟的打了一个寒颤。我轻咬着嘴唇，在心里琢磨，太可怕了。沉想居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难道他们现在就在蓄谋了？！具体细节是怎么做的,我却不知道,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茫然。
“额娘，太子是怎么说的”我急切的摇着她的手，催促她继续说。
“当时你只听到太子说，看来皇上很信任索额图，有他力保支持太子，想必他太子的位子会稳于泰山。你当时被吓到发出惊叫，虽然声音不大，却被他们听到，他们发现是你，可是并没有追”
“没有追？！~~~~~~~”我喃喃的说。
他们没有追，并不代表放过我了，终于谋策好在中秋那天治我于死。这样的事情被我听到，怎么会放过我呢？在心里不由得冷笑。
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手上，一滴一滴流到我心里，让我的心越来越冷。
“额娘，没事的，您别哭了，想儿以后绝不会让您再哭，再掉一滴泪。”我的声音毅然决然的坚定。
“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孝顺，当时阿玛和额娘也没有想出好的方法，只能告诉你随机应变。唉，该来的总是会来，现在你~~~~~~~~~~”她轻轻的婆娑着我的头发，一缕缕亲情渗入我的心。
真好，虽然我全身处在沼泽里，可身边还有真心关心着我的人啊。
“额娘，我不害怕，有您和阿玛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我是很有福气的，我现不还在您身边啊，这次没事，下次，以后,都不会有事的”
处在这样颠覆了真实和虚假的年代里，让我那颗本来洋溢着青春的心泯灭了激情，原本美好的理想一下子支离破碎。我不得不把以后一点一滴的生活当作一场场艰险的战争，随时提高警惕，告诉自己要和命运做斗争。
平缓温婉的笛声恬静的飘进我的耳朵，宛如和煦的春风拂面，慢慢的犹如少女婉转高歌，又似清波荡漾，缓缓的陶冶我的心情，阴霾慢慢的被吹散了。
这首曲子充满了熟悉的气息，我在哪儿听过呢？
“啊~~~~~是刚才梦里听到的那首曲子！！！”我姹异的惊呼。
“想儿，怎么了~~~~~~”
额娘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的“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
“想儿，额娘去开门”
“好的”我淡淡的回应，脑子还在思考着这首曲子。
“啊，十三阿哥，给十三阿哥请安”
听到额娘恭敬的请安,啊~~~~十三阿哥!!!
脑海里闪过宴会上那个忧伤的少年，会是他么？
为什么一提及十三，心里就会这样,仿佛清晨的滴露忧郁的在天空里凝结,旋转着落在心里,慢慢地扩大,却只能找到模糊的烙印。那些遗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几世的誓言么？
屋子里很静,不知道额娘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突然婆娑着我腕子上的镯子，缓缓的开口。
“还记得是谁送的么”
我苦笑，摇了摇头。
“应试是八妹送你的，因为我也有一个同样的。是额娘留下的”
“ 恩~~~~~？”
十三的额娘生了十三还生了一位公主，想来就是他口中的八妹了。
“十三阿哥，你以前和我是朋友么？我失忆了，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朋友怎么会来看我呢?
“中秋那天，看到你带着这镯子就有些惊讶，额娘留下它，说我的这个送给未来的福晋，八妹那个就当作额娘送她的嫁妆，陪她出嫁，一直视为生命，却不曾想是什么原因，八妹把它送给了你。我还在疑惑时，太子就让你上台表演，你却一点都不紧张，没有宫女的扭怩，接过八哥的笛子时落落大方。面对飞来的箭也毫不畏惧，居然还笑着示意我你没事。也许是因为一切的仓卒，你晕倒了……我来……我来是看……是要把这笛子给你，这是八哥借你的，还是由你还他比较好”
不知道他言语中忽略掉了什么话，后面几句说的断断续续。
原来那个忧伤的少年真的是他，我居然能猜出来。是心灵上的灵犀么?借笛子给我的是八阿哥啊，心里恍然大悟。又想到八公主的镯子，一定要还给她的。
屋子里突然没有了声音，虽然我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身上包裹着淡淡忧伤。
“十三阿哥”我轻轻的叫他。
“恩~~？”他的声音沙哑却好似跳跃的雨滴，清晰的敲打在光滑的岩石上。
伸出手摸索着覆上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的睫毛在我的掌心下微微轻颤。
“不要再忧伤”我说的沉静而舒缓。
“好”
听着他坚定的回答，我欣然的弯起嘴角，如释重负般惬意。
他悄然的握住我的手。
“沉想，我不要你一个人在黑暗的浪涛里挣扎，把手交给我，让我来渡你。”
他的话语宛如肥沃的水流，润泽着我干涸的心灵。
尽管我的眼睛看不见，尽管我还要去拼挡不知何时飞舞出来的利剑，我的心却开始明亮。因为他那句：让我来渡你。我看到了光明，仿佛向日葵看到了洁美的阳光。眼睛里浸满了精致的泪花，它们一滴一滴的滑下来，流到我们的手心里，划出一圈圈感动的涟漪。
“那曲子是你吹的吧，再吹给我听好么”心里有些期待，期待听他的曲子。
“好”他轻轻的答。
轻柔的笛声伴着他均匀的呼吸，淡泞般倾洒而出，仿佛冰山的雪莲冲破了层层的寒冰，在温暖的阳光下绽放。
心情恬淡如浅风般慵懒起来，睡意悄悄的恋上我。听着他的曲子安然的睡去,梦里恍然听到十三叫了一声四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辗转流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