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炮灰剧本当救世主》执火君

72、第七十二章 见人

　　来的人却不是秦格生。

　　冯江岸谄媚地为来者拉开了椅子，边说：“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一身白衣的女人在秦钧的面前坐下，瘦削的颧骨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刻薄且傲慢。

　　秦钧看着她，从容不迫。

　　李笙南：“我听别人跟我说你出现在了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乌龙呢，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女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水鬼，充满浮躁的水汽，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我来见你，只是因为我好奇一个问题，你怎么没死？”

　　秦钧勾起一丝冷笑，说：“这种事情你怎么问一个死人，你得该去问问葬礼上的那些活人。死人的秘密就随着死亡被埋进了土里，但是活着的人不是还有很多吗。”

　　无论是谁，都在他的死亡上得到了一杯羹，除了他自己。没有内鬼，不意味着不能制造出内鬼，再严实的墙壁上也能凿出蛛网般的裂纹。

　　他直截了当道：“秦格生在哪？”

　　李笙南：“他让我来，这不一样吗，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如实转达，见还是不见他不重要。”

　　“你觉得，我分不出谎言吗？”秦钧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漠且残酷的神情。

　　他所了解的哥哥，一直畏惧着他，非常非常的恐惧，不在之间隔起来一层厚实无比的屏障，就轻易不可能出现。

　　李笙南：“我就是为了他而来，你的要求不会被满足，无所谓你是否接受，你可以尝试寻找他的踪迹，但是我可以保证，你找不到。他不想见你，你就见不到。”

　　“我总能找到他，哪怕他能够在我的眼前隐形也是一样，更何况他做不到隐形，他只是非常擅长躲藏而已，就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秦钧说，“如果秦格生不出现的话，今天也到此结束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想好了代价就再来找我，我死里逃生，现在时间很多，我也不缺乏决心。只要你们能够接受以后的结果，我也没有什么异议。”

　　李笙南微笑道：“我知道你来是为了报仇，但你觉得一切会如你所愿吗，你既然已经死过一遍，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地狱里，这里不是你的人间。”

　　秦钧冷漠地看了看手指，他有些不耐烦了，原本他就不是什么愿意听别人废话的人，他来就是为了杀人，不是来耗时间的，而且他也有点不满于这废物的通知效率，现在他一边感觉到耐心在被飞快地消耗殆尽，一边生出了对于瘸腿的郑立轩的顾忌。郑立轩的脚伤了，需要有人的帮忙，而他却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云海的信息网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紧密，他只不过是开始探查秦格生的消息而已，多少地走漏了一些风声，但是没料到就这么短的时间内，秦格生的人就嗅探到了他的身上。

　　“离开云海，或者，变成肥料。”李笙南浅浅一笑，说：“又或者，你把你的弱点告诉我，我就把你的消息藏起来，甚至还能对你接近秦格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无疑是美艳的，哪怕枯槁了几分，任谁也依然能看出她现在在卖弄的风情。

　　秦钧若有所思地顿了一顿，露出了微笑，说：“你确切地清楚你这是在激怒我对吧，你好像很确定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我很好奇你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是以前社会里生效的法律、让你产生了我不杀你是因为不想杀你的错觉吗？”

　　李笙南：“我只是在给你提供可选的方法，如果你愿意选第三种方法，不一定不能达成……”

　　她说完，眼前突然一花，手上似乎突然轻了一点，躯体不平衡地摔落。

　　李笙南抬眼，秦钧像是鬼魅一般不知道哪个瞬间出现在她的身侧，把她的手生生撕开成了两半，血淋淋的皮肉里露出来米粒一样细小又苍白的部分指骨。

　　“我、我的手……啊……”她不可置信地干叫几声。

　　一直关注房间内情况的冯江岸带着人冲进了房间，有人在厚厚的水泥墙壁踹出了一层深深的裂纹，用以震慑他。

　　秦钧对此毫无意外，如果云海疏于对于猎手的招徕，才会让他倍感不可思议。

　　只是、多了几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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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立轩赶到大门，聚在门口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他一边拄着拐杖慢慢走，一边注意人群中穿黑衣的人，秦钧出门时就是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和深棕色裤子，个子又高，走在人群里就像是一棵沾满煤灰的松树，低调，且安静。

　　郑立轩有一些脸盲，不擅长认人，更多时候靠的是感觉，而不是对方的长相和动作的姿势。因为五官会变，肤色也会变，动作会由于伤病而出现变形和扭曲，所以尽管秦钧极其出色的长相在他的脑子里，不止一次划下了浓墨重彩的笔画，但依然也只是模糊成了一种大概的印象。

　　现在他得从游走人群中上百个身穿黑衣的人里辨别出来秦钧，这迫使他不得不一直去回想秦钧给他的那种感觉，冷漠得像是开刃的刀刃一样，不近人情的怪物，但是、又似乎不是这么糟糕的人，触摸到皮肤的时候感觉到的温暖并不是一场虚妄的想象。

　　硬是要说的话，其实感觉很干净，犹如早冬的寒意，夹杂了一丝树木的衰颓气味。人不是好，也不是坏，就是一把尖刀，有些过分锋锐，以致于存在的本身就让人感到刺痛。

　　也帮忙照顾人，虽然做的饭是真的很难吃，但是会帮着换绷带……有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真的感觉很孤独，他也不能说对于秦钧的陪伴和照顾完全无动于衷……

　　郑立轩迟钝地回过神，不对劲，自己怎么越想越偏了。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把所有杂乱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

　　看来看去都没看到人，郑立轩冷得有些难受，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腿就算好了，也会遗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不如，先回四环看看？有可能秦钧找他半天找不到，然后回四环了也说不定。

　　不知道是哪里闹起来哭喊声，男人粗哑的啼哭声。

　　“我不想当白条，求求你们了，我不进三环了行不行……”

　　郑立轩惊得紧走几步，就看见大门处几个人架着一个哭天抢地的男人，看样子是要把男人带到某个地方去。

　　什么情况？

　　他的心抖了一抖，这是不是就是陈道酬说的那种情况，当有人的检测出现意外，就有可能被直接流放五环。

　　不少人在低声嘀咕着。

　　“是不是环里粮食不够了，怎么今天净是这样的事？”

　　“哎，别乱说，你也看着检测情况的，感染程度都到五级了，还是普通人，不做白条也是被赶出去等死的。”

　　“你们还在看，脑袋灵光的早就跟着去了，算上这个人，已经攒了十四个了。”

　　郑立轩听得云里雾里，心里惴惴不安，他连忙跟上众人，装作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人们的速度很快，郑立轩忍着脚上的隐痛，紧紧地跟在人群的最尾端。

　　心里还在猜想着目的地，但是没想到一条路走到底，最终来到一条河的河边。

　　这是贯穿云海的生命河，从以前就是，现在依然是云海的一根最蓬勃、奔涌向前的动脉。

　　看着幽深的河水，郑立轩的心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人们都聚在河边。

　　那个哭喊不止的男人已经完全停歇了哭声，垂着头被人架在中间，看上去全然没了一丝活力。

　　有人喊：“看，其他的白条来了。”

　　郑立轩看去，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些人，有绳子绑着，看上去似乎完全没了人的生气，神情苍白且麻木，两侧也被人架着，数了数刚好一共十五个人，隔了一段远远的距离，那些人的长相模糊不已。

　　这些人是要干什么，从这里直接流放到五环？秦钧是不是在这些人里，该死，什么都看不清，黑色外套、深棕色裤子！

　　就在他还在疑虑于这些人打算干什么的时候，那些神色灰败的人被人脱下了外套，单薄地暴露在凄寒的天气，跟这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股极深寒气袭上后背，几乎让他站立难安。在这里喊，秦钧大概率什么也听不见，得走近才行。

　　“不好意思，让一让，我有朋友在里面。”“请让一下，我想过去。”……

　　郑立轩费劲气力，挤到前排，刚想冲着那个黑色上衣、深棕色裤子的人大喊，发生眼前的事情让他顷刻之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喂——

　　十几个人，僵硬地站在奔涌的水边，一个接一个的主动跳入水中。

　　落入水的人，只是在滚涌的水面露了一下头，然后就有如石头般沉了下去，没有挣扎，也没有呼救，沉默地被冰至彻骨的水完全淹没。

　　这不对劲，不像人，更像是内部生锈的机器。

　　郑立轩眼见着那个形似秦钧的人就要往水里跳，什么也顾不上了，拼尽全力往那人的方向跑。

　　再晚一点，什么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