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炮灰剧本当救世主》执火君

66、第六十六章 夜话

　　郑立轩察看着自己的脚伤情况，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恼火又无力。

　　哪怕只是稍微好一点，他都不需要秦钧的照顾。

　　但是他还需要更多时间来养伤，绷带上的斑斑血迹不容忽视。

　　秦钧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份粥。

　　郑立轩静静地看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说道：“你找到那个仓库了吗？”

　　秦钧：“找到了。在北边的城区里，现下还在想办法去那里，那里感染程度很高。”

　　“还打听了什么？”郑立轩搅动着碗里的粥，仅仅只是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心中的火就有点压抑不住地往外冒。

　　“不想吃粥吗？”秦钧说。

　　“不管你的事，什么时候吃我心里有数，”郑立轩重重砸了一下勺子，说道：“有事就说事，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

　　秦钧此时温和得就像前天的争执完全没有发生一样，他只是看了一眼稀烂的粥，回答道：“三环的检测得过段时间才开放，所以等你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能一起进三环。”

　　郑立轩：“谁说是‘我们’了，我要自己一个人去，你不要跟着。”

　　秦钧：“这样不安全。”

　　郑立轩：“跟你呆在一起，我才会感觉不安全，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在操纵我。”

　　“我没有打算用我的办法来对付你，你的愤怒可以毫无保留地向我发泄，”秦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搭了上来，他的皮肤白得很细腻，但是体温却很高，暖洋洋地压在郑立轩的手背上，他不紧不慢道：“但是如果你因为愤怒而甘愿冒险的话，那我也不会让步，只要我想，哪怕是让你忘记对我的厌恶和愤怒，你依然只能按照我的话去做。”

　　秦钧手上用了点力气，把郑立轩指骨捏得吱嘎作响，眼神沉稳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你希望看见发生的事情对吧？”

　　郑立轩僵硬了身子，“别把你的那套用到我的身上，如果你要用，就别让我知道。”

　　秦钧笑了下，也不接话。

　　他们已经把所有的话都摆在了台面上，彻底撕破了脸皮之后，说起话来反而更加轻松随意了。

　　郑立轩一边将寡淡无味的粥塞进嘴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钧：“在一开始，我就对你做过自我介绍了。”

　　郑立轩：“你介绍了个寂寞，认真想想，我除了你的名字之外，对你真的就是一无所知。”

　　他自嘲地笑了笑。

　　秦钧：“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爱好，你的目的，你的身世，以及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郑立轩一边掰着指头数，一边说。他炯炯有神地注视着秦钧。

　　秦钧：“没有爱好，，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活。”

　　郑立轩挑高了眉毛，说：“只挑轻松的话题来说？”

　　秦钧：“只能回答出简单的问题，因为关于其他话题，有着太过漫长且琐碎的答案。”

　　见郑立轩吃得差不多了，他收起餐具。

　　秦钧：“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郑立轩巴不得对方能够麻溜地消失，给他留一点空间，真是感觉太烦了，心里郁结得不爽利。

　　等听见门外没有动静之后，他掀开脚上的被子，血渍依然狰狞，但是伤口处几乎难以忍受的发痒意味着恢复的速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在这种鬼世界里待久了，真的很难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一点点成为怪物。”

　　暴风雪就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降临。

　　郑立轩半夜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徒劳地想要将被子铺得更加蓬松一些。

　　他的动静吵醒了旁边的秦钧。

　　秦钧：“怎么了？”

　　郑立轩：“冷。”

　　秦钧站起身，他扒下窗户上的报纸，看了一眼，“外面下大雪了，我给你拿两床被子来。”

　　他不知道走去了哪里，郑立轩挨着冷，等了一会儿就见他抱着厚厚的被子回来。

　　秦钧帮郑立轩铺好被子。

　　这时郑立轩才感觉身体稍微暖了起来，他看看被子，又看看在椅子坐下的秦钧，说：“你不回房间睡觉吗？”

　　秦钧：“我不在，你不舒服的时候会喊我吗？”

　　郑立轩：“……不会。”

　　秦钧一副“这就是我得守着的原因”的表情，老神在在地坐回了椅子上。

　　郑立轩感觉到了棘手，要是别人单纯地对他很糟糕，那他还能自在地对着别人比出中指，让别人有多远滚多远。但是别人对他坏又不是纯然的坏，反而让他有些难以处理。

　　秦钧是在用他的方式在补偿。

　　郑立轩心领了，但是他宁愿秦钧不要这样做，这种补偿只会让他感觉更加烦躁，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原本想要狠狠地对着那个不知所谓的混蛋咬上一口，但是又被人抚摸皮毛带来的舒适强压了那股火气。

　　漆黑的房间里，他只能大概看见秦钧的轮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心里自我催眠道，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反正这种天气也冷不死一个精悍的猎手。

　　郑立轩转过身，睡意却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在暖和的被窝里翻来覆去。

　　“别盯着我看，不舒服。”

　　“我没有。”

　　……

　　实在受不了，郑立轩翻过身，盯着秦钧说：“你不冷吗？”

　　秦钧：“不冷。”

　　“那你把手伸过来。”郑立轩忍着寒冷，暴露在低温中的手从指端开始散了温暖，冷得很快。

　　秦钧伸出手。

　　郑立轩一把握住，他脸色难看地皱起了眉，“这叫做不冷？”

　　尽管秦钧的手并没有冷得像冰块，硬要说也不过是玉石一般带着温润的凉意，但是对比于秦钧平常的体温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秦钧：“我不觉得冷。”

　　他动了动手指，划过郑立轩的掌心。

　　郑立轩：“就逞能吧，逞能能当饭吃，当衣服穿，还能当被子盖。上来。”

　　秦钧拒绝了，“不需要。”

　　他冷淡地想要抽回手，但被郑立轩拉得更用力，多少有点私人恩怨了属于是。

　　“说什么废话，你认为不需要，我还认为需要呢，上来。”郑立轩粗声粗气道。

　　秦钧要是想甩开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顺着手腕上的那股力量，爬进了被褥里。

　　当温暖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时，郑立轩的气息也随着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郑立轩有些别扭地离远了秦钧，但是手脚依然会碰到彼此。

　　“别跟我说话，闭上眼睛，睡觉。”

　　秦钧很安静，无论是呼吸声还是在动静，如果不是温热的体温，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形的装饰抱枕。

　　郑立轩本来以为因为有秦钧的存在，他会没法安心入睡，但是相反的是，困意就像潮水一样袭来，他渐渐地合上眼皮，沉浸在幽静又沉默的漆黑之中。

　　尽管他不想要承认，但是事实上秦钧的陪伴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因为很强悍又很可靠。在沦为废墟的世界里，这样的安全感比金子都要来得珍贵百倍。

　　秦钧听见郑立轩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且悠长，他转了个身，郑立轩背身对着他，头发已经有些长了，长得将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他伸手拨开了头发，细软的发扎得他的手有些痒，手心底下就是郑立轩血液汩汩流动的脉搏，他尝试去理解郑立轩的愤怒，但是依然有很多疑惑。

　　如果，告诉他，没有他的帮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会被吓得六神无主，或者感恩涕零吗？

　　他笑了，上一世郑立轩就是因为固执而死的，这一世也是会如此吧，如果没有遇到他的话。

　　死人不会申诉，也不会痛哭流涕地懊悔，自然也不会对他掏心掏肺，不会展露善意，向别人伸出援手。所以，与其落到那么一个无可挽回的结局，还不如就现在这样，虽然会有不服气和不甘心，甚至会闹脾气，感觉到恐惧，也至少好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挣扎了很久都寻不到生的路。

　　秦钧摩挲着郑立轩后颈柔软的皮肤，我是在救你，如果没有我，你会失去一只手，孤苦伶仃地四处流浪，吃尽苦头也找不到一个安身处，最后还会悲惨无比地死去。

　　我是在救你，你不会相信我，但是我依然将你带到了这里，这就是明证。

　　秦钧认真地想过为什么活过来的一刻见到的会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尽管他在很短时间内记起了跟郑立轩那短暂的相遇。记起来的时候，他都吃惊于自己对那次相遇的印象竟然如此深刻。

　　然后，他明白了为什么，因为上天想让他活下去，如果遇到的不是郑立轩，而是其他的任何人，他都将无法顺利度过自己能力尚未觉醒的时期。

　　郑立轩的仁慈和良善拯救了他。

　　熟睡中的郑立轩动了动，翻过一个身，与秦钧变成了面对面。

　　他睡得很熟。

　　一道浅浅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秦钧知道，附近有光门开启了，这道光正是来自于此。

　　在此刻，光芒只是照亮了郑立轩的面容上的每一处细节，连细软的绒毛都能看得真切。